第六章 漫遊太陽系（下）
太空生活可沒有普通人想象的那麼浪漫，在失重狀態之下，喫飯喝水上廁所，樣樣都有不小的難度，比如說喝水，把水倒進杯子裏那是絕對沒有辦法喝進嘴裏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它從袋子裏吸出來。上廁所也是一樣，再掏出傢伙對着馬桶就射的話百分之百會被彈回來的尿液濺你一褲子······當然，最最要命的一點還是，長期處於失重狀態，由於根本不用走路，四肢尤其是腿部肌肉不可避免的萎縮，在失重狀態下心臟供血機能也會減弱，所以回到地球后，宇航員都是由人用擔架擡出來的。不是他們撒嬌耍大牌，是實在站不起來，必須慢慢適應恢復纔行。在失重狀態下，人的骨骼還會脫鈣，導致骨質越來越疏鬆，搞不好輕輕一拳就得骨折。各國宇航局對此都沒有什麼好辦法，只好讓宇航員在回到地球后作恢復性的治療和調養。就因爲有這麼多問題，一名宇航員一生能進入太空的機會是很有限的，普遍都只有一次，幸運的會有兩次，三次的很少。風光嗎？當然風光，但是這份風光是用十年如一日的殘酷訓練和身體健康來換的。
睡覺走路喝水都這麼多問題，喫飯就更別抱太大的希望了。六七十年代的宇航員喫的東西是膏狀的，裝在管子裏，擠牙膏似的往嘴裏一點點的擠，至於味道嘛，自行腦補好了。後來的要幸福一些，可以喫上一口一個的小麪包小饅頭了，最幸福的是中國的宇航員，糉子、炒飯什麼的應有盡有，不愧是喫貨帝國，哪怕是在太空也不肯委屈一下自己的嘴巴。先驅號上的宇航員更加幸福，莫莉能搞出天頂星級別的反重力場，就能搞出重力場，重力場開啓之後，先驅號內部的重力跟地面沒有太大的區別，雖然不能飄來飄去飛檐走壁，但是腳踏實地的感覺更讓人安心，在裏面的日常生活跟在地面沒有太大的差別。不光是這樣，儘管她本人的廚藝爛得一塌糊塗，得到了一個“廚房殺手”的響亮外號，出於對廚藝近乎狂熱的愛好，她還是早早的設計了一個全封閉式的廚房，在這個廚房裏，廚師長大可把自己十八般武藝全拿出來，蒸煎炸煮炒燉甚至做燒烤，愛怎麼玩都可以，油煙啊蒸汽啊什麼的會都過特殊通道排出太空艦，不會對太空艦的電路和電子器材造成任何影響。當然，她本人是無緣進入這個可以審請發明專利的廚房的，如果非要投票表決的話，她獲得在否決票將高達百分之百————大家都怕她把太空艦給炸了。
廚師長大展身手，拆開真空包裝把蔬菜啊牛肉啊什麼的一古腦的倒出來，把捕到的魚開膛刮鱗，處理好之後開始烹調，不久，香噴噴的晚餐就出籠了，四菜一湯，還有熱騰騰的米飯，讓人垂涎三尺。大家喫得很痛快，特別是在木衛二海洋裏捕到的魚，肉質肥嫩鮮美，噴香多汁，是地球上任何一個地方的水產都無法媲美的，大家狼吞虎嚥，喫得不亦樂乎。那幾名生物學家則在生氣的指責特種兵們：“你們怎麼能這樣做呢？難道你們不知道這種行爲很容易導致木衛二生命滅絕嗎？要是每一艘太空艦都在上面撈幾噸魚，用不了多久，木衛二的海洋裏就只剩下微生物了！”
中國士兵嬉皮笑臉，俄羅斯特種兵則翻個白眼：“拜託，到目前爲止，我們只有一艘太空艦能到達木衛二並且在那裏捕魚······kuma，這魚味道真是鮮美極了，我早就受夠了地球上那些老是帶着這樣那樣的化學殘留物的魚了！回頭再捕幾噸，拿回地球賣，肯定能發大財的。”
生物學家們被這幫傢伙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
趁着大家狂喫的功夫，楊瑋研究了一下從冰海中捕起來的類魚生命。這些類魚生命的體型跟大馬哈魚有幾分相似，有一條鮮明的脊椎，可能是因爲冰海太冷的緣故，脂肪層較爲肥厚，喫起來格外的鮮嫩可口。它們都沒有眼睛，因爲它們很少有機會能夠接觸陽光，眼睛也就成了不必要的器官了。可憐的魚，它們肯定沒有碰到過“人”這種可怕的生物，被人用最簡陋的工具抓了好幾噸都還沒有警惕起來，幸虧只有一艘太空艦能到達這裏，否則以中國喫貨的本性，用不了多久，木衛二上的類魚生命非被喫到絕種不可。由於時間緊迫，他沒能作更充分的研究，也就不知道冰海之下除了這種類魚生命之外還有沒有別的生命，比如說節肢類或者觸手類、貝類以及海藻、珊瑚等等，這些在地球上的海洋是非常普遍的。如果能在木衛二的海洋中發現這些，那麼他就可以肯定，整個太陽系的生命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以同樣的形式繁衍着，唯一的差別，只有進化程度不同，進化方式不同而已。
至於太陽系的生命到底是從哪裏來的，這又是一個謎了。不是嗎？宇宙本身就是一個謎，它的一切，當然也是謎，當你解開了一切謎團，你也就接近了宇宙的本質————至於宇宙的本質是什麼，那又是一個大謎團了。正因爲有着如此多的謎團，宇宙才充滿了魅力，令每一位探索者欲罷不能。
在快樂的晚宴中，先驅號留下兩個水下探測器和一枚圍繞木星軌道旋轉的氣象衛星，告別了被特種兵們禍害得不輕的木衛二，繼續前進。至於木衛二發現類魚生命的消息會在地球上掀起何等的驚濤駭浪，以及如何進一步研究木衛二，就是中俄宇航局的事情，暫時沒他們什麼事了。
這裏離太陽已經相當遙遠，太陽能夠給予木星和土星的熱量和溫度都相當有限。在這個黑暗而寒冷的世界中，一個瑰麗無比的光環閃耀出絢麗無比的光芒，提醒着太空旅客：土星，到了。
跟木星一樣，土星也是氣態行星，不過它不管是塊頭還是密度，跟木星都相去甚遠。它很輕，如果把它和地球放進大海，地球會咕嘟一聲一沉到底，只留下一個大漩渦，而土星則會像個乒乓球一樣在海面漂來漂去。它的直徑是地球的九點五倍，時常颳起時速一千六百公里的狂風，閃電逶迤千里，極爲壯觀。當然，最壯觀的還是它的光環，寬度達到驚人的十幾萬公里，可供十個地球並排着在上面玩f1方程式賽車，還有上萬公里的富餘空間來充當觀衆席。不過它的厚度卻很小氣，只有區區三米厚，這個瑰麗無比的光環由數十億甚至百億碎冰塊、岩石以及塵埃組成，排成一系列圓圈，有規則地圍繞着土星旋轉，看上去像是給土星戴了一頂大草帽。光環裏的冰塊時常會發生碰撞，所以這裏的冰永遠是那樣的乾淨，不會沾上塵埃。至於這些冰塊是怎麼補充的······
落日餘輝之下，一道巨大的噴泉從土衛二身上衝天而起，直噴入太空四百公里，如此壯觀的畫面，令每一位觀光者血脈賁張，心跳如雷！它噴出來的不是泉水，而是冰塊和氣體，這就是土星光環物質的主要來源。跟木衛二一樣，土衛二這種冰火星現象同樣是由土星的引力引發的，土星的引力牽扯着它，擠壓着它的核心，產生熱量，以火山噴發的形式釋放出來，將大量冰塊拋入星環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土星就是周扒皮，用土衛二的血肉來成就了自己光環王者的輝煌，長此以往，土衛二極有可能被它撕碎，變成了堆碎冰，消失在浩瀚和星河的光環之中。
除了時不時會來一場火山大噴發，但噴出來的卻是冰塊和氣體的土衛二之外，土星還有一顆引人注目的衛星：土衛六。它是太陽系唯一一顆擁有濃厚大氣層的衛星，大氣主要成份爲氮，佔了百分之九十八，使得土衛六看起來像顆熟透了的桔子。它的氣溫極低，氮氣液化匯成了美麗的液氮海洋，黑暗寒冷的表面，暗紅的天空，偶爾還會下起液氮雨，真是一個令人着迷的地方。零下一百九十度到兩百二十度的低溫固然令人不寒而慄，但是它一直被認爲是地球人最適宜移居的星球，條件甚至比火星還要理想一點。首先它的塊頭並不小，直徑五千一百公里，比月球和冥王星還要大，引力也較強，相當於地球的百分之十四；其次它的軌道很穩定，就像用圓規畫出來的一樣規則，穩定的軌道意味着生命繁衍和進化的可能；再次它很活躍，各種化學物質非常充足，完全可以把它視爲早期的地球！據科學家推測，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十五到二十億年之後，像人一樣的智慧生命將會在土衛六上誕生，到那時候，人類在太陽系將不再孤獨。當然，那時候人類是否還存在，是很難說的事情。
先驅號在朝土衛六投放出衛星之後繼續前進，越過了天藍色的天王星和暗藍色的海王星，到達了冥王星。這傢伙塊頭還沒月球大，因此被取消了行星資格，被降格爲矮行星，從這裏望向太陽，龐大如太陽也只是一個暗淡的光點，四十三至七十二億公里的距離，太遠了，這裏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太陽的光輝和熱量，整個空間黑暗寒冷，森寒刺骨，儼然地獄一般！不過現在是冥王星的夏季，被凍成固體凝結在地表的氣體溶化，漂浮在上空，形成了大氣層，甲烷冰同樣溶化，形成了湖泊，這顆冰封的矮行星總算有了一絲活力。先驅號來到的時候，它正在下雨，由於引力小，雨滴下墜的速度很慢，雨點也很大，“疾風驟雨”這個成語跟這裏的風和雨基本上是絕緣的。當然，千萬不要異想天開去淋雨，雨並不等於水，它也可以是液態甲烷，被澆上一點，非被凍成殭屍不可。冥王星也有山脈，在這裏攀巖不併害怕受傷，哪怕失足摔下去也沒什麼大礙，因爲它的引力實在是小，你下墜的速度會很慢，可能只比柳絮快一點點。當引力小到一定程度，“身輕如燕”和“飛檐走壁”都不再是夢。
再往外就是黑暗而寒冷的柯伊伯小行星帶了。這裏到處都充斥着冰冷的巖塊和冰塊，它是太陽系形成之初沒能抓住機會變成行星的原始行星的墳墓，死氣沉沉的。在這裏，時間彷彿已經停止了，一切都原封不動的停在了太陽系形成的那一天，它們就是太陽系數十億年凝固的歷史。當然，它們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彗星被太陽的引力俘獲，脫離柯伊伯帶飛向內太陽系，成爲太陽系的漫遊者。越接近內太陽系，它們飛行的速度就越快，太陽將它們加熱，它們會噴發出由氣體、塵埃、水和碎冰混合而成的間歇泉，形成美麗的尾巴，這條修長的尾巴有時可以延伸數百萬公里，看上去就像一把長長的掃把掃過天際的大掃把，這就是掃把星的由來。這些漫遊者有些會被太陽引力拉近撕碎，最終撞入太陽，就此消失，有的可能會撞上某顆行星，可以說，這是一趟以生命爲代價的旅行，只有那些運氣夠好又足夠堅強的彗星才能衝破重重阻礙，重新回到柯伊伯帶，等待下一次漫遊太陽系的機會。先驅號一路過來，就看到這麼一顆彗星脫離了小行星帶飛向太陽，祝福它，希望幾十年後它還能回到這裏來。
離開了柯伊伯帶，空間變得異常空虛，先驅號已經到達太陽系的邊疆，再往前，就要越界了。當然，太陽沒有在這裏拉鐵絲網設立邊防哨所，更不會有邊防軍來查他們的證件，他們來去自由。莫莉的手按上了操作平臺，對大家說：“跟你們的家園說聲再見吧，空間跳躍馬上就要開始。下一次當你們回頭去看太陽系的時候，已經在數千光年之外了！”
所有士兵默默地對着地球所在的方向敬了一個軍禮，雖然用肉眼早就看不見那顆水藍色的星球了。伊霍諾夫斯基教授叫：“莫工程師，別吊我們胃口了，快開始吧，我們等不及想要看看空間跳躍是怎麼回事了！”幾名俄羅斯科學家紛紛出聲應和，表示他們都已經飢渴難耐了，要不怎麼說毛子們的神經特別粗呢？莫莉微微一笑，伸手對着一個綠色按鈕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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