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破城(二)
一艘軍官專用的登陸艇降落,艙門打開,兵人閃電般竄出,建立警戒線,一聲略帶驚恐的呼聲隨即在人羣中響起,和士兵們一樣穿着霸王甲的莫莉奮力推開周圍的人,朝楊瑋飛跑過來————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自己動手在短時間內把霸王甲穿好的,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就像她打從加入第九區之後就再沒能做過一頓可口的飯菜一樣。
楊瑋嚇了一跳,她怎麼也來了!?要命了,難道她大小姐不知道戰場上可能還有殘敵,隨時可能給她一記冷槍的嗎?他慌忙迎上去,叫:“我在這裏!”莫莉聽到他的聲音,跑得更快了,走路不看路,險些摔了一跤,要不是梅里西亞搶上一步扶住她,她肯定會一跤僕在一把彎刀上,這驚險的一幕看得楊瑋冷汗狂飆······戰場果然不是女生呆的地方!莫莉可不管他怎麼想的,都顧不上跟梅里西亞說一聲謝謝了,一把撲入楊瑋懷裏,差點將楊瑋撞倒。楊瑋摟住她,發現她渾身都在發抖,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只是一個勁的發抖。
莫莉是被嚇着了。從巨熊軍團登陸的那一刻開始,恐懼就將她緊緊包圍,看着電漿高射炮像高射機槍一樣對着天空掃射,用密集的、威力巨大的雷球將一艘艘登陸艇輕而易舉的炸個粉碎,她渾身發冷,彷彿能感覺到士兵們被等離子態電漿氣體生生燒成焦炭甚至和鋼鐵熔在一起時那種置身於熔岩湖中一般的痛苦和絕望。她是一位出色的軍工專家,很清楚雷球的威力,被它直接命中的感覺該是多痛苦啊,光是想想她都不寒而慄。
其實,她對戰爭並不陌生,剛出孃胎她就領教到了戰爭的威力:曠日持久的戰爭耗盡了諾河蘭聯邦的資源,以至於作爲諾河蘭聯邦最最尊貴的公主,她竟然無法得到足夠的營養品,也很難和父親見上一面。每次團聚,她都會發現父親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幾條,戰事的艱難和局勢的險惡都刻在那一道道皺紋裏,以最直觀的方式呈現在她的面前。除此之外,通過新聞廣播也可以瞭解到戰爭的恐怖,每次的新聞廣播很少有什麼好消息,主持人用沙啞的聲音宣佈聯邦軍隊在某某戰場戰敗,折損了多少戰艦,多少士兵犧牲,再加上黯淡的燈光和令人窒息的沉鬱氣氛,幾乎成了所有人的噩夢,以至於每次新聞時間一到,大家的心就懸了起來。童年的心靈陰影使她對對戰爭有着源自本能的畏懼和厭惡,拒絕去學習戰略戰術,可她知道,她沒得選,作爲諾河蘭人的公主,帶領諾河蘭人戰勝強敵,重建家園,是她的職責,因此她選擇了當一名軍工專家,窮盡自己的智慧研製出一件件威力無比的武器。一方面害怕和厭惡戰爭,另一方面卻必須去面對戰爭,無奈之下,她只能選擇當一隻鴕鳥,把頭深深的埋進沙子裏,不去看戰場上的腥風血雨————也許有了她研製出來的武器,聯邦軍隊就可以以較小的代價戰勝敵人了。當然,她也參加過戰爭,比如說阿里卡戰役,中大西洋戰役,在藍星甚至跟海盜打了一場空戰,擊落了好幾架敵機,但是她知道,這跟陸戰和大規模太空艦隊對決是兩碼事,大規模戰爭的慘烈程度,以她的智慧,也難以想象。
如今,她終於充分見識到戰爭的殘酷了。不再是瀟灑的太空戰機對決,不再是隔着幾百公里按下電鈕將機載雷達屏幕上飛速移動的光點擊落,而是鋪天蓋地的炮火,漫天飛舞的碎肢,直衝蒼穹的火牆。那鋪滿平原的屍體,那血肉橫糊的傷兵,無不令她渾身戰慄,特別是想到自己很可能將要帶領一支軍隊經歷無數次比這還要慘烈百倍的戰役,她就幾乎崩潰了,一頭扎進楊瑋的懷裏,只有他的懷抱才能給她一絲安全感。
楊瑋看了看戰場上層層疊疊的屍體,很快就明白莫莉爲什麼會嚇成這樣了,低聲嘆息:“這就把你給嚇着啦?當初在月球上搶了先驅號太空艦要獨自返回諾河蘭的時候你就沒想過將要面對這一切麼?”
莫莉有些口喫的說:“好······好嚇人······一轉眼就······就有這麼多人······倒下了······”
楊瑋說:“這算什麼?聯邦艦隊在開戰第一天就沒了好幾萬人,一艘戰列艦被打爆,兩三萬人就沒了,一艘重型巡洋艦被擊中,又有一萬多人沒了,跟他們相比,我們算幸運的了。”
莫莉拼命的搖頭:“不一樣,這不一樣······”
對她而言,這確實不一樣。一艘戰艦被擊毀,數萬人在猛烈的爆炸中灰飛煙滅固然可怕,但那畢竟是看不見的,最直觀的感覺不是有多慘烈,而是損失了一艘戰艦;可是這場地面戰不一樣,登陸時登陸艘遭到電漿高射炮的轟擊時粉身碎骨的慘烈,步兵遭到雷球密集轟炸屍骨無存的慘狀,還有暴熊師傷亡三分之二仍然悍然發動白刃衝鋒的悲壯,這一幕幕都再清楚不過的在她的眼前呈現,令她爲之震駭。怎麼形容呢?好比殺豬,用一支淬了氰化物的毒針輕輕一針將它扎死你可能沒什麼感覺,但是如果給你一把鈍刀讓你去捅死它,沒準捅完了你會帶着一身血污哭出聲來。
楊瑋苦笑:“女孩子真的不適宜看到這些······走吧,到指揮部去。”拉着莫莉的手走向指揮部,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彷彿手裏捧着稀世珍寶,唯恐不慎碰着了擦着了。梅里西亞重重的哼了一聲,一股酸味瀰漫開來,比山西老陳醋還濃。該死的楊小強,太偏心了,姑奶奶救了你一命你都沒有說聲謝謝,倒對她百般呵護!好吧,莫莉也是立了大功的,要不是她用躍躚能量束擊穿了格拉芙城的能量防護罩,摧毀了格拉芙城,沒準現在他們已經被敵軍給淹沒了,看在她出了一些力的份上,她就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跟她計較啦!只是······梅里西亞英氣十足的臉龐掠過一絲惆悵,什麼時候他才能像對莫莉那樣把她當成手心裏的寶,百般寵溺,小心呵護?這種感覺一定很幸福吧?
韓戰龍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帶着高深莫測的微笑走過來,作模作樣的嘆息:“身輕,體柔,易推倒,這樣的女孩子簡直是男人的最愛啊,真是迷死人了!別說老大,連我這個情場老將都快讓她迷死啦!”
梅里西亞秀眉一豎,寒聲說:“情場老將,你想死了是吧?信不信現在我就讓你徹底死過去?”
韓戰龍後退一步,一副怕怕的樣子:“別別別,千萬別!蚩尤號巡洋艦上還有八名西頓女兵和兩名俄羅斯女兵等着與我共進燭光晚餐,在藍星基地有一名來自建設兵團的女參謀和一名美軍女特種兵眼巴巴的盼着我回去,草帽星聯邦更有不少美女渴望倚在我的胸膛傾聽我的心跳起和我史詩般的傳奇經歷,小生這小身板可經不起你的納粹鐵拳!你這一拳下來不知道會斷送掉多少女同胞的終生幸福,你於心何忍?”
梅里西亞開始咬牙切齒了:“你這個花心大蘿蔔,別人是一腳踏兩船,你這一腳到底踩了多少條船了?”
韓戰龍聳聳肩:“我也不大清楚,肯定不會少於一個航母戰鬥羣了。”想了想,又補充:“還是雙航母戰鬥羣或者三航母戰鬥羣。”
梅里西亞好想一刀捅死他:“你這個花花公子,到底禍害了多少女孩子?五六十個都不止了吧?”
韓戰龍還是聳聳肩:“五六十個?你問的是哪年的啊?打從哥大學畢業以來,每年換掉的女朋友都不少於這個數字。”說到這裏,他搖了搖頭,一臉悔恨:“那時候我花天酒地,日子不知道過得多自在,可是我家老頭子瘋了,非要把我塞進軍隊來,打從進了軍隊,我的好日子就結束嘍!部隊嘛,男多女少狼多肉少,女兵比野生的華南虎還少,好不容易碰到一兩個,孃的,還是什麼女子偵察連出來的,純粹就是那種一腳能踢斷你三四根肋骨的母老虎!軍中呆三年,母豬變貂嬋,這話真不是說着玩的。唯一還能找到幾個漂亮妹子的部隊,只剩下文工團和機關啦,可是文工團被裁得差不多了,機關裏的女兵又有一大幫軍校高材生出身的參謀盯着,敢動他們籃子裏的菜就把你往死裏整,連同整個連隊都跟着遭殃!這幾年我真是過得水深火熱,說起來都是淚啊!”說到這裏,他不勝吹噓,眼眶裏甚至泛起了淚光。
梅里西亞可不會同情他的,冷哼一聲:“幸虧你被塞進軍隊來了,要不然,以你那比古代昏君還要荒唐的生活方式,能活到現在?只怕三十歲不到就被掏空了身體,去見馬克思了!”
韓戰龍叫起冤來:“冤枉啊!我雖然泡了很多妞,但是極少跟她們發生關係的好不好!試問世界上又有誰能像我這樣萬綠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
梅里西亞說:“懶得理你,我去看看楊小強怎麼樣了。”轉身就走。
韓戰龍跟了上去,叫:“梅里西亞,老大跟莫工程師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啦,你很難插得進去的,與其那麼辛苦的跟莫工程師去爭,不如考慮一下區區在下本人小弟我啦!我保證以後不花了,只對你一個人······哎喲!”
梅里西亞朝後面用力一腳,直接踹飛:“你還是專心的踩你的航母戰鬥羣去吧,少來招惹姑奶奶,惹火了我,我就把你綁到手術檯上,連麻藥都不打,用手術刀劃開你的胸膛把你的心剜出來,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花!”
韓戰龍菊花一緊,果然不敢再死纏爛打了。像梅里西亞這種英氣逼人個性十足的女生雖然可愛,但是也不值得拿命去泡呀!自行想象一下自己被剝得一絲不掛,五花大綁的躺在手術刀上,梅里西亞拿着手術刀走過來,帶着邪惡的微笑一邊逼近一邊溫柔的吟唱着“小帥哥,白又白,四條小腿綁起來,割完動脈割靜脈,一動不動真可愛”的驚悚場面,他就汗毛倒豎!最恐怖的是,這種事情這個女魔頭真的做得出來的!
珍愛生命,遠離女魔頭喲······
韓戰龍望着梅里西亞的背影唉聲嘆氣:“老大明明不是花心的人你非要湊上去逼着要他一腳踏兩船,這裏有一個能穩穩的踩住一個航母戰鬥羣的你卻視而不見,什麼世道嘛!”搖頭晃腦的感嘆了一陣子,他重新把目光投到剛剛從運輸艦裏出來的西頓僱傭軍團身上,那裏可是有很多漂亮的西頓女兵。這些女兵雖然也承擔一定的作戰任務,但是更多時候還是扮演着文工團的角色,用優美的歌曲驅散前線戰士的疲憊和焦慮,用奔放的舞蹈爲他們鼓舞起他們的鬥志。嚴格的訓練讓這些女兵一個個都擁有魔鬼般的身材,再加上姣美的容貌,霸氣的軍裝以及以生俱來的硬朗氣質,哇噻,妥妥的制服誘惑啊!他熱情洋溢的朝美麗的西頓女兵們招手,西頓女兵笑着揮手迴應,這下子他招手招得更歡了,氣得憲兵好想一槍崩了他。這個二貨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憲兵的眼中盯,一臉陶醉,狀甚陶陶,嘴裏還咕噥着:“我的理想是泡遍宇宙美女,決不能爲了一棵樹捨棄一片森林,爲了一瓢水捨棄一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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