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狙擊手
登陸艇失去了平衡,在空中翻轉,這就要命了,又有好幾個人被甩了出去。登陸艦也急了,發射管打開,朝登陸艇射出一發炮彈。這發炮彈在距離登陸艇僅二三十米遠的地方爆炸,從中彈出一團白色的東西,迅速拉成一張大網,將整艘登陸艇給裹了起來。操作手額頭冒汗,飛快的操作着,用機械臂抓住登陸艇往回收艙裏塞……厚重的艙門關上,那股可怕的吸力消失了,大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個個的內衣都讓冷汗給浸溼了。地勤人員過來割開大網,一大坨人從裏面滾了出來,都是鼻青臉腫的————要知道他們都戴着頭盔呢,居然也撞成了這樣,可見剛纔有多危險了。莫莉倒沒事,只是讓十幾名女陸戰隊員壓在她的身上,都快給壓扁了,摘下頭盔連連咳嗽,把陸戰隊員們嚇得不輕,還以爲她受傷了,圍着她又是一陣忙亂。克岡看得直搖頭,莫莉本來就是溫室中的花朵,讓這麼多人寵着,還不知道要被寵成什麼樣呢。他揉着撞青了的額頭,想起剛纔的經歷,心有餘悸。韓戰龍揉着流着鼻血的鼻子,咕噥:“真是死裏逃生啊!老子怎麼這麼倒黴,這一路過來,一直是在鬼門關前打轉!”
克岡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韓戰龍的目光溜向那十幾名女陸戰隊員,喲,平均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有好幾個還超過一米八了,身材高挑秀碩,冰肌雪膚,那種冷豔的美,讓他心跳如雷,口水長流……美女……好多美女啊!他流着口水走向去,衝那幾位女陸戰隊員連說帶比劃:“那個,達瓦里希們,能不能給點棉球酒精之類的東西讓我處理一下鼻血?我的鼻子在流血呢!”
克岡直搖頭,這傢伙,真是死性不改啊,上一秒鐘還在鬼門關掙扎,現在又有心情去泡妞了!
梅里西亞一個勁的拍着雲雅的小臉:“雲雅,醒醒,我們安全了,快醒醒!”
雲雅雙目緊閉,毫無反應。這個小丫頭真的被嚇壞了,別說拍她的臉,就算搶她的錢,她也不會醒過來的。
因爲光明先鋒軍的機羣和驅逐艦分隊正在蝗蟲般猛撲過來,圍攻護航機羣,每一分每一秒鐘都有戰機被擊落,登陸艦已經顧不得去管掉下去的人了,在艦長的命令下,登陸艦打開能量防護罩,朝艦隊中央飛去————那裏最安全。光明先鋒軍發現了這艘登陸艦的異動,瘋了似的朝它撲過來,而諾河蘭艦隊的太空殲擊機羣也鋪天蓋地的迎上去,用猛烈的火力將撲過來的敵機羣毫不留情的粉碎,當然,他們在粉碎敵軍的同時也不斷的被光明先鋒軍的火力撕碎,雙方的傷亡都異常慘重,但諾河蘭人的防禦實在太頑強了,光明先鋒軍集中了數倍的驅逐艦和太空殲擊機,可就是沒有辦法靠近這艘登陸艦!
莫莉總算緩過了一口氣,擺脫那些小心的伺候着她的女陸戰隊員,來到梅里西亞這邊,聲音還是有點沙啞,顯然被壓得不輕:“大家沒事吧?”
梅里西亞說:“我沒事,只是雲雅可能有事了……小小年紀就跟着我們經歷了這麼多生死一線的戰鬥,也真是難爲她了。”
莫莉蹲下來用手指試了試雲雅的鼻息,還好,呼吸平穩,氣色也正常,只是驚嚇過度了而已。她說:“沒事,她睡一覺就好了……對了,小楊呢?你們看見他了嗎?”
梅里西亞愕然,四下張望,哪裏有楊瑋的人影?她叫:“當時我閉上了眼睛,但在閉上眼睛之前我看到他朝你衝過去要保護你了,怎麼沒有在你身邊?”
莫莉叫:“我被那麼多人牢牢的保護在中間,什麼都看不見!”
梅里西亞問黑岡:“你有沒有看見軍團長?”
克岡那岩石雕成一般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慌張:“我也沒看見!”
韓戰龍顧不上泡妞了,蹦了過來叫:“老大最靠近艙門!他該不會是……”
梅里西亞怒吼:“閉嘴!”
韓戰龍叫:“你別兇我,確實有這樣的可能!”
梅里西亞像頭髮怒的母獅子一樣咆哮起來:“閉嘴,閉嘴,閉嘴!!!”
克岡叫:“閉上你的烏鴉嘴吧!”
韓戰龍哭喪着臉叫:“我……我只想說他可能掉下去了而已……”
韓戰龍還真是個超級掃把星,一猜就中。沒錯,楊瑋真的掉下去了。本來他有抓握的地方,不會掉下去的,但是看到雲雅被氣流給吸了出去,他急忙伸手抓住雲雅,將她塞到幾名兵人手裏,自己雲被氣流吸了出去。危急關頭,他用手死死抓住登陸艇尾部一塊突出來的構件,試圖回到艙內,但是高空中肆虐的狂風將他吹得像面旗子一樣飄來飄去,被重艙的登陸艇再一個翻滾,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撐不住了,從萬米高空中掉了下去。楊瑋苦笑,看來他跟狼頭鯨星很有緣啊,這樣都走不成!好在高度不是很誇張,才一萬一千米而已,雖說遠遠超過了安全跳傘高度,但是對他這種試過從四五萬米高空跳下去的人來說,只能算是小兒科。他全身放鬆,聽任引力的擺佈,身體急速下墜,很快就過到了亞音速。這時他看到,幾朵傘花在不遠處綻開,那是幾名同樣倒黴的諾河蘭陸戰隊員。真沒想到諾河蘭人還保留着降落傘這麼古老的裝備,這件古老的裝備今天可算是救了大家的命了。楊瑋拉動傘繩,呼的一下,傘花綻開,他整個人往上飄了十幾米,才繼續往下墜。那幾名諾河蘭陸戰隊員見又多了一個伴,都衝他打着手勢,似乎是在嘲笑他跟自己一樣倒黴,楊瑋苦笑,用諾河蘭語說:“大家的運氣都沒好到哪裏去,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頭盔裏傳來諾河蘭陸戰隊員驚訝的聲音:“你懂諾河蘭語?”
楊瑋說:“知道一點。”
諾河蘭陸戰隊員說:“真是不可思議!請問你是哪個聯邦的?我們……”
咻————
一聲猛惡的呼嘯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交流,一枚23毫米口徑炮彈帶着修長而炫目的彈道電掣而來,那名陸戰隊員被炮彈擦了一下,從腰間爆開一蓬血雨,整個人都斷成了兩截!諾河蘭陸戰隊員駭然:“該死的,那名狙擊手正在朝我們開火!”
楊瑋叫:“控制好降落傘,我們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拉動傘繩,操縱着降落傘利用氣流開始滑翔。那幾名陸戰隊員有樣學樣,也跟着滑翔,而且技術相當精湛,像是一羣大鳥在空中飛翔。現在他們離地面還有上千米高,面對來自地面的攻擊,全無還手之力,唯一的辦法就是躲到狙擊炮的有效射程之外,纔有倖存的可能。不過這也太難了,電磁狙擊炮的射程非常驚人,而操縱那門要命的電磁狙擊炮的射手更是楊瑋生平僅見的超級狙擊手,居然能在地面用它擊中萬米高空中的登陸艇,想逃過這樣一位超級狙擊手的狙殺,談何容易!這不,又一發炮彈飛過來,與楊瑋擦身而過,擊中了兩百米開外一名諾河蘭陸戰隊員的頭部,那名陸戰隊員的頭顱登時化作血霧和肉沫迸濺開來,當場犧牲了。
先是登陸艇被擊中,接着戰友接連慘死,諾河蘭陸戰隊員驚怒交迸:“到底是誰在狙殺我們!”
楊瑋怒形於色,沉聲說:“我知道是誰!”
知道也沒用,除非他們能變身爲人形轟炸機,一人抱着一枚航空炸彈往下扔,否則面對來自地面的狙擊,他們都只有捱打的份,這種被人玩弄至股掌之中的鬱悶,這種隨時可能被一枚炮彈打成碎片的恐懼,還有同伴不斷被殺自己卻無能爲力的憤怒,讓每一個人的心幾乎要爆炸開來!
地面,一座冰山之上,一名狙擊手像塊岩石一樣趴在冰雪之中,全身都被積雪覆蓋,只露出一雙冰冷的眸子,以及那門從某個陣亡的兵人手中繳獲的23毫米口徑電磁狙擊炮。電磁狙擊炮炮口微微移動,冰冷的目光透過瞄準鏡,盯着那幾朵傘花,對生命的蔑視和冷漠都寫在臉上。其實,不管是狙擊登陸艇還是射殺從被擊傷的登陸艇中掉下來的敵軍士兵,對於太空中那場正如火如荼的進行着的戰役而言都毫無意義,就連狙擊手本人也清楚得很,爲什麼要冒着暴露的危險開火狙擊,沒有人知道。
微型雷達鎖定了下一個目標,虎口均勻發力,緩緩扣下板機。然後,食指在擊發前那一刻慢慢鬆開,致命的炮彈最終還是沒有射出去。狙擊手眼睛貼着瞄準鏡,盯着空中那道熟悉的聲音,低聲說:“我說過,你逃不掉的……歡迎回到地獄來,楊軍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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