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三少失勢(4)
全身翻遍除了手機沒找到一毛錢,傅染杵在路口,待明成佑走近後沒好氣開口,“有錢嗎?”
他翻翻口袋,身無分文。
這麼晚她也拉不下臉喊誰過來接。
“不說你都能搞定嗎?我只不過打個電話嚇唬你還差點真的被扔進局子。”
她繼續往前走,卻遲遲沒等到跟來的腳步聲,傅染驚疑望向身後,只見明成佑站在十步之外,落寞寂寥的夜色染得男子雙肩微微顫抖,他目光鎖定傅染,一道長長的影子直拉到她腳邊,“傅染,我說的是之前的明三少。”
只一句話,她便泄了氣。
“走吧,我們停車的地方離這有幾公里。”傅染到底心有不忍,途徑一個賣烤紅薯的小攤,明成佑站定後不肯走。
“要來一個嗎?賣完我就收攤了。”
傅染走回明成佑身旁,“你有錢嗎?”
他搖頭。
傅染再掏一遍口袋,“我也沒有。”
攤主眼見這兩人都沒錢,僅有的興致也全無了。
明成佑卻依舊杵着不走,“還記得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嗎?”
他喊她小氣鬼,因爲在他權利登天最鼎盛的時候,她送他的禮物是半個烤紅薯。
傅染拉起明成佑的手往前走,他緊緊回握住,直到把她的手捏出紅痕。
“明成佑,”傅染嗓音微顫,無以名狀的悲傷沁入心間,“爲什麼你有時候會像個孩子呢?”
身後的男人沒有答話,一前一後兩道影子親暱地偎在一起,但影子終只是影子而已,成就不了現實的碰觸。
宋織的電話一早催過來,傅染髮個短信說臨時有事去不了。
午夜過後,清冷的街頭,連車駛過的聲音都不再聽到,皮鞋踩着冷硬地面發出交錯而有序的咯噔聲,遠遠能看到車頭相對的兩輛車。
“我讓王叔過來接你吧。”
“用不着。”
“可你的駕照……”
傅染走到明成佑車旁,喫驚地見到他的車門沒鎖,她拉開門探進去,只見裏頭被翻得凌亂無比,別說是錢包,就連紙巾盒乃至能拆的東西都拆沒了,真皮坐椅被利器劃得體無完膚,遭賊了。
“你怎麼不知道鎖?”
明成佑無所謂地攤開手掌,“你報警報那麼急,我好像看到你也沒鎖。”
“是麼?”傅染完全記不清有沒有按那一下。
她着急跑到自己的車前,可不是嗎,車門還敞着條縫,毋庸置疑,遭到了跟明成佑相同的待遇。
她氣得差點爆粗口。
傅染最終還是給王叔打了電話。
兩人靠在橋邊等待,傅染再不敢把明成佑一個人丟在半路。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吧。”明成佑擡起頭,目光如炬望向半空。
“其實,你爸那麼多關係應該還在,即使塹堃留給明錚,但畢竟……”
明成佑冷冷打斷她的話,“如果你說的是事實,我爸既決定把公司留給塹堃,我還要他的關係做什麼?”
“你何必?”
“我的事你不是不會再管嗎?”他居高臨下望向暗夜內傅染那張忽明忽暗的臉,語氣內充滿希翼的探尋。
她兩腳腳踝前後站立,眼睛望向相對的兩輛車,“明成佑,我覺得我們相對陌路最好。”
王叔接到明成佑時,偌大的橋邊只有他一抹清冷背影,他背對馬路站着,兩手撐在冰冷的欄杆上,也不知在看什麼,待到走近王叔才發現明成佑的眼裏竟是毫無焦距,一片空洞和荒涼。
“三少?”
他扭過臉,脣線抿的很緊,王叔不安地再度開口,“三少,夫人還在家等您。”
“相對陌路。”他丟下四個字,這才邁步走向停在路邊的車。
依雲首府內,老遠能看到燈火通明,李韻苓站在門口,圍着一條楓葉紅披肩,旁邊的蕭管家精神不好,挨着門隨時有睡着的意思。
明成佑進入客廳,李韻苓讓王叔和蕭管家先去休息,她眼見明成佑大步往樓梯口去,“成佑。”
“嗯。”
“我聽王叔說電話是傅染打的,你爲什麼還跟她在一起?”
明成佑步子只是停了下,他沒有回答李韻苓的話,走上去不過幾個臺階,李韻苓追到樓梯口,“還是非要眼睜睜看到他們聯手害死你你才能不抱希望,成佑,我怎麼從來沒發現你這麼放不下!”
“是,我是放不下!”明成佑抄起掛在腕間的外套用力擲到地上,“所以你們誰都別管我!”
“你——”
急促腳步聲後,二樓傳來劇烈的甩門聲。
有那麼一點點希望,哪怕它會順着指縫一點點流走,但能抓住的時候他不想主動鬆開,明成佑從來也沒發現自己是個放不下的人,從何時開始的,他全部記不清。明錚有不少活動會介紹給傅染的工作室,她也不客氣,早些攢夠200萬早些還他。
倒也是靠了他,最近工作室生意絡繹不絕,甚至有些公司不知哪裏打聽來的小道消息,爲巴結塹堃,居然不惜把幾十萬的單子送給傅染。
她和明錚的關係不近,也不遠,依舊維持在原點。
每次活動傅染都會親自到場,教課的老師也樂得幫忙,因爲薪酬要遠遠高於在舞蹈室。
這次出席晚宴的都是商界大亨,隨便拉一個出來那身價絕對能嚇死人,傅染更加不敢怠慢,手裏海報捲成圓形,她一遍遍檢查舞臺燈光及效果。
明成佑把手裏的邀請函遞給門口侍應,對方瞅了眼上面的名字再看看明成佑,“這?”
“怎麼,有問題?”
侍應最終把邀請函遞迴明成佑手裏,“您請進。”
男人進去後隨手將那張紅色的硬紙丟進一旁垃圾桶內,真是笑話,平日裏這種東西送來他都不屑去拿,這會卻要託人出了高價才能得到,世態炎涼,當真在他身上詮釋的如此清晰。
所有人都認定明成佑這條蛟龍已擱淺,再掀不起什麼驚濤駭浪。
傅染在更衣室檢查完演出用的服裝,出門左轉是一條橫向走廊,她走到盡頭,來不及轉彎就聽到一陣男音攜了個熟悉的稱謂躥入她耳內。
“三少,不是我不幫忙,確實我們公司沒有這個打算。”
“李總,新能源開發案你之前一直有興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說這是個新興項目很有挑戰性。”
傅染小心翼翼探出腦袋,看到洗手間門口站着的明成佑。
李總面有難色,他在大廳儘量避開明成佑,沒想到對方還是無孔不入,“那時塹堃還是明老將軍……間接的說,是你當家做主,這項目又是你提出來的,再加上前景有望我當然肯合作。”
“現在還是一樣,我有自己的公司。”明成佑語氣不卑不亢。
“到底是不一樣了,放眼整個迎安市誰還有塹堃的實力?三少你也別爲難我,我要是選擇冒這個險那必定會連累我整批部門,哎,對不起了……”
耳旁的說話聲驟然消失,傅染聽到啪嗒啪嗒的動靜,她再度探出頭,那名李總已不知去向,明成佑單腿屈起,甩着手裏的打火機,幾乎是同一時間他扭頭,同傅染望出去的視線正好對上。
明成佑抿緊脣線,一語不發。
傅染在他的注視下不得不挺直脊樑走出去。
男人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傅染擡頭見到明成佑旁邊的洗手間標記,也是,現在所有人都唯恐避他不及,唯一能談的地方只有這了。
傅染裝作若無其事想從明成佑身邊經過,被他的視線釘子一樣釘住,她渾身不自在,明成佑掏出煙盒,取出香菸點上。
鼻翼間熟悉的煙味縈繞,這種味道傅染不陌生,它是屬於明成佑的。
男人用力抿一口,無數個菸圈從薄削的嘴脣飄溢,透過其中能看到他那張性感寡淡的俊臉。
“先生,您好,”經過的侍應生停在明成佑跟前,“這是私人會所,禁止吸菸。”
他把手伸向明成佑。
明成佑挑眉睇了眼旁邊,偌大的洗手間標示連瞎子都能看得見。
傅染放慢腳步,侍應生年輕而冷漠的臉顯出幾分勢利,明成佑平日裏囂張跋扈慣了,不知不覺得罪的人也多。
依照他先前的脾性,他可能會一拳揮出去。
但傅染卻見他毫不在意聳肩,把剩下的半根菸交給侍應生。
明成佑眉峯緊鎖,脣角儘管揚笑,但隱藏的怒意幾乎湮沒那雙黑眸,傅染也有種說不清的無力感,她大步背身離開,再次證明她當時的選擇纔是最準確的。
她看不得明成佑的姿態在她眼裏一點點毀去,況且她還親眼見證過這個男人最得意自在的時候,明雲峯把他捧得天一般高,但把他摔下來時,並沒有給他一刻適應的時間。
傅染幾乎落荒而逃。
她站在大廳後臺,眼睛盯着臺上,但卻兀自走神。
明錚應酬完悄無聲息挨近傅染,“用不着事事親力親爲。”
她嚇了一大跳,穩定心緒方回神,“拿人錢財自然要認真努力,這樣纔有回頭生意。”
明錚遞給她杯酒,“走,帶你去玩玩。”
“玩什麼?”
“跳舞。”
傅染直皺眉,“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我們多久沒一起跳舞了?”明錚不顧她的意願,幾乎把傅染拖在手裏。
三層電梯門敞開,好像每個私人會所都有個獨立舞廳,傅染跟在明錚身旁,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整片落地窗,巨大的海藍色,唯獨有個可惜,若這舞廳是在頂層的話,定將能俯瞰到整座迎安市奢華而絢爛的夜景。
“大少。”
“大少。”圍在裏頭打牌的人站起身打招呼。
況子嘴裏叼着根菸,微微傾斜出嘴角的姿勢能看到他吞雲吐霧的模樣,他放掉手裏的牌,“大少也有興致來這兒。”
“好好的舞廳被你們糟踐成什麼樣子。”明錚自然地牽起傅染的手,她卻也自然地撥開。
他不怒而笑,徑自來到沙發前。
況子招呼另外幾桌人過來,“就咱這舞姿有什麼好出來現得,玩也是瞎玩。”
主要是最愛跳舞的那一個掉隊後這些愛玩的也都散了,本就是吹噓遛馬沒幾個擅長的,如今不用巴結更好。
“我今兒倒是有興趣,找幾個比劃比劃怎麼樣?”
“呦,大少原來是深藏不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