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窗外隱隱還能聽見路人的腳步聲，細碎的交談聲在寂靜的夜裏被悉數穿進人的耳中，路燈下的身影被拉的修長，漸漸的重疊在了一起，曖昧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開，一對熱戀中的男女正在街頭巷尾中盡情的享受着屬於彼此的約會時光。
屋內，林歡還坐在桌前思考着下午發生的事，程晌的坦白讓她想起了幾年前的一件事，那時候她正在北部讀高中，當時是林容去世的第三個年頭，那時候林塑被派遣到了國外出差。
那天放學，天有些暗，空氣中又悶又熱，隱隱有下雨的跡象。
林歡正準備向前走一個穿着破洞牛仔褲，黑色短袖，流裏流氣，看着比他大一些的男生攔住了她。
他將一封皺巴的信扔到了她的臉上，面色有些扭曲，語氣兇狠的質問着林歡“老子給你的信你居然不接受，老子喜歡你是給你面子，你還真覺得自己很厲害了不成？”
“你不過是一個連自己親爹是誰都不知道的私生女而已，傲什麼？”
林歡不知道他從哪裏知道的這些話，但無論他從何得知的，很顯然這些話已經觸犯到了她的雷區。
她眼神冰冷的的看着他，冷漠的說道“呵，你喜歡我，我就要接受？你真可笑，還有我有沒有爹關你屁事，你算老幾，來管我？”
男生被她嗆得一噎，似乎是覺得沒面子，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此時外面正下着雨，她毫無防備的被推倒在大雨中，屁股跌坐在地上，手撐在一旁，似乎磨破了皮，有種火辣辣的疼痛感。
男生也沒有想到被推的這麼用力，理直氣壯的說道“不關老子的事，誰叫你沒站穩”而後心虛的跑開了。
那天晚上，林歡將傘放在了教室，淋着雨走回了家。
那場大雨，那片昏暗的天，那些骯髒的話語，那雙磨破皮被泡在水裏的手，她總記得。
少年時期的感情應當是純真的，乾淨的，不摻雜任何雜質的；不應當是逼迫的，壓抑的，自私的。
我喜歡你，就應該你也喜歡我嗎？
不，這並不應該。
自從那件事後，林歡就有些避諱與異性之間的接觸，在平時她都會盡可能的與人劃清界限，從不留有餘地，所以這麼多年她也就只有趙嘉何一個異性好友。
可與程晌這麼久的接觸中，她不可否認的是，程晌與他們是不同的，而她對他也是不同的。
林歡在房間裏走了許多個來回後終於停了下來，坐在牀上無奈的嘆了嘆氣，而後拿起一旁的競賽題翻看了起來，似乎是想以這種方式忘記壓在心裏的難題，可她忘了一點，此時程晌就在a國，在她隔壁，她必須做出一個選擇了。
不一會林歡就已經投入到了競賽題中，已然已經忘了此時是什麼時辰了。
正當她沉浸在書本中時，門外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只好放下手中的書走向門口。
國外酒店經常會發生搶劫犯混入到住宿的客人中伺機入室搶劫的案例，更何況此時的她是一個人在房間內，所以林歡更不敢魯莽的直接開門，而是先從貓眼中查看門外的人是誰，一旦不是認識的人，她手中的電話便會立馬撥給前臺，讓前臺來處理。
林歡輕輕的打開滿眼上的罩子，眯眼往外一看發現是程晌在門外，她輕輕的鬆了口氣，而後將門打開。
“你怎麼來了？”
程晌輕笑一聲，帶走磁性的笑聲在密閉的房間內顯得意外撩人。
他眼尖的發現眼前的女孩耳尖泛着一點桃紅，他沒有打破，眼中笑意更深了。
程晌舉起手中打包的飯菜“不來怎麼給你送晚飯？”
林歡嘟囔的問了句“你怎麼知道我沒喫，萬一我吃了呢？”
“呵，我人雖在房間內，但時刻關注的隔壁的某人，你有沒有出門我會不知道？”
“想到你明天應該還要比賽，就沒帶你出去喫，怕太晚回來明天你比賽沒有精神，喫的也有些清淡，等你比完賽，再帶你好好喫一頓”
程晌考慮的很周到，這讓林歡的心又動容了幾分。
“我也不挑，能填飽肚子就行”
程晌揚了揚眉，低睨着林歡，有些逗弄的笑了笑“不挑？也不知道是那個小姑娘，太清淡的不喫，太辣的不喫，加了香蔥的不喫，沾了蒜味的不喫，還有什麼不喫來着，我都有些記不起來了，你給我提提醒？”
林歡怒瞪了一眼程晌，隨後輕哼了幾聲，卻也不忘拿走程晌手中的飯菜。
她倒也沒真的生氣，只是自己的一些小心思被說了出來，難免有些不好意思。況且她也看出來了程晌是有心想逗她，再糾纏下去自己也是無力招架的。
表白後變得都更惡劣了，她不是還沒答應嗎？
林歡端着飯菜在房間裏的一張小桌子前坐下，讓林歡驚喜的是裏面的菜居然是中餐，而且都是她愛喫的菜，菜裏沒有放香蔥，蒜，有些許辣椒，但不多。
剛來a國時，未曾品嚐過的菜給足了她新鮮感，可新鮮感來的快也去的快，單一的樣式終究是抵不過本土的多元化。
西餐的清淡讓她開始想念京市鳧水亭旁的川菜館裏的菜，一想到那些菜她總覺得手中的西餐味同嚼蠟。
可是距離附近都沒有什麼中餐廳，要喫中餐要去很遠的地方，這對一個異國他鄉不識路的人來說無疑是有些難以實現的。
拖程晌的福，這麼多天她還是第一次喫上中餐，這讓她的身心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味覺得到滿足，林歡語氣也軟了許多，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喂，你吃了嗎？”
“唉，終於想到我了，還沒喫呢，喏都給你了，你都不分我一點我只好餓着肚子了”說罷還爲難的搖了搖頭。
呵，這男人又開始裝模作樣了，虧自己以前還覺得他矜貴疏離，什麼嘛就是一個腹黑悶騷男。
林歡嫌棄的瞥了一眼程晌“要喫自己過來喫，喫飯都不積極”
程晌連忙湊了過來，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了她身旁，沒再說話了。
白熾燈下，身在異國他鄉一男一女依靠在一張小桌前，品嚐着桌上來自故土的珍饈美饌。
程晌看着眼前鼓着腮認真喫着飯的女孩，心中盡是滿足。
飯後，程晌提議去樓下散散步，林歡喫的有些多怕久坐消化慢夜裏胃脹，便答應和程晌同行。
國外的街頭最不缺的就是人氣，不管多晚街上總是有行走的人，白天依然能按點上班，似乎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樣。
夜晚也是最好的表達方式，比如現在同行的兩人在月色的包裹下已然沉醉在了這美麗的夜色中，一切未說出的話也即將全盤道出。
“這麼多天我都沒出來逛過，都不知道這裏晚上這麼好看”
“好看是好看，不及眼前人好看”
林歡掀了掀眼皮，沒說話。
程晌停住了步子，收起了身上的漫不經心，一臉正色的看着林歡“林歡，給我個機會吧，別逃避，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空氣突然禁止了起來，夜色中只聽見兩顆心跳動的異常響亮。
林歡低下了頭沒說話，程晌以爲自己要被拒絕了，卻不曾想沉默了一會的女孩，擡起了頭說出了兩個字“可以”
儘管有很多顧慮，但林歡還是選擇遵從內心的選擇，以後的事交給時間去鑑定吧。
燈火喧囂裏，程晌只聽見了那兩個字“可以”
他愣了一會而後反應過來，用手摟住了她的肩膀“可以？可以什麼？”
林歡淺淺的笑了笑，而後向前跑了跑“你明知故問”
程晌追上前去，牽住了她的手。
第一次，被她掙脫；他又牽了上去，這一次她沒掙脫，選擇被他牽住。
這一刻，他彷彿得到了他的全世界。
路燈下，兩人的影子被拉的修長，手緊緊的牽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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