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
伴隨着這鎖鏈聲音出現的,還有一方展開的夢道法域。
夢道法域裏的,是一座表面看起來與他們所見“酆都”宅邸差不多的龐大建築羣。
它跟“酆都”宅邸很是相似,但細看又比他們現下所待着這一座“酆都”宅邸更多了許多莊嚴殊勝的神意。
沒有人會將它錯認成這一座“酆都”宅邸。
雖然
孟廟、羅先生、甄先生三人各自掩下心頭的揣度。
相比起現在阿彰這一方夢道法域中的建築羣來,他們現下所在的這一座“酆都”宅邸,其實還更像是贗品。
孟廟、羅先生、甄先生三人是不太受“酆都”歡迎的客人,他們不太願意再繼續冒犯“酆都”。連跟這個可能沾點邊的想法,他們都不敢任其生長蔓延,在發現的那一刻就都給斬斷了。
可神荼、鬱壘這兩位門神卻不一樣。
他們是陰神,而酆都又是諸多陰神權柄交織聯絡之後,才從陰世天地至深處牽引出的陰域福地,他們怎麼可能不熟悉?
是以只需一眼,鬱壘、神荼兩位門神便認出這一片建築林的真身。
它像極了那隱在諸多陰神神域拱衛中心的陰域福地。
真正的酆都。
又或者說,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鬱壘、神荼兩位門神默然一瞬,目光欣喜又眷戀地梭巡過那一片建築羣。
那雕刻着兇惡狠戾陰獸的棟樑門戶,那立着各色威嚴莊重姿態的鎮檐石獸,那勾連更多懲戒陰域的通道,那高懸明鏡與匾額的官衙
是了,它是酆都。
鬱壘、神荼兩位門神的目光最後在孟彰平靜閉合的眉眼間停下。
酆都尚且還不曾真正出世,這小郎君便已經能夠越過層層遮掩,直接窺見了酆都真貌
哪怕這小郎君出身陽世天地的人族,他又跟他們這些陰神有什麼不同呢?
他原就該是他們的兄弟。
他真就是他們的兄弟。
鬱壘、神荼兩位陰神各自轉開目光看向四方。
那些方向,也正有各位陰神投來目光。
“不是什麼大事。”鬱壘道,“只是阿彰他靈感酆都,用一個夢道法域將酆都給復現出來了而已。”
神荼也道:“諸位兄弟都散了吧,別打擾了阿彰。”
孟廟、羅先生、甄先生這三人本就是外人,在“酆都”宅邸裏備受壓制,根本就無從察覺這一道道目光的存在,他們只能茫茫然地聽着兩位陰神的話語,暗下揣摩着其中的種種關竅。
“酆都”裏的一衆陰神聽得鬱壘、神荼的話,果真沒有多做探究,只平平常常地看了孟彰一眼,便要各自收回目光。
“對了”
鬱壘想到了什麼,喚了一聲。
“你們且等一等。”
一衆正在迴轉目光的陰神們果真停下動作,看向鬱壘。
“阿彰雖然感應到了酆都所在,得酆都神意,僅憑一方夢道法域就塑造出酆都界域,但只這般卻還是不夠。”
“阿彰如今的修爲,還是太弱了”
鬱壘說道了這麼一句後,快速將隱隱發散開去的話題給帶回來。
“就幫阿彰一把吧。”鬱壘道,“既然你們都在,總不能只幹看着吧?”
神荼也是點頭:“有你們幫着搭一把手,阿彰應該能省許多事。”
兩位門神這麼說完,也不遲疑,直接擡手虛虛點向孟彰身後那方收容一整個酆都的夢道法域。
一左一右兩扇門戶虛影陡然出現在孟彰那方夢道法域上方。門戶下方,又有一整座桃都山虛影顯化。
門戶連同桃都山虛影只在孟彰那方夢道法域上方停了一停,便即投入到夢道法域中去,合入一座高大門戶與種滿桃樹的山頭中去。
孟彰身後的那方夢道法域似乎亮了起來。
陰世天地中,桃都山以及桃都山中隱匿的那座巍峨雄關,似乎生出了一股無可抗拒的吸引力。
這股磅礴吸引力甚至化作了無形的漩渦,將鬼門關、桃都山左近沉積着的無盡情緒和念頭翻攪着送入孟彰身後的夢道法域之中。
夢道法域裏的鬼門關與桃都山再次亮起,過得好半日才重新沉積下來。
但即便如此,這方夢道法域中的鬼門關與桃都山,比起夢道法域中的其他酆都界域來,卻又要厚重得多。
這番變化,即便是孟廟、羅先生和甄先生這不太清楚孟彰此刻狀況的三人,也都看得極其清楚明白。
他們面面相覷一陣,又各自沉定心神,不叫自己在這兩位陰神面前失態。
阿彰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不太看得分明,但他們知道
阿彰這次,絕對是收穫驚人。
鬱壘、神荼兩位門神不理會他們三人,只看向酆都府邸各處所在。
並不需要他久等,很快,酆都宅邸的某個方向傳來一聲笑聲。
“我老馬也來。”
比馬面更快一步的,其實是牛頭。
也是等牛頭將他自己的一縷權柄氣息送入孟彰的夢道法域以後,酆都宅邸裏的所有陰神才聽到了他的聲音。
“算我老牛一個。”
在牛頭、馬面之後,又很快傳來了謝必安的聲音。
“似這樣的熱鬧事兒,怎麼能少了我謝八?”
“我也來”
有人將聲音送了過來,也有人默不作聲,但不論這些陰神都是個什麼樣的姿態,他們的權柄氣息也都分出了一縷,沒入孟彰身後的夢道法域之中消失不見。
一道道的靈光在孟彰夢道法域上亮起又黯淡下去。
到孟彰終於睜開眼睛時候,那夢道法域裏的酆都便更多了許多沉澱與底蘊。
它越發的真實,也越發的森嚴。
就似,它並不是孟彰的夢道法域造物,而是真真切切存在在這方陰世天地裏的陰神權柄中樞之地。
見得這一方酆都,饒是孟彰自己,也是半餉沉默,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彰,拜謝諸位尊神。”
到最後,孟彰站起身來,雙手交疊在額前,端端正正向着酆都宅邸各個方向禮拜。
“諸位尊神放心,彰,必不負這一座城。”
沉寂的酆都宅邸深處,有帝君笑了笑,隨手在腰間一撈,撈到一枚玄黑印璽。
“受命於地,既安且寧。”
這枚印璽不是旁的,正是陰天子寶印。
那位帝君手擎寶印,隔空虛虛敲落在孟彰那方夢道法域之中,印在那片建築羣裏。
夢道法域中的建築羣陡然凝實,褪去所有虛幻與蒼白,嚴正且肅穆地立在孟彰的夢道法域中央。
孟彰都不說話了,只端正擡手,向着那印璽所在的方向深深一拜。
“望你不負天地,不負本心,孟彰。”
帝君留下這最後一句話,便帶着玄黑印璽一道,消失在酆都宅邸更深處。
孟彰肅容立在原地。
鬱壘、神荼兩位門神早就肅然起身,面向帝君遠去的方向垂手作禮。
到帝君的氣機徹底消失不見以後,鬱壘、神荼兩位門神轉了身,面向孟彰笑道:“恭喜你了,阿彰。”
孟彰回神,擡手又跟兩位門神作禮。
“還多虧了兩位尊神。”
鬱壘搖頭:“你可以喚我們一聲兄長的。”
神荼也道:“不錯,我們這些陰神,全都是兄弟,除了某些特殊的時候,不必太過拘謹。”
孟彰看向了孟廟、羅先生、甄先生三人。但入目所見,這三人面上只有些茫然與疑惑。
顯然,他們三人根本就沒有聽到鬱壘、神荼兩位門神的話語。更甚至,或許在剛纔那位陰天子出手的時候,他們所見所聞的,便與事實存在了很大的一段距離。
鬱壘、神荼兩位門神順着孟彰的方向看見孟廟三人,不甚在意地跟孟彰道:“不必擔心他們,他們聽不到、看不到的。”
孟彰笑了笑,便也問道:“可是因爲方纔的那一位?”
鬱壘、神荼兩位門神先是頜首,隨後又搖了搖頭。
“大兄他只是一個原因罷了。真正的原因”鬱壘擡手,指向孟彰那一方夢道法域中的建築羣,“還是這個。”
孟彰順着鬱壘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最後也是點頭。
“那我明白了。”
神荼笑看他一陣,問道:“如何?可能喚我們一聲兄長了?”
鬱壘、神荼兩位門神甚是篤定地等待,但孟彰猶疑一陣後,竟然還是迎着鬱壘、神荼兩位門神的目光,詢問了門神一個問題。
“哪怕日後,我身上還有旁的變故?”
鬱壘、神荼兩位門神對視得一眼,像是聽到了什麼大笑話一般捧腹大笑出聲。
“我道你年歲小小的,爲何總是這般不利索呢?原來是在顧慮這些”
“我說阿彰啊,難道就沒有人告訴過你,小郎君就不需要思量那樣多的事情的嗎?”
“小郎君呢,”鬱壘甚是理所當然,“天然就有一個權利”
神荼也點頭,將鬱壘的話給說完了。
“你儘可以將那些棘手的、麻煩的事情交給大人去處理。”
“不必你親自來。”
孟彰聽完鬱壘、神荼這兩位門神的話,輕聲問道:“如果這些事情,真就都只能讓我自己來呢?”
鬱壘、神荼兩位門神的神色頓了頓,他們更仔細地凝神,打量着孟彰的表情。
可不論他們怎麼看,他們都沒有在孟彰面上找到說笑的痕跡。
於是,鬱壘、神荼這兩位門神便也開始凝神細細思量了。
“如果只能讓你自己來,那你就自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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