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5 章 歸來
只餘下孟彰一人的孟府馬車之中,忽然響起了一句話。但緊接着,馬車內就又重新陷入了寂靜之中,再沒有旁的動靜。
馬車穿行過街巷,堪堪在宵禁正式開始以前停在了孟府門前。
孟彰纔剛下得馬車,孟府的大門便已經敞開。
已經等了好一段時間門的孟廟領着管家等在門外,此刻見了孟彰,當即迎了上來。
“阿彰你回來了?”孟廟目光快速在孟彰身上轉了一遍又一便,確定孟彰沒有任何異樣,方纔放鬆下來,“這次訪友可還算順利?”
孟廟問得很是小心,然而但凡有人看見了站在孟廟左右兩側的羅、甄兩位先生近乎萎頹的氣機,那他就一定能夠理解此刻的孟廟。
孟彰自也是如此。
“很是順利。”他先安撫過孟廟這一衆人等,隨後目光就直接看定了羅、甄兩位先生,慰問道,“兩位先生可還好?”
羅、甄這兩位先生對視一眼,俱都看見彼此眼底的苦澀。
羅先生上前一步,對孟彰點頭:“主家守着禮數,待我二人都還算客氣,沒什麼大礙。”
孟彰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些。
“如此便好,”他道,隨後又鄭重拜謝兩位先生,“兩位先生受驚了,近日便好生在府上歇着吧,不必跟着我了。”
“這……”羅、甄兩位先生遲疑着,半餉不敢答應下來。
孟彰面上就帶上了笑意。
“不妨事,這幾日我也沒打算往外走,只來回學府與宅邸而已,很安全的。”
羅、甄兩位先生對視得一眼,便都點頭答應下來。
“那便多謝阿彰了。”
孟彰擺擺手,又叮囑了旁邊的管家孟丁,着他將寶庫裏的幾件調養魂體的寶材送到羅、甄兩位先生那裏去。
就這一會兒說話的工夫,孟彰已經領着孟廟這一羣人穿過中庭,往正院去了。
孟丁恭順聽了,倒是羅、甄兩位先生很有些愧疚,連連推辭。
“兩位先生不必同我客氣。”還是孟彰堅持道,“今日兩位先生陪我連走三家,也是勞累,先生們且收下就是了。”
羅甄兩位先生到底是沒能拗過孟彰,最後都點頭收下了。
待他們這一行人在正院的正堂處坐下後,孟彰便也趁機開始詢問兩位先生今日裏的所見所聞。
“那雲藍女郎所經營的店鋪裏中,有幾份繡圖很是靈秀,我師兄弟兩人隱隱能從其中察覺到幾股潛藏的強大氣機……”
說起今日裏的遭遇來,羅甄兩位先生委實是既驚又怕還喜,心情複雜得厲害。
驚是因爲旁人的強大和深不可測,怕是爲的這個,喜也是爲的這個。
“棋社裏倒是沒有什麼強者在暗中鎮守,但是那棋社本身卻很是殊異,我感覺那些棋子或許能演化軍陣之勢……真要讓那棋社裏的人將棋子調動顯化,只怕我們都會在猝不及防下陷落,支撐不了多久。”
“那小燕巷裏的小油鋪又有些不同。”羅先生看了一眼他側旁的甄先生。
甄先生頜首,將話頭給接了過來。
“如果我們師兄弟兩人沒看錯的話,那小油鋪本身怕就是一件異寶。”
孟廟一路聽到這裏,只覺得大開眼界。
“兩位先生說,那一整個小油鋪店鋪,都是一件異寶?”
羅甄兩位先生俱都點頭。
孟廟不過只是略一細想,便連連咋舌。
“一件能夠供人自由出入、生活、修行的異寶也敢大咧咧地擺放在這帝都裏,那小油鋪的主人還真是豪橫啊……”
羅甄兩位先生也都是贊同點頭。
可不是麼?
那般厲害的一件異寶,也敢大大咧咧地放出來,就不怕那些頂尖世族或者是皇族司馬氏裏的什麼人看中,直接就給立下一個名目搶走了?
孟彰道:“畢竟是龍書柳氏呢。”
即便孟廟比孟彰長了一輩,但安陽孟氏畢竟只是一個三流世族,崛起的時間門也不算太長,底蘊不足,所以哪怕是孟廟,對於龍書柳氏的瞭解其實也沒有比孟彰好多少。
但羅甄兩位先生卻不同。
他們今日跟着孟彰走了這一遭,多少也從小油鋪那裏見到了人家龍書柳氏的幾分底蘊,心中自然有些根底。
“確實,畢竟是龍書柳氏呢。”
孟廟看了看點頭附和的羅甄兩位先生,目光最後停在孟彰的身上,他甚至是直視着孟彰的雙眼。
“阿彰,我們往後,是要同他們結交嗎?”
孟彰擡眼看他,不答反問:“廟伯父的意思呢?”
他的意思?
如果全按他的意思來,那自然該是能結交就結交啊。
縱然孟彰還沒有跟他們說起今日裏訪友的更多細節,他對那三家的瞭解全都是從羅甄兩位先生口中得來,信息並不如何詳盡,可他仍然能夠窺見些許那三家的強勢和深厚底蘊。
他們安陽孟氏缺的,大抵就是這些。
如果能夠同那三家結交來往,能借着機會從那三家中汲取到更多的資糧,他們安陽孟氏定能節省大量的時間門,甚至連腳下的道路都能走得更踏實穩當。
但問題是……
這些事情不是由他來拿主意。
孟廟這樣想着,對孟彰道:“這等大事,還是得看你的意思。”
他問:“阿彰,你如何看呢?”
孟彰先是一笑,隨後纔開口道:“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一動,不如一靜。”
他說着,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我安陽孟氏的根底,還是太淺薄了。”他道,“尤其是跟他們那幾家比起來,更是如此。”
“這樣體量狹小的安陽孟氏,倘若真的貿然貼近那傳自遠古的勢力,我怕過不了多久,我安陽孟氏就會只剩下一個空殼子。”
孟廟和羅甄兩位先生聽着,都被孟彰這兜頭的一盆冷水給澆醒了。
怕就怕,連那最後僅剩下來的一個空殼子,都是人家顧慮着孟彰的存在才擡了一手的。
“……你說得對,”孟廟有些頹然,“是我想得太好了。”
“是我太貪了,經忘了自家的斤兩。”
羅甄兩位先生面面相覷,卻都只是靜默,不敢多說什麼。
孟彰搖搖頭:“現下不過是我們在一起商量罷了,還沒有拿定主意,不是什麼大事,廟伯父不必太放在心上。”
孟廟扯着嘴角拉起一個弧度。
“安陽郡那邊……”孟彰看了一眼孟廟。
孟廟連忙打點精神,說道:“我會知會族中的。”
只是知會而已,並不是要族中拿主意。
對於今日裏的事情,孟廟的態度已經通過這簡單的一個用詞展現得淋漓盡致。
孟廟自己這般說着還不打緊,連目光也從孟彰身上撇開,轉落在側旁安靜的羅甄兩位先生身上。
羅甄兩位先生幾乎都不曾交換目光,就直接對孟廟點頭。
孟廟的視線再度對上孟彰的目光,他對他笑了一笑。
孟彰也是頜首:“那行,族裏便託付給廟伯父了。”
孟廟鄭重道:“阿彰且放心。”
待孟廟這一羣人離開玉潤院以後,孟彰又在這處正堂中坐了坐,才起身進入了月下湖那方修行陰域。
月下湖這方修行陰域還是同孟彰晨早離開時候一般的靜謐平和。
孟彰在湖邊停了停,又擡頭看了看上方天穹處的蒼藍陰月,才邁開腳步走在湖面中。
孟彰的到來引起了湖中銀魚的主意,細微的水聲在深夜的修行陰域中響起。
孟彰纔剛在月下湖那一株白蓮蓮臺上坐下,那一尾尾的銀白游魚便從湖水中探出頭來,睜眼看着他。
“我打擾你們了麼?”孟彰問。
銀白游魚魚羣中,爲首的那一尾定睛看他一陣,忽然甩着尾巴,往孟彰這邊送來一道細小的水柱。
那水柱向着孟彰的衣袖袖擺處衝去,但還沒等水柱真正觸及孟彰的衣袖,它的勢能便已經散盡。水柱重又散作水流,在孟彰身前一尺距離跌落。
它甚至都沒有打溼孟彰的衣袖。
孟彰一時笑了。
游魚們也沒什麼反應,就只看着他笑。
還沒等胸中的笑意散盡,孟彰自己便從袖袋中摸出一枚小小銅鈴來。
那銅鈴上有萬族徽記,又有人族先祖烙印,哪怕歷經歲月沉浮,此刻仍舊在蒼藍銀月那陰涼的月光下顯出了幾分流轉的華彩。
見得這一枚銅鈴,銀白游魚們越發的激動。它們在湖水下不斷地甩動尾巴,掀起一道又一道的渦潮暗流。
這一個平靜地月下湖,似乎也綻開了一朵又一朵的異葩。
孟彰沒有動作,就僅僅只是託着那枚萬族盟鈴在那裏安坐。
甚至到這些銀白游魚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他也只是將手中的萬族盟鈴往前遞了遞,讓那些銀白游魚更仔細地看一看,隨後便直接將那萬族盟鈴給收回袖袋裏了。
不,不獨獨是收歸袖袋裏,而是收回到屬於他的隨身小陰域裏。
銀白游魚們愣了一陣,隨後便躁動了起來。
一朵又一朵的渦潮暗流再次在這月下湖中綻放開來,華美又熱烈地抗議着。
孟彰卻全不爲所動。
“早先時候那位神尊的遺留,”他平靜地問,“你們已經完全消化了?”
銀白游魚一愣,那近乎遍佈整個月下湖的渦潮暗流也在頃刻間門僵滯。
它們都被孟彰給問得木愣了。
孟彰就笑了一下。
“那位神尊的遺留都還沒能完全吸收,你們又盯上這枚盟鈴上的東西……”他很是耐心,問,“你們就不怕喫撐了?”
一片靜默之中,爲首的那尾銀白游魚忽然又在湖水下甩動了尾巴。
於是它支撐起來的那一朵盛大渦潮暗流便當即散化成諸多水珠,重又隱沒在那月下湖的湖水裏。
眼見爲首的同伴已經做出了表率,其他的銀白游魚猶疑了一瞬,連忙跟着散去那些被支撐起來的渦潮暗流。
見得那月下湖又一次平靜下來,孟彰面上那笑容才真正多了一些暖意。
爲首的那尾銀白游魚目光閃了閃,卻是仍舊緊盯着孟彰,無聲地跟孟彰說着些什麼。
“你們還是想要這枚盟鈴上的部分烙印?”孟彰問。
嘩啦啦的一陣水浪聲響起,卻是爲首的那尾銀白游魚又甩了甩尾巴。
它在迴應他。
或者說得更準確一點,它就是在肯定他的猜測。
孟彰沉吟一陣,問道:“盟鈴上的某些異類烙印,真的適合你們嗎?”
這些銀白游魚俱都是那條銀龍孕育所出,論理來說最適合它們的道路就是那條銀龍曾經所經行過的道路了。而那條銀龍所遺留的傳承,孟彰也已經交還給了這些銀白游魚。
它們並不缺乏往前的資糧和方向。
起碼就當下乃至接下來的數十年數百年裏,是這樣的沒錯。
可是,在方向確定、前行資糧充足的前提下,這些銀白游魚還是不自覺地渴求着萬族盟鈴裏的某些異類烙印,它們……
孟彰頓了頓,目光從那尾爲首的銀白游魚轉向了他自己手上拿着的萬族盟鈴裏。
爲首的那尾銀白游魚側頭想了想,先是撥弄了一下身邊的水浪。
孟彰看了過去。
見得孟彰目光投來,那尾爲首的銀白游魚忽然又用力一拍湖水,身體當即藉着那湖水反衝過來的力量騰起,衝出湖面後又翻轉過一圈才重新跌落入湖水之中。
在這尾爲首的銀白游魚之後,一尾又一尾的銀白游魚拍打湖水,借那反衝之力衝出湖面,在湖面之上翻轉一圈跌落湖水之中。
陰月那森藍的月光投落過來,在這些銀白游魚魚身上折射出一道道朦朧光圈。光圈映襯着月華和水色,美得直叫人神昏目眩。
孟彰也是沉迷了一陣,才真正明悟了這些銀白游魚們的意思。
“你們倒是想得長遠……”他有些慨嘆。
旋即,孟彰便給銀白游魚們道歉。
“是我沒想周全。”他道,“我忘了你們不是那位神尊,你們是一整個族羣……”
一整個族羣的銀白游魚,數量足有百數之多。倘若這百數的銀白游魚都要去走那銀龍神尊的道路……
且不說這些銀白游魚有沒有機會將道路走通,就是有,它們之間門的競爭只怕也都是一場災難。
哪怕孟彰會在側旁盡力幫助它們,爲它們提供更多的機會和前行資糧,也是一樣的結果。
因爲對於修行者來說,道的盡頭,只能有一人稱尊。
從來就不會有尊位同享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與其讓族羣爲一條道路、一個尊位紛爭不斷,倒不如在最開始時候就多開闢出幾個方向,爲族羣尋找更多前行的道路。
如此也才能爲族羣創造出更多的可能。
“是我沒想明白。”孟彰再一次同這些銀白游魚們道歉。
銀白游魚們盯了孟彰一陣,再次借力,騰空飛起。
那朦朧至極、又幽美至極的景緻再一次在月下湖中呈現。
孟彰面容舒展,又一次笑了起來。
“謝謝你們諒解。”他道,“但下次我不會忘了的。”
這些銀白游魚是他的友人,哪怕此刻靈智有限,也仍舊爲他思慮周全,倒是他……
他更多地考慮其他的問題,倒是將這些友人給疏忽了。
“既然你們需要更多道路的方向的話,”他道,“那我會幫你們的。”
“往後我會更留意着些。”
不過饒是如此,他也沒有要將那枚萬族盟鈴從隨身小陰域中取出來。
“但我也仍舊認爲,不是在當前。”
“你們需要先將早先沉積在你們魂體和心智中的饋贈先消化吸納了,然後才能論說其他。”
銀白游魚們也沒有堅持。
爲首的那尾銀白游魚甚至還繞着孟彰所坐的那白蓮蓮臺轉了一圈以示態度。
孟彰放鬆了些。
“那你們就去吧,我也要準備開始修行了。”他道,“今日已經有些晚了,我都還沒有開始修行呢。”
銀白游魚魚羣再次撥弄出一片水花跟孟彰道別,然後就各自散去了。
孟彰笑了笑,略略調整了一下坐姿,也自閉目沉沉睡去。
他再睜開眼睛時候,心神又一次顯化在那艘穿行諸多夢境世界的龍舟上。
默然一陣,孟彰還是選擇了任由龍舟遊蕩,自己先自梳理今日裏發生的那些事情。
畢竟,今日就這短短一日時間門裏發生的事情,可真是一點都不算少,甚至可以說是挺多的。
“雲氏雲藍……”
“商朝殷氏……”
“龍書柳氏……”
這一個個的,都是根基深厚的勢力。而就是這三方勢力,也不過是今日孟彰所見的罷了。在這三方勢力之外,必定還有更多的勢力在靜候、在旁觀。
它們或許會在某一日出現在孟彰面前,將它們的橄欖枝遞出,也或許……是選擇將兵鋒指向孟彰。
躺在龍舟上的孟彰這樣想着,不由得擡起手搭上自己的心腔處,細細感受一陣。
一抹笑意在他脣角處浮現。
“可不知怎麼的……我竟然仍舊沒有覺得緊張?”
聽着自己喃喃迴響的話語,孟彰搖了搖頭,將手從心腔處挪開。
“看來,我的倚仗比我原本料想的還要強硬啊……”
他這樣說着,望入虛空的目光忽然一轉,掃向了某個方向。
孟彰這會兒身處他自己的夢境世界之中,原本不論他怎麼看、看向哪個方向,該都是沒什麼不同的,可就是這隨意又平常的這一個目光掃視,卻仍舊被人察覺到了。
時光長河下游處守着爐子在奈何橋頭熬湯的娘子擡起目光,往這邊看了一眼。
這一眼,正正就對上了孟彰那隨意掃視的目光。
孟彰不自覺地愣了愣。
他甚至下意識擡手揉了揉眼睛。
那娘子見得,抿着脣露出了一個笑容。
但待孟彰將手放下以後,他眼中所見的卻又是一片空茫,是他自己所熟悉的這一方夢境世界的天穹,而不是什麼眼睛,什麼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我真眼花了?”他喃喃問。
沒有人回答他。
孟彰搖了搖頭,將眼睛閉上,也將那一瞬間門流轉過心頭的諸多想法盡數散去。
不是時候。
熬湯的娘子眨了眨眼睛,那眼中流瀉而出的情緒仍舊柔軟。
“確實不是時候。”祂道,“阿弟,你且耐心些,莫要太急。”
太急了,就容易出問題。
那娘子這樣想着,目光又一次轉了個方向。
在祂的視野之中,是一片浩瀚又瑰麗的汪洋。
在那汪洋中央,一片濛濛薄霧之中,神山高聳,卻是靜默無言。
孟彰閉上眼睛,再次梳理今日所發生的種種。
炎黃族羣血脈久遠,歷史無比燦爛輝煌。也所以,誰也不知道在他們的族羣之中,到底藏了多少勢力,又隱了多少英豪。
但可以想見的是,當孟彰決意變革整個族羣以後,那些勢力、那些英豪,就一定會有人從歷史的薄霧中走出,站到他的面前。
今日出現在他面前的,只是最先投注加碼的而已。
說起來……
孟彰面上顯出了一點笑意。
他其實也很想知道,這些站出來且願意站到他這邊廂的勢力們,到底能夠拿給他什麼,又能夠拿給他多少;那些英傑……又到底有着什麼樣的風采。
孟彰暢想了一陣,心中也不免升起了幾分激盪。
或許當這些勢力、這些英豪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們曾經的歷史與痕跡可以填補他的星海髮帶呢。
可莫要忘了,他那星河髮帶裏的每一個星辰,都曾是一個故事。而這些故事中,又有相當大的一部分,紮根在炎黃族羣那悠長的傳說裏。
垂落在孟彰發間門的星河髮帶似乎察覺到了主人那很有些激越的心思,也激盪出一片片道韻光輝。
那些光輝灑落在孟彰的發間門,彷彿將那無邊星河的星光都攏了過來,神祕且鮮活。
孟彰笑了笑,伸手在這條髮帶撫了撫。
“耐心。”他低低道,既是在說服這條星河髮帶,也是在說服他自己,“人家可沒有那麼的簡單,你且得耐心些,否則怕是會喫大虧的。”
雖然有那些一直未曾確定卻又存在的倚仗在,他性命無憂,但那真不代表自己就能夠攫取到最大也最甜美的果實。
星河髮帶的星光一陣跳躍,方纔在孟彰的手中安順散去。
孟彰笑了笑:“乖孩子。”
他翻了個身。於是映入眼中的,便不是夢境世界中的天穹,而是那片夢中湖。
夢中湖的湖水從來靜默,不似外間門的月下湖,總有一羣銀白游魚活潑地嬉鬧。
“方纔那次,確實是我沒想得周全。”他低低道,“接下來若真有了機會,可莫要忘了它們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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