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6 章 定調

作者:柳明暗
“何況,”孟彰忽然一笑,“相比起接受旁人的看顧與護持,我還是更願意做去看顧、護持旁人的那一個。”

  這尾在魚羣中也是首領的銀白游魚聽着孟彰的話,身體就往另一邊廂傾側過去,看了一眼湖水中各得其樂的銀白游魚。

  孟彰見他動作,面上笑意更深:“你果然是明白的。”

  他說着,手上又微微發力,將手邊的銀白游魚往前方推送過去。

  “想要看顧、護持自己親近的人,必不可少的就是力量。”孟彰道,“我是,你也是。你且去吧,我也要修行了。”

  這尾銀白游魚回身再看得孟彰一眼,果然沒再叨擾他,幾下撥動湖水,投向不遠處的另一朵蓮臺。

  孟彰沒有多做理會。

  他有他的修行,銀白游魚魚羣也有他們自己的修行。只要銀白游魚魚羣的修行大體上還在正道,那孟彰就不會去幹涉,也干涉不來。

  他垂下眼瞼,先自返照己身。

  不得不說,今日裏孟彰和殷壽這位殷商末代商王一面,哪怕不看各自立場和利益層面的影響,只看孟彰自己的修行,他就收穫匪淺。

  星河髮帶這件成長中的本命靈寶得了孟彰攝取的殷壽氣機,髮帶內部諸多相關聯傳說和幻想的夢境世界種子煥發新的生機,自然而然帶動孟彰的夢道修持,帶動他的修爲往前大大邁出一步。

  這還只是當前的。

  待孟彰日後進入夢海之中,遇上殷商末代時候的衆生夢境,自又會有孟彰的便利。

  孟彰檢視過一番自身,心下滿意的同時也不忘自我警醒。

  夢道修行不是倚靠修士自身就能夠走通的。它必然會牽扯到旁的人,而且數目還不少。它隱隱有集衆修行的意味,但若是不曾在最開始時候就劃分清楚界限,夢道修士也很容易會陷入劫數之中。

  或是混淆自我與他人,或是混淆真實與夢境,或是被牽扯進衆生那紛紜錯雜的因果之中去最終深陷其中,無法脫身。

  夢道修行艱難如此,他不想絕了自己的道途,就必得要把握住本我。

  孟彰閉上眼睛,不去看那隨着星河髮帶裏少許夢境世界種子萌發而從虛空中自發投入他魂體裏的夢境道炁,而是放任自己的意識走過黑暗,進入他的根本夢境世界之中。

  在他的根本夢境世界裏,龍舟懸停在無風無浪的湖水上,伴着不遠處的三層書樓,尤爲清靜閒適。

  孟彰站在龍舟上,擡頭看着不遠處的三層書樓。

  清澈的湖水倒映出孟彰的身影,水中孟彰的眉眼清晰,自有朦朧神光簇擁。

  孟彰目光一收一落,就看見了湖水中映照出來的他自己。

  順勢坐下來,孟彰又伸出手去,從那夢中湖裏掬起一捧湖水。

  湖水在孟彰手中一線一線地化作青煙散入虛空,但因爲湖水消散的速度不快,到底還是倒映出了孟彰的影子。

  孟彰細看了一陣,心裏又更明白了幾分。

  作爲孟彰的根本夢境世界,這夢中湖裏的湖水其實都是孟彰的心、念、意。一滴湖水便是一點心、念、意。

  也所以,這夢中湖湖水的狀況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就反應出了孟彰當前的境況。

  湖水清冽乾淨,則代表孟彰的心正、念純、意清;湖水渾濁惡臭,便又代表孟彰的心歪、念惡、意濁。

  是以這夢中湖的狀態也是很重要的。

  孟彰靜靜看着那出自夢中湖的湖水慢慢地散入虛空之中。

  待到他手掌裏的湖水盡數消隱以後,孟彰就收回手,很是放鬆地坐在龍舟上,最後甚至直接在龍舟上躺下,沉沉睡了過去。

  一夜飽睡的孟彰翌日裏醒來時候,只覺得神清氣爽,渾身都鬆快了。

  同樣早早起來同孟彰一道用早飯的孟廟見得,無比地羨慕。

  “阿彰,你昨夜裏睡得很好?”

  孟彰含笑點頭,他看了看孟廟的面色,不覺有些奇怪。

  “廟伯父昨夜裏……不安穩?”

  孟廟是陰靈,也是修士,縱然這兩日裏是忙碌、擾神了些,可只是兩日的工夫,應該沒什麼妨礙纔對,怎地會是滿臉倦乏且頹唐的臉色?

  “是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麼?”想了想,孟彰另又問道。

  “昨日夜裏又有震鼓聲轟鳴,我根本就沒睡,一夜裏都在等着看情況。”孟廟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哪像是你,無憂無夢好眠到天亮?”

  孟彰輕咳一聲,也不爲自己辯解,只問道:“那廟伯父可知道昨夜裏到底又是個什麼情況了嗎?”

  問確實是這樣問的,但昨夜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孟彰心裏也不是沒有猜測的。

  既是震鼓聲轟鳴,那必也還是跟殷壽這位殷商末代商王有關的吧。昨日裏見面時候,孟彰就知道這位末代商王是個雷厲風行的性格。

  事情既然已經料理妥當,那殷壽大概也不會願意繼續在這帝都洛陽裏待着。

  他那樣的身份,手裏又握着那樣的力量,哪怕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表明態度,帝都洛陽裏的那幾家也不會願意相信他的。

  這樣時時刻刻被人緊盯着防備的日子,哪兒會舒坦?

  做完了想做的事情,殷壽那位末代商王自然也就不會再在這裏繼續待着,生受這不痛快的日子。

  連夜整兵走人,還真是殷壽他會幹出來的事情。

  果不其然,孟彰很快就聽到了孟廟的回答。

  “我打聽到了,是昨日裏駐守在帝都洛陽之外的那些商軍隨他們的大王拔營離開了。”

  孟彰點了點頭,說道:“離開便離開了吧,不是什麼大事。”

  孟廟看他一眼:“我便知道你會這樣說。但阿彰,你可以這樣想,我孟府、安陽孟氏可以這樣想,別人卻未必能做到。”

  孟彰眼睛也不擡,在已經擺放好早膳的膳桌旁落座。

  “有人來問了嗎?”

  孟廟也在他側旁坐了。

  “這倒沒有,但是……”孟廟看了看孟彰,“這一夜裏總感覺有目光時常在我孟府左右徘徊不去,像是在看着什麼一樣。”

  孟彰仍然不覺得意外。

  孟彰從來不覺得他的行蹤能夠遮瞞得了帝都洛陽裏的所有人。同時,他也不覺得青衣棋社以及殷壽能夠將自己隱藏得滴水不漏。

  那未免太過自大,也太小看天下人了。能瞞的過一日,讓孟彰在青衣棋社裏和殷壽見一面絕對是他們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我昨日裏的行蹤瞞不了人,會有有心人看見生出些想法來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且隨他們去便是。他們不會隨便找上門來的,只在外間門看着的話,便且隨他們看去吧。”

  頓了頓,孟彰又道:“左右我們也管不了。”

  孟廟嘆了一聲,果真不說什麼了。

  兩人寂然用膳。

  但待孟彰放下筷子,孟廟到底還是按捺不住,想要問得更清楚一點。

  “阿彰,他們真的不會找上門來嗎?”

  孟彰點頭:“不會。”

  孟廟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他們會直接找上另一邊?”

  青衣棋社?

  孟彰斟酌了一下,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搖頭。

  孟廟就詢問也似地看着他。

  孟彰就道:“且看他們各自的立場吧。”

  孟廟恍然,忽然重重搖頭,慨嘆道:“確是這樣,我傻了,竟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孟廟將青蘿剛剛送來的杯盞端起,呷飲一口茶水。

  “或許不是他們中的幾家,而是他們幾家的族中,都有一部分支系關注着那邊,就想要看看到底會有什麼機會。”孟廟嘆了一聲,“反正大家族嘛,別的或許不多,但族裏的族人絕對不少。”

  這其實也是大家族的維繫自身存續與尊榮的方法之一。

  不論外頭的勢力有多少,只要分撥在那些勢力的家族子弟能夠站穩腳跟,爲家族賺取足夠的利益,轉換立場不過是旦夕之間門的事情。

  孟廟搖搖頭,另又問起青衣棋社那邊。

  “就算那幾大世家有心,但青衣棋社那邊也未必能這麼輕易接納的吧?”

  “你覺得青衣棋社,又或者說棋社背後的殷商,”孟彰擡起眼瞼,目光直直落在孟廟身上,“在先前顯露了痕跡以後,還能夠再重新隱藏下去嗎?”

  孟廟想了想,也是搖頭。

  “殷商或許還可以,但青衣棋社……不能了。”

  孟彰彎了彎脣角:“這不就是了?”

  孟彰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孟廟也放下杯盞,跟上孟彰的腳步。

  “阿彰,接下來的短時間門內,帝都裏都不會多太平。青衣棋社又必定是其中一部分紛亂的中心。”他問,“你和棋社那邊有協定,我們和他們就能算是盟友。我們是不是需要做些什麼呢?”

  孟彰腳步不停。

  “在青衣棋社那邊開口之前,”他道,“我們只靜觀着就是了。”

  孟廟細看了孟彰一眼,也是恍然。

  “好,我明白了。”

  因爲孟彰的緣故,他們孟府以及安陽孟氏確實能夠算得上是青衣棋社的盟友,但如果認真衡量過雙方的實力的話,這“盟友”兩字孟廟說得也很是心虛。

  所以,也別說什麼幫一把這一類的話了,免得貽笑大方。

  孟彰看得孟廟一眼,叮囑他道:“對於我們孟府來說,現如今乃至接下來相當一段時間門裏,都是一動不如一靜。廟伯父,你心裏該有數纔是。”

  “阿彰你放心,我記下了。”孟廟鄭重點頭,又跟孟彰保證道,“都城裏的事情我會多看着,不會妄自行動的。”

  孟彰應了一聲,掀開車簾上了馬車。

  馬車載着孟彰一路往太學去,路上仍是人煙喧囂,熱烈鮮活,像極了陽世人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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