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難塑真身佛
老和尚牽着小和尚的手，然後慢慢地走向了正殿的大門。
我們這邊也是緊跟其後。
一邊走，老和尚才慢慢地開口說：“我叫玄妙，是夢珞寺的第一代主持方丈，也是最後一代，夢珞寺建成即毀滅。”
我沒有開口詢問，催命卻是好奇追問：“爲什麼？是造了天災，還是人禍？”
玄妙老和尚淡淡答了一句：“是天災，亦是人禍！”
這寺廟的院子不小，卻也不是很大，數十步之後，我們便來到了正殿的門前。
正殿周圍沒有任何的香火氣息，反而是透着一股陰寒。
我問：“這大殿裏面供奉着是哪位大佛？”
玄妙沒有急着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敘述他心中的故事：“這夢珞寺是在後晉開運三年所建，建成當年後晉主帥杜重威投降契丹，導致契丹大軍長驅直下，一路上契丹兵卒燒殺搶掠，夢珞寺也是在一場大火之中被毀，我在大火燃起之處誦經乞佛，這才帶着剩下的一半寺廟進入了陰陽之間的一片福地。”
“一千多年裏面，這裏先後來過不少人，不過他們都是在山中遇險，我將他們救助，再給與他們指引，讓他們重回陽間的。”
“我從中也知道了不少外面的事情。”
“然日復一日，我佛法也漸漸難以支撐這一片福地，等這片福地徹底消失的時候，我大概會墜入地獄吧。”
說話的時候，玄妙從腰間掏出一把鑰匙，然後將正殿的大門緩緩打開。
一股陰風從正殿之中滿溢而出。
我擡頭看去，就發現正殿裏面只有一尊女菩薩像，那佛像金光閃閃，看起來格外的華貴。
我自視見過不少的佛菩薩，可這裏的這尊佛菩薩，從儀態、面容上來看，我都認不出她究竟是哪一尊菩薩。
於是我就開口道：“恕我眼拙，這尊佛像是哪位菩薩？”
玄妙就說：“這座金身菩薩像，並非佛家菩薩之中的任何一個，而是我將這座寺廟的捐贈者的面容、儀態塑成了菩薩的模樣，我將其稱爲夢珞菩薩。”
“當時契丹大軍進夢珞寺，就是衝着這一尊金身菩薩像而來的。”
催命忍不住驚呼：“這一尊菩薩像都是金的？”
玄妙點頭：“嗯，這一尊都是，純金。”
催命搖了搖頭說：“我滴乖乖的，這寺廟要是不被毀，這佛家之中說不定還真被你創造出一個菩薩來。”
玄妙搖頭：“菩薩不是隨隨便便能夠創造出來的，而是應允天時、天命而生，我是憑空造不出來的，你們也看到了，夢珞寺被毀，說明我造菩薩的天時、天命不對，這才招致大劫，命理、命外，都是定數。”
我說：“在佛門的歷史之中，有些菩薩的確是前一朝沒有，後一朝加上去的，比如十八羅漢，在唐初的時候，還是十六羅漢，到了唐末就是十八羅漢了，這些羅漢也是憑空加上去的，而且還被後世認可，於是他們就擁有佛位。”
“我創造的夢珞菩薩也是同樣的道理，只可惜……”
玄妙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則是接過他的話往下說：“只不過夢珞本人的命格不夠，受不起菩薩的尊號，這才招致了大難，若是當時你封她一個小一點的佛號，這佛像也不要用純金的，這事兒就成了。”
玄妙“阿彌陀佛”了一聲，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癡癡地看着那尊佛像。
我也是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結果我就發現，這尊金身菩薩像面容和小和尚有幾分相似。
於是我就說問了一句：“這小和尚與夢珞是什麼關係？”
玄妙也不避諱，直接回答我說：“我的這位小徒弟叫靈空，是夢珞菩薩的骨肉至親。”
玄妙看了看靈空小和尚繼續說：“夢珞是邢城一代的富戶家的主母，她的公婆、老公去的都很早，留下她一人執掌家業，那個時候兵荒馬亂，後晉朝廷連年徵兵，又大肆搜刮民財以作軍需。”
“很多百姓連飯都不喫起。”
“夢珞於是便把家業變賣，換來糧食，賑濟苦民。”
“當地人都把她當做了菩薩來看，我當時遊歷至此，聽聞此事之後，便在邢城拜佛祈壇，求問天象。”
“我得出了一個結論，邢城將會出一大佛，而我將在邢城經歷一大劫難，劫過，我護佛身入正果，大佛入雷音。”
“劫殺，我一身佛修化爲無有，佛身消隕。”
“於是我就找到了夢珞本人，向其言明瞭我的來意。”
“可夢珞卻是不肯信我的，全當我是想要騙取她的錢財。”
“可有一次，後晉兵勇上門搜刮錢財，爲了能夠留下錢財繼續賑濟苦民，她便假意同意我的建議，修建寺廟，鑄造金身佛像。”
“實際上，她請苦民做工，將諸多的糧食，錢財藏在寺廟之中，用以後續賑濟苦民之用。”
“並且她還將家中錢財換成黃金，以黃金祕密塑造金像，對外宣稱是銅像，進而將錢財祕密藏起來，用以將來購置糧食之用。”
“可事與願違，後晉主帥投降，契丹大軍南下，而夢珞救濟的那些苦民之中，有人將這裏的事情出賣給了契丹，契丹大軍殺到了這裏，這裏的苦民幾乎要被殺光了，夢珞也是在這裏被殺……”
說到這裏的時候，玄妙停下“阿彌陀佛”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他才繼續說：“夢珞死前，把他的兒子託付給我，我在佛像前給她的孩子剃度，然後將其收爲弟子，在契丹大軍放火燒寺廟的時候，我才施展佛法，將這裏帶入了福地。”
催命好奇問：“這裏並不大，契丹大軍爲何沒有早早殺入這正殿之中。”
我道：“這還用說嗎，玄妙大師佛法高深，自然是施展了了一些手段，將契丹大軍給擋在了正殿外面，被逼急了的契丹大軍，這纔開始放火燒寺。”
玄妙也是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我的說法。
而後玄妙就說：“人心叵測，是我考慮欠佳，太過於急於求成，這才招致了大禍，是我毀掉了一尊佛身，讓一個即將出世的大佛消散身殞，我之大過，就算入了地獄，也難消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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