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釘子和尖針
周欣瑤也是嚇得躲到了劉陳的身後。
我並沒有立刻上前。
而是繼續靜靜地看着小道盡頭的情況。
一團團的陰氣順着小道的斜坡流淌下來,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便形成了輕柔的陰風。
“嘩啦啦……”
陰風吹得燈籠上的符籙,輕微作響。
劉陳說完,見我們沒人作答,便又說了一遍:“就是那邊,我們夢到參加婚禮的房子,就是那個!掛着紅燈籠的那個!”
我這纔回頭對着劉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徐妍則是往後走了幾步,走到了我們隊伍的末尾,劉陳下意識回頭,就發現我們身後不知何時,已經跟上了二十多個髒東西。
它們把我們的退路給堵死了。
劉陳、周欣瑤這下被嚇得更狠了,兩個人拼命往我跟前湊。
催命將他們攔下說:“你們最好不要離我們徐老闆太近,我來保護你們就夠了。”
我回頭看了看催命。
他立刻點頭,將箱子放了下來。
我用手輕輕敲了敲箱子,幾個小傢伙紛紛推開隔斷,飛快跑了出來,在我面前排成了一排。
我指了指這個村子說:“你們去巡視整個村子的外圍,一會兒不能放任何一個髒東西離開。”
幾個小傢伙點頭,接着紛紛殘影消失不見了。
我又看向催命說:“你負責保護劉陳、周欣瑤,同時幫我守住這小道的入口,不能放任何一個髒東西進這小道,特別是靠近那掛燈籠的房子。”
催命立刻點頭:“是,徐老闆!”
我又看了看徐妍說:“你願意幫忙就幫下忙,若是嫌麻煩,就自己隨便轉悠一會兒,別出村子就行。”
徐妍點頭。
我又看了看箱子上放着的桃影說:“你也留在小道入口處,幫着點催命,不用着急出手,見機行事便可。”
桃影在箱子上微微抖動了一下。
我最後對着徐青招了招手:“咱們去主家看看。”
徐青開心地跟了上來。
催命此時已經從揹包裏取出一把銅錢劍來,他一手握劍,一手運氣,周身的金光咒大作,並把劉陳、周欣瑤擋在了身後。
那些髒東西見狀,也不敢貿然上前。
徐妍微微運氣,沒有去瞎轉的打算,顯然打算留下來幫催命。
我和徐青很快便來到了燈籠下面。
兩扇巨大的黑漆木門,大門兩側還有兩個不是很大的石獅子,兩頭石獅子看起來少了威嚴,多出幾分的陰戾來,在幽藍的光照之下,便更加的邪乎了。
門前的石獅子一般有着雄雌之分,雄獅在左側,右前爪踩着一個繡球,象徵權力和威嚴。
而右側是雌獅,左前爪撫摸一隻幼獅,寓意子孫綿延。
可這門前的雄獅子丟了繡球,雌獅子爪下的幼獅,也是少了一個腦袋。
權力威嚴不在,子孫死絕……
我站在門口不動彈,徐青就問我:“老大,你咋盯着這一對兒石獅子發呆啊,值錢嗎?要不要等咱們回去的時候搬走?”
我“哈哈”一笑說:“不值錢!”
說罷,我上前敲響了木門。
“嘭嘭嘭……”
隨着幾聲敲門的聲音擴散,我感覺到院子裏的陰氣更加的活躍了,從門縫裏涌出的陰氣也就越來越多了。
再接着,我便聽到一陣腳步聲,一個老人的聲音也是隨之傳來:“誰啊?找誰?”
我說:“路過,討杯水喝。”
腳步聲走到大門的後面,而後大門緩緩打開。
“咯吱……”
一個滿頭白髮,穿着長衫,套着馬褂的老者站在門後,他探出半個身子,一臉的藍光,對着我悠悠地問了一句:“過路人?”
我說:“嗯,路過!”
老人這才把一扇門打開請我和徐青進去。
這院子不大,只有一進,院子中央放着一個水甕,水甕裏的水都是臭的。
院子裏到處都是腐朽的落葉,旁邊花池子裏的花草,也都是死的。
整棟房子了無生機。
此時正屋那邊的門緩緩推開,房間裏走出一男一女來,他們還是新郎新娘的裝扮。
男人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女人則只有二十出頭的樣子。
男人一臉的慘白,胸口繫着一朵大紅花,咧着嘴,露出一嘴森白的牙齒。
女人五官端正,卻也是生得一張白得滲人的臉,眼睛之中黑洞洞的,似有黑氣間歇性地冒出來。
老人此時也退到了門口,把門給守住了。
我環視四周這才慢慢地說了一句:“小小的一個院子,竟然有三個懾青鬼,難得,少見!”
男人此時也開口:“你不是什麼過路人,你是修道之人,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放你走,你也不要爲難於我。”
我搖搖頭:“若這裏是地府,你們隨意折騰,我絕無二話,可這裏是人間,你們把一個活人的村子變成鬼村,這是人間大道所不許的。”
男人立刻說:“西溝村就要死了,你應該也能看到,西溝村只吊着最後一口氣了,等在這裏出生的人都死絕了,這個村子也就是一個死村了,村子死了,給我們這些死人住,豈不是正合適。”
我說:“你們的歸宿是地府,人間沒有適合你們的地方。”
男人一臉陰狠:“沒得談?”
我搖頭說:“在你們歸宿的事情上,沒得談,不過在去的方式上,你們倒是求求我,讓我給你們指一條明路,當然,你需要把你身上的事情仔仔細細地給我講一遍,我會根據你的過往來判斷要怎麼送你入地府。”
“或者說,我乾脆在這裏散掉你們這些髒東西。”
我身後的老者就說:“少爺,有什麼好說的,我們全村六十六條鬼物的性命還收拾不了他們?”
說話的時候,老者身上的青氣升騰,殺意外露。
我回頭瞥了他一眼,只是淡淡一笑,沒有搭理他。
胸前戴着紅花的男人,卻是擡手阻止老者說:“馬五,別衝動,我們眼前的這個修道者不簡單,我竟然看不出他的實力高低來。”
老者這才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氣息。
此時我已經感知到小道入口處有氣息波動的痕跡,很顯然,催命已經和靠過來的髒東西交上手了。
院子裏三個懾青級別的髒東西,自然也是感覺到了那邊的情況。
被稱爲馬五的老者又一次沉不住氣了。
男人拽下胸前的紅花,對着我開口說:“我叫馬二良,西溝村本地人,民國十三年死於非命,旁邊這個是我的妻子,孟小翠,在我死後,雖未與我完婚,卻毅然選擇隨我而去,雙方父母爲我們操辦了陰婚,合葬於村子北面的野狗嶺。”
“本來我們是有機會去地府,享受輪迴的,可村子裏的人,也不知道從哪裏聽到的傳言,半夜偷偷跑到野狗嶺,往我們的墳頭上扔釘子和針。”
聽到這裏,我不由“咦”了一聲說:“釘子也好,針也罷,對鬼魂而言,都是煞物,從運勢上說,這些東西會刺破一個家族的運勢,輕則導致這個家族破落,重則讓整個家族斷子絕孫……”
馬二良對着我點頭說:“是的,我和我妻子的魂魄,就被那些煞物,困在了人間,我們家的運勢破敗,我兩個弟弟先後夭折,我的小侄子們也都沒有活過十五。
“我們一家人絕了後。”
“這些年,我一直想要搞清楚,當年那些村民爲什麼要這麼做,所以當年村子裏參與過往我們墳頭扔釘子和針的,我把他們的魂魄全都拘禁了起來。”
“可查了這麼多年,我仍舊沒有查清楚一個所以然來。”
“而我和我妻子,身上揹負的因果,怨氣也是越來越重,我們再也去不了地府,只能帶着那些被我們拘禁的村民魂魄在野狗嶺安家,做起了孤魂野鬼。”
“不過我們從未害過一個活人。”
“直到最近,我發現西溝村快死了,我纔想着藉着我和小翠的婚禮,帶着村民搬回村子裏面住。”
“只是前兩日有幾個人衝撞了我們的婚禮,還有兩個半夜出魂參加了我們的婚禮,他們沾染我們陰婚的氣息,帶走了我和我妻子部分的姻緣,所以我只能在他們身上留下迷魂咒,慢慢地讓他們成爲我們的親戚,以後常來看看我們。”
“我並沒有要害他們的意思。”
馬二良說的很誠懇。
我則是轉身指了指馬五說:“那個老東西呢,他是如何留在你身邊的?”
馬二良又說:“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很顯然,馬二良不敢對我說實話。
我則是淡淡一笑說:“你不說,那我來替你說,馬五是你和你妻子陰婚的陪葬品,而且用的還不是紙人,是活人,你家人把馬五一個大活人埋在你和你妻子的墳墓旁邊,讓他給你這個死人做管家。”
“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