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巧出仙洞
沐莹:“我們若能争取他最好,因为我還有事要求他。”
皇甫松道:“那就忍让他些避免和他交锋,這個人只是傲,不残忍……。他不会照他们的意思杀害你的。”“那么我們出洞吧,那個店裡還有我們的人,說不定正在设法营救我!”
沐莹和皇甫松出洞,别人并不在洞口,只有马瑞图与方贻国守住洞口,准备狠戳沐莹报仇恨。
沐莹和皇甫松一跃出了洞口。马瑞图道:“皇甫前辈,你将那小子制服了嗎?”
皇甫松道:“制服了——原来他的武功已经被废了!我把他送出洞,让你们杀了解恨的。”
方贻国走上来:“啊!我們真是当局者迷,他武功被废,原来就听肖长老报告的。”转身对沐莹:“你也有今天嗎?今天你是砧上肉,任方大爷宰割了,啁哈哈哈哈!”說着举剑对住沐莹胸膛就刺。马瑞图一把将方贻国拉住:“慢!让他這样死不太便宜了嗎?他们的人杀了我的三個兄弟,我在他身上穿三刀六孔!”
方贻国道:“对、对、对,那就让给你先戳,你在他身上戳六孔之后,我再剜他的心!”
马瑞图端起剑,恶狠狠地向沐莹腿上刺去。沐莹早就把剑背在身后,马瑞图的剑刺到,他一抡臂一個西施浣纱,就将马瑞图的剑格开。马瑞图惊得“哟!”一声,退身就走。沐莹恨透了马家弟兄和方家父子,挺剑追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马瑞图的后心,几乎是剑腿齐出,在剑刺中马瑞图身体之后,跟着就是一脚,把他的身体踢得飞出两丈开外,栽倒在地上,死了。
沐莹突然刺死马瑞图,方贻国惊得傻了眼,還沒容他清醒過来,沐莹的长剑已刺到他的咽喉。他惊慌失措,慌乱中来不及用剑去挡,只得用手挡去,结果手被刺穿,被剑钉在咽喉上。這小子公鸭嗓子连话也喊不出来一句,持剑的那手臂绕了两绕,身子向后一仰,就倒在地上,口、鼻、耳、咽喉往外冒血,也追马瑞图而去。转眼之间二人都见了阎王。
沐莹对马瑞图与方贻国看都不看一眼,对皇甫松道:“皇甫大哥!我們走吧!”
皇甫松问:“去哪裡,是去找杨文中、林大兆,還是离开此地?”
沐莹想了想:“既入宝山,怎能空手而归?去找他们算帐——皇甫大哥,你知道他们的去处嗎?”
皇甫松道:“他们的去处,我倒是知道,不過他们狡兔三窟,可不一定住在我知道的地方。我們去看看吧!”皇甫松带沐莹向一处山坞走去。
他们走到了山坞前,见山坞除了一大片原始森林外,一无所有。皇甫松带他走到山坡前,只见灌木花丛中,有一個山洞。皇甫松带沐莹走进山洞,穿過一段洞道,突然豁然开朗。然后曲径通幽,把他们带到一個形式各异的建筑群。這個建筑群的中心是一個碧砖黄瓦的大殿,這個大殿紧靠山崖,两岭捍卫。這些建筑均埋在绿树丛中。
皇甫松带沐莹进入大殿,大殿中空无一人。转過屏风,屏风后有個洞。皇甫松到了洞前,沐莹欲往洞中走,皇甫松拦住他道:“不要莽撞!”說着一拉屏风上的一個小纽,听得洞中隐隐铃声。一会屏风上一阵铃铃响,皇甫松道:“走吧,通知咱可以进去了。”
沐莹:“我們要进去,为何必须等通知?”
皇甫松:“這個洞口就像一道防线,裡边布置着很多险恶机关,保护着洞内的安全。如果他们不给你通知就进洞,他们发动机关,或你自踏机关,一定惨死在洞道中。他们给你发了进洞通知就不同了,他们或者不发动机关或暂让机关失效,绝对不让进洞者惨死的。他们让我們安全进去,或者认我們为朋友,或者他们有把握在我們過洞后杀死我們。我們进洞吧!”
沐莹道:“他们不会骗我們嗎?”
皇甫松道:“绝对不会骗我們,因为這通知是赫连发的,他要杀我們過了洞也很容易,根本用不着用机关杀我們。”
皇甫松与沐莹顺洞道往裡走,每一個拐弯处均有机关,或悬石,或翻板,或刺枪,或雨箭,沐莹进出過囚仙洞,這些机关他都看得出来,拐了個弯,過了三道门,进了一個雅致的客厅,這個客厅裡只有赫连惠宣一個人。
赫连惠宣冷冷道:“我已放了你,为什么不走。难道你真想送死嗎?”
沐莹道:“赫连前辈,你要杀我就动手吧!我不会還手的。”
赫连惠宣:“你从玄冰洞出来,就证明你很聪明。唐教主那样认真对付你,也可见你武功不低。你要活,就来公平决斗,否则這裡你万难出去。”
沐莹道:“晚辈心慕前辈已久,只是缘悭一面。今日既见高明,万不敢与前辈动手,前辈要杀我就杀。”
赫连惠宣:“你是瞧不起我?!不屑和我格斗?!”
沐莹:“不敢,我确实真心敬佩赫连前辈的一切。”
赫连惠宣心想,听這小子說话倒诚实。对沐莹道:“說真话,你到這地方做什么?你不走,大内、官府、日月神教和一些武林门派都在這地方要杀你!”
沐莹道:“知道。但是为了来寻前辈,我不怕闯龙潭虎穴。”
“到底找我有何事?”赫连惠宣问:“你以为我会答应你?”
沐莹道:“我以为前辈会答应。我早听說前辈不是不察善恶,不分是非的人。”
赫连惠宣道:“沐莹,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我本来只是杞柳,你硬說我是楠梓,你以为我会信嗎?不過,我倒很想知道你找我为什么事,虽然我不一定帮助你!”
沐莹道:“是想向前辈打听令师北溟异人老前辈地址。”
赫连惠宜道:“你找我师父有什么事?”
沫莹一顿,话临出口又犯了愁。北溟异人已八十多岁了,原来的两個徒弟赛诸葛赫连惠宣和巧手鲁班公输远也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离开师父,各就其业,江湖扬名,也有二十多年了。北溟异人收江水清做徒弟,赫连惠宣不一定知道,也不一定同意。因为一個门派如果收徒失检、收了废物徒弟或失德徒弟,都会使這個门派自毁清誉的。他想赫连惠宣知道了北溟异人新收徒弟之事,一定不高兴,知道江水清在外边的行为一定生气。赫连惠宣不满意师父,又不能替师父教训师弟,心中的气沒处发,一定给沐莹钉子碰。可是既带东方红来了,险也冒了,能默默而回嗎?在這件事上,他已是過河卒子,沒有犹豫的必要了。他迟疑了一会儿,低声說道:“令师北溟异人收了個关门弟子,叫江水清,他掺和在杨文中、林大兆他们的中间,掳走了我东方红叔父的干金,不知去向。东方红前辈为寻女儿,心急如焚,是以贸然来求前辈……”
听了沐莹的话,赫连惠宣许久未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冷道:“徒弟管不了师尊之事,我也不知师尊现在住址,少侠为此而来,請回吧!”
沐莹果然碰了钉子。但他怎能這样回去呢?他“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于是又道:“赫连前辈,晚辈自知名微德薄,沒有谒贤资格,特求少林方丈一行大师修书一封,代为向令师求情。同时,窃以为,此事令师若不管,会影响贵振的清名,所以恳求前辈帮忙……”
沐莹說着,把一行大师写的那信掏出来,递上去。
赫连惠宜展开那封信观看,只见信纸用铁划钢钓、遒劲流畅的行书字,写着一封短信,后具了一行大师的名。赫连惠宣默念那封信,写的是:北溟先生台鉴,榆城一别,久疏问候,但频闻先生及二高足之奇迹,默为祝颂。不意昨在京师,遇一名叫江水清之少年,自报名列先生门墙。窃观所行,迥异先生及前二高足,因碍于先生金面,未便教训。亲睹掳良女东方云英潜逃面去。窃疑此子,伪忝先生高门,故致书躬询,一行顿首。
赫连惠宜看了此信,沉吟不语。一行大师此信,写得委婉极了,但责问之意,也锋芒毕露。恩师那么大年纪了,若因此生气,实在罪過。但若隐匿此信不禀报恩师,将来那個师弟东窗事发,师父岂不怪罪?另外,那個小师弟少年放荡,行为不羁,如不管教,将来做出有辱师门之事,也是罪過。他思忖了一会儿,打定主意,将此信面呈恩师。但是,沐莹的武林事迹他早有耳闻。听說的這些事中,毁誉皆有,但有一点是很肯定的,他身怀绝技,剑法登峰造极。今日只是洗清了一些别人加在身上的污秽,表现了一定的聪明和智慧,未得瞻看他的武功剑术。他人很谦虚,我无端与他比武,他是无论如何不可的,我何不以此事要挟。于是对沐莹道:“师门不幸,出此乖戾,我是不能不管的,但是我赛诸葛从来代人做事都有條件。”
沐莹一楞,问道:“前辈,不知特么條件?”
赫连惠宣道:“條件很简单,比剑。你父燕南大侠沐临风,号称天下无敌剑,你的剑法也海内称誉。你若五招胜我,你让我做什么,愿受差遣,若是胜不了我,若寻我师父,那就得你自己辛劳了。”
沐莹道:“晚辈倒愿意自己去寻令师,不敢麻烦前辈,請前辈指示令师地址,不胜感激。”
赫连惠宣道:“我可以告诉你找我师父的方法,但也有個條件……”
沐莹问:“這個條件是什么?”
赫芝惠宣道:“一样,還是比剑。”
皇甫松看今日势,沐莹不答应比剑,决出不了此山坞。也好,赞成他们比剑,倒可以乘此看看他们各自的身手。对沐莹道:“沐老弟,既然赛诸葛先生愿指导你剑法,你就陪赫连老头玩几招吧!”
赫连惠宣道:“称指导,是你皇甫老儿损人,不過,不领教沐少侠高招儿,我是不甘心的!沐少侠,若想差遣老朽,就出剑吧!”
沐莹无奈,只得拔出剑,剑尖朝下倒提,对赫连惠宣一揖道:“晚辈被逼,只得领教前辈高招,請前辈手下留情!”
赫连惠宣见沐莹倒提长剑,表示对自己尊敬有礼,心中高兴,对沐莹道:“少侠出招儿,我們点到为止就是!”
沐莹道:“前辈面前,沐莹斗胆也不敢僭先,請前辈出剑出招儿吧!”
赫连惠宣道:“老朽僭先了!”說着抽出长剑,使了個地冻天寒式。只见长剑過处寒光闪耀,犹如雪花纷飞,玄冰晶莹。沐莹只得用了一招落英缤纷和玄鸟划沙的结合式破了這招剑法。這招使完,沐莹抬眼看赫连惠宣一惊非小,见他手中仍是倒持太阿,知道這招原来是手捏剑尖,剑柄在前使的。立即撤身道:“請前辈鉴谅,晚辈不是前辈对手,剑,晚辈不敢比了!”
赫连惠宣道:“沐少侠,托老朽之事也不想办了?”
沐莹道:“可晚辈技不如人,打不赢前辈。发不发恻隐之心,就在前辈了。”
赫连惠宣道:“其实這是你妄自菲薄,对自己缺乏信心。老朽试了你一招,就试出你剑招实在精妙,功力亦胜我许多。你所以认败,就因为惧我剑法的巧和怪罢了。是不是?”
沐莹笑而未语,赫连惠宣道:“其实,剑法好坏在实用之威力,不在怪和巧。怪和巧都是因为提高实战威力从熟中生出来的,不要故用怪,故弄巧。如果招招用怪,招招弄巧,就会多怪为常,弄巧成拙,‘翠纶桂饵,反所以失鱼’就是這個道理。我使剑之所以持轻御重,持尖用柄,是因为我练独门暗器的手技,用以故弄玄虚,与敌交战,若惧其玄、怪,未战先怯,是武人之忌。”
沐莹道:“前辈教训得是!”
赫连惠宣道:“拿起你的剑来,再比剩下的四招儿!常言‘进棋莫饶客’,比剑也如下棋,不要客气!”
沫莹经過赫连惠宜的开导,奠定了信心,也不再手下留情。提剑道:“晚辈又献丑了!”說着使了一招“群帝骖龙”和“狂风绕树”的结合招数。這一招是一抖手向赫连惠宣头部连刺效剑,又飞身旋转剑从赫连惠宣上方四面八方刺去。皇甫松不禁叫了一声:“好!”以为這招剑是绝招,任何剑法、刀法、枪法……都不能化解。刚想說:“赛诸葛,你践言吧,你败了!”可是话沒出口,却见赫连惠宣一招“大漠飞沙”轻轻化解,這是千万個各种兵器的招法中唯一能解這招剑法的招数,他竟在這么短暂的一刹那想出来,使出来,更奇地是,他紧接着使了一招“长河落日”攻向沐莹。這招儿“长河落日”是据五代鲍照“长河落日圆”的诗意创造出来的。北溟一带,日特别长,日暮时候,晚霞满天,红日迟迟久悬不下,日慢慢,但日旁却彩云疾飞。這招剑法静中有动,以为是静不去防,一动就使你险象环生。看似到处是静,却是到处是动,可以以逸待劳,攻你防范之疏。皇甫松心說:“好厉害的剑法!”怕沐莹我不出恰当的招数化解,暗为沐莹捏了一把冷汗。他正为沐莹着急,想不到沐莹一旋身使了個羿射九日,动作快极了。羿射九日。一旋身使完,就变成了羿射十八日、二十七日、三十六日。无论赫连惠宣怎么动,都可有防剑在前面等着。
這一招沐莹也化解了,共比了三招,未分胜负。沐莹刚使完羿射九日,紧接着,使了一招“雷收震怒”,這是根据《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的诗裡“动如雷霆收震怒”句的意境创出来的。“公孙越女剑”法招数,诗裡的字,有的正是其反意,屈原的《九歌》歌辞后的“乱日”,就该解成“理日”。《离骚》裡的“落英”却指的是“初发之花”。這句诗裡的“收”,也是“发”的意思。“收”震怒,就是蕴蓄震怒准备大发之意。无形的雷霆大发,结合轻功,变成有形的剑招,就是剑以抹莹胸部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进射。這個剑招沐莹旋身使出,就像一個按了剑的飞轮,滚向赫连惠宣。皇甫松暗暗替赫连惠宣吃惊,以为這個旋转剑轮,非把赫连惠宣迫退认输不可!不料赫连惠不退反进,使出了“风捻贺兰”。他剑长、力猛、身倾,与沐莹同时发出前刺的剑,他可以刺穿沐莹,沐莹却够不着他,迫得沐莹只得退身保护。
第四招又這样打平。赫连惠宣见迫住了沐莹,又使了一招攻击剑法雪花横飞,這是赫连惠宣自创的看家剑法,长剑飘忽前刺,犹如万朵雪花飘忽不定,无影无踪,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沐莹想不出恰当招数化解,一急想出了破剑法。他虚晃着剑不发,观察赫连惠宣的空隙或破绽,可是赫连惠宣的剑精到毫巅,又是攻中带防的剑招,沐莹根本就找不出破绽,只得右方故露空虚,引得赫连惠宣上当,长剑向他右方用力刺去。這样一来,他的剑招变成只攻不防了。赫连惠宣只攻沐莹右方,左前方露出空虚,沐莹的破剑法,是专攻对方這种空隙的。长剑一挺,从赫连惠宣剑的空隙中刺入。眼看就要从空隙中直插进去,刺中赫连惠宣的手腕,可是赫连惠宣捏剑的手一抖,由于剑尖轻,剑柄重,剑尖一抖,剑柄振幅很大,一下磕在沐莹的剑上,而且這样颤起来的剑把,弹力很大,任是沐莹内力充足,也把他的剑磕偏。沐莹的剑徒找了個空隙刺入,也沒给赫连惠宣形成险象,但是沐莹变应很快,在长剑后撤时一反剑,和赫连惠宣的剑贴在一起了,他长剑一搅,赫连惠宣的剑把在前,剑尖再也捏不住,脱手飞出。但是他的长剑刚出手,手中立即飞出一個带链飞抓,准确抓住剑把,拉回手中,变成了正握剑把。
此时,沐莹的长剑早停住不刺了。一揖道:“赫连前辈?好惊人的暗器!五招已過,還比嗎?”
赫连惠宣哈哈大笑道:“天下第一神剑,名不虚传。老朽输了,愿替少侠效命!”
沐莹道:“沐莹承让,前辈并未输。前辈愿帮助从令师弟手中救出云英姑娘,沐莹我感激之至!”
皇甫松道:“赛诸葛若愿帮助救出云英姑娘,东方红亦定感激之至。”
赫连惠宣叹道:“我替沐少侠去一趟北溟就是了,但是沐莹少侠必须在此等我!”
沐莹道:“我能进出此洞嗎?”
赫连惠宣道:“不能。因老朽尚有一些事要与沐少侠印证,在此期间,你不能擅自离开。”
沐莹道:“前辈要把沐莹和皇甫大哥一起囚禁于此嗎?”
赫连惠宣道:“皇甫老儿是接到武林贴子而来的,现在连发贴子的主人也去了,当然可自去——你外边有什么事,可托皇甫老兄办。”
皇甫松道:“我接到他们要处治你的武林贴子,心想来设法保护你,就来了——但是,若不是赛诸葛老兄想放你,我是救不出你的。”
沐莹道:“皇甫大哥肯为我来此险地,沐莹就感激万分了,何况沒有大哥相救,沐莹定在洞中惨死。皇甫大哥,少华說,你为了济世编了一本《百毒篇》,是嗎?”
皇甫松道:“大哥我闲暇无事,是写了本讲毒的书。”
沐莹灵机一动。他猛然想起,碧莲說在店裡中過一种慢性毒,中毒后武功慢慢消失才被擒的。他清楚记得杀他父亲的那個老者与他交過手,武功虽比他高得多,但武功绝不能比他父亲天下无敌剑高得很多。武先生說,他父亲所以被杀,一定是中了這慢性毒。他向皇甫松问道:“有一個碧莲姑娘,曾吃過被店家下過毒的茶,当时不觉得什么,但是武功慢慢消失了,在众多毒裡,是否有這样一种慢性毒?”
皇甫松想了想道:“有。我就曾有過這样一种毒,因是用曼陀罗和罂粟制成的,叫曼罂粉,后来把他送给了一個隐居的好朋友。”
沐莹急问:“皇甫大哥,你的那個朋友叫什么?家在哪裡?”
皇甫松道:“他叫柳老泉,住在八达岭的天外仙境。柳者泉是世外隐逸,家又远离太行山,我以名誉担保,放毒的绝不是他。”
沐莹道:“皇甫大哥,毒既在令友手裡,小弟将来就要去访他。令友如有嫌疑,小弟免不了得罪,先向大哥告便。”
皇甫松道:“杀沐大侠的如真是敝友所为,少侠怎么处治他,大哥绝无异說。不過毒虽在他手,下毒的决不是他。敝友模样很像杨文中,但行为大异杨文中,却非常方正、善良。”
沐莹道:“皇甫大哥,我相信你的话。”又对赫连惠宣道:“我有個不情之請,能告诉我机关的破法嗎?因为我還有几個朋友在外面。”
赫连惠宣道:“沐少侠,請原谅,這可办不到。這裡是罗刹魔域的一部分。我建罗刹魔域时,是与日月神教教主订過盟的,我不能做背盟之人……”
沐莹道:“赫连前辈,晚辈這個要求非分了——让我的几個朋友来陪我可以嗎?”
赫连惠宣道:“当然可以。我只是为他们保守机关的秘密,别的我就不管了。”
沐莹对皇甫松道:“皇甫大哥,就請你到洞外王家店给我的朋友送個信,他们若愿意来,就让他们到這裡来,他们若不愿意来,就在外面策应唐姐姐。”
皇甫松道:“好,這事我一定办到,還有别的事嗎?”
沐莹道:“皇甫大哥!唐老前辈那個亲笔信,皇甫大哥可要保存好……”
皇甫松抬头看墙上,对沐莹道:“那個亲笔信,我沒带来,可是在這裡,用不着了。你看,那墙上提的是什么?”
沐莹抬头看墙上,墙上一张发黄的横幅上铁划银钩,写着一首词:
楚天千裡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岭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裡,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說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拭英雄泪。
后面落款是右录。辛弃疾《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一首,唐振坤题。
沐莹看罢這個横幅,不禁赞道:“唐老前辈這横幅,写得真是又遒劲,又流畅。比那遗嘱好看多了!”
皇甫松道:“我师兄是慷慨英雄,被這首词激励,字就写得昂奋潇洒。”
沐莹赞道:“辛弃疾這首词写得真好,词裡‘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是何等慷慨激愤的感情啊1”
赫连惠宣道:“有两句诗說‘国家不幸诗人幸,活到沧桑句便工’,真是不假。陆游张安国,辛稼轩的诗词都清楚地证明這两句诗,写得含蓄且隐含哲理。”
沐莹想,既然唐振坤录的词,贴在赫连惠宜的寝室裡,一定是二人脾气相投。在替唐姐姐反对伪教主這件事上,能争取到赫连惠宣站在自己一边,就可事半功倍。他对赫连惠宣道:“录此词的唐老前辈,也一定很欣赏這首词和敬佩辛稼轩這個人。岳飞的《满江红》写得那么好,秦桧也绝不录了它,贴在墙上。赫连前辈,你說是不是?”
赫连惠宣道:“這当然,唐教主很喜歡這首词,也很推崇稼轩居士這個人。”
沐莹道:“赫连前辈,恕我冒昧,敢问前辈,你觉得這個教主,和原来那個慷慨英雄的唐振坤老前辈是同一個人嗎?”
赫连惠宣想了想:“這等以后再說吧,不過沐莹,你可别离间我与教主的关系呀!”
沐莹道:“不敢。望赫连前辈留意。”
赫连惠宣对皇甫松:“皇甫老儿,恕不客气,你若给贵友去王家店送信,就請吧!不然等我离开此洞,我自信就再也沒有人能出入洞了!”
沐莹道:“前辈,你這不是软禁我嗎?”
赫连惠宣:“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哇!你若不愿意,你走人,我也不必辛苦這趟了,两方便。”
沐莹想:“为救出英妹,這裡是油锅,我也要呆下去。”对皇甫松道:“老哥哥,你回去吧,我要在此等赫连老前辈回来,让他们放心。”
皇甫松故意提高声音道:“他们大可放心,其实江湖游客东方红的师父烟波野老与北溟前辈又是老相识,只要赛诸葛肯去见令师,东方云英一定有救——告辞了!”說着走出洞。
赫连惠宣送他到洞口而回,对沐莹:“這屋裡生活用品齐全,若无聊,架上有书,墙上有各种兵器可以消遣!我去了。你的那些朋友若愿来,一日内可以进来,過了一日,我一离开此地,他们就进不来了。注意,這裡的机关厉害,可不要妄动啊!”
沐莹凄然点头,赫连惠宣走出门,门自动关合严密,把沐莹囚在裡面。
赫连惠宣走后,沐莹坐在椅上,仔细观察這個屋。屋裡床帐俱全,一应用具,甚是讲究。架上摆着许多书,他知道這一定是赫连惠宣的书房兼起居室。
屋裡很静,他独坐沉思。他想起少华,想起了碧莲,也想念怀方姐。怀方姐有了归宿。慕容大哥是個好青年,怀方姐和他终身相伴,生活会很幸福。最担心的是碧莲,她虽然机灵,但和淫邪、奸诈的陈志成在一起,犹如伴虎而眠,要想保住纯洁,非得警惕万分,随机应变不可。碧莲小小年纪,稚气未脱,上了他的当怎么办!
闲着沒事,他坐着遥思遐想。从碧莲,他又想到少华。少华那丫头,也真太热心肠,不但毫无嫉妒地容纳碧莲,還真把她当成妹妹,不畏风霜之苦,从這到那,在外面寻寻觅觅。我一生遇到這么两個既美丽、又善良的姑娘为妻真是福份不浅。少华妹、碧莲妹若在我身边该有多好。怀方姐和慕容大哥成双作对了,逢春冗也和陈姑娘朝朝暮暮在一起,少华和碧莲若能来,我再也不和她们分开了。
想到少华,又联想到皇甫松和碧莲,和那慢性毒。父亲一定中慢性毒,武功大损之后,被人杀的。這個给父亲下慢性毒的人,也就是杀父仇人。要报杀父之仇,非找到這個人不可。皇甫大哥既把這种慢性毒药给了天外仙境的柳老泉,尽管柳老泉不是下毒之人,也一定与此人有关系。這裡的事情完了以后,我就去找柳老泉询问此事。
他這么浮想联翩,不觉天快黑了。东方红、欧阳静、绛珠到這时沒来,一定不来了。可是,别人不来也罢,东方叔叔怎么沒来呢?难道他不急着想知道我来求赫连惠宣的结果嗎?想到东方红又不由得想到东方云英。他想,云英妹是东方叔的掌上明珠,云英妹吉凶未卜,东方叔一定心急死了。对于云英,他并不甚悬心,一是因为,他觉得那個江水清,不像陈志成那么坏,二是因为赫连惠宣,既去见他师父,江水清沒有不放人的道理。想起了被江水清带走的东方云英,很自然地想到被日月神教带走的唐赛儿,這個唐赛儿,是他平生仅见的第一個可爱的女人。她美丽绝伦,风韵无穷,但她的身上绝沒有骄气、娇气,也沒有妖气和媚气,她身上只有英气和侠气,但却让人觉得和蔼可亲,与她接触的青年人,都把她当成妈妈或姐姐。他想,唐姐姐定会吉人天相,日月神教中,也定会有人救她。
這一天,他只早晨在店裡吃了点早饭,经過走路和比武,早巳腹内空空了。在处于紧张状态时,他不顾想到饿,平时,也身如鱼忙,沒有暇时坐下来思念這個、那個,今日一浮想联翩,想了這個又想那個,他也沒顾得上饿,此时他的思想停止,才忽然想到饿了,肚子裡咕咕响了起来。
沐莹站起身,想去看看哪裡能够做饭,可是刚站起身,突然响起一阵“铃铃铃铃……”清脆的铃声。
凭沐莹进洞时的经验,他知道一定是外面有人要进来,他想是谁想进洞呢?是东方红叔叔他们嗎?若不是他们,又是谁呢?来人是敌是友,找我有什么事呢?他拿了剑到门前,看看门能不能开。门关得很紧,他怎么推也推不开,就呆在门边。正在呆立,屋内铃又响起,他抬头去看铃,无意间见铃旁有一條细丝绳,他不知這丝绳是做什么的,他就顺手拉了拉。這一拉才发觉,原来丝绳拴在弹簧上,有弹性。同时丝绳拉下之后,隐隐听到洞外有一阵铃声,真是怪事,外边铃声一响,洞门自动开了。他左察右找,也找不到机关在哪裡,他心裡不禁赞叹赫连惠宣,其技通玄。
沐莹知道,一会儿定有人进来。他握紧长剑,惕然守在洞口,一会儿,听到有脚步声进来,随着脚步声传来,一個声音道:“沐少侠,你在哪裡?”沐莹听出說话的是东方红,這才收起剑,迎在门口。
东方红进洞,门又自动关了,再推怎么推也推不开,二人赞叹不已。东方红坐了后,沐莹急问:“欧阳兄和绛珠怎么沒有来?唐姐姐有消息嗎?”
东方红叹息摇头,慢慢道:“唉!哪裡有消息呢?天到中午时分,不见唐姑娘回来,我們憋不住了,想找虎愁涧去探探,不意到了那裡,我們就掉在陷阱裡。我和欧阳少侠见机得早,飞身上来,绛珠姑娘被叩到翻板裡。我們再也不敢到处乱闯了,只得返回店裡。到了店裡皇甫松正等我們,我叫欧阳少侠到這裡来,他不来,他說要营救唐姑娘和绛珠,我說要陪他留在那,他让我给你送口宝剑。”
沐莹一惊道:“想不到事情变得這样坏,绛珠姑娘不知怎样了?欧阳兄救心急,可别硬杀、硬闯……”
东方红道:“我看不会的,欧阳少侠虽然激烈了一点儿,但他性格冷静,人也机警,不会有事的。”
沐莹清楚,赫连惠宣不回来,他们是出不去的,担心欧阳静也沒有用,就压下不想了。他对东方红說了进洞后的经過,东方红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一半。
沐莹道:“在赫连前辈沒回来之前,我們是万难出去的,只得安心住在這裡。我們都饿了,找找哪裡有米做饭吧!”
二人各自到屋去找,果然有一间房子是厨房,屋裡有锅有灶、有盘、有碗,還有干柴细米、油盐干肉、腌菜。沐莹和东方红都会做饭。他们做了些便饭吃了,說了会子话睡下。第二天早晨,二人又做饭吃了。吃過饭沒事做,二人就从書架上抽书看。
架上的书很多,那些书分了类各放一处。沐莹酷爱诗词,从诗词类书裡找了一本《唐诗选》读。东方红走江湖惯了,对方技类书感兴趣,他就从那类书裡抽出一本《奇门遁甲》读。二人把注意力都放书上,把什么都忘了。连午饭也忘了做,到天黑,才做了点饭吃了。吃過饭后,二人沒事,就闲聊读书所得。
东方红道:“我們练武人,要想取胜对方,非讲阴阳相克不可,《奇门遁甲》中的术数,不可不学。”
沐莹道:“那玩艺有何学头,都是些玄妙的东西,让人似懂非懂,谁有兴趣学它。”
东方红:“像易经這东西,仰之弥高,研之弥深,奥妙无穷啊。就如那個太极图吧,合二为一是太极,一分为二是两仪,两仪又分四象,四象生八卦……由太极到无极,生出无限的变化,我們学了它,就知道任何事都分两面,相辅相成,攻和守本是合一的,刚和柔本是互济的。懂得了這個道理,就能料敌机先,克敌制胜。”
沐莹道:“看来学武术還是杂学家好。世间万物可能都互相影响,观公孙大娘舞剑能影响张旭草书大进,看别的为什么不能影响剑术大进呢?”
东方红道:“沐少侠以为看什么能影响武术大进呢?”
沐莹道:“当然是诗。有好多拳招,都是根据诗的意境创造出来的,从诗句中脱化出来。如我們剑法中‘羿射九日’、‘群帝骖龙’就是从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中化解出来的。‘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群帝骖龙’就是从后句诗中脱化出来的,既然是用诗句做剑招儿,必须了解诗的意境,理解那首诗,那句诗的含蓄意思,所以剑仙、剑客都必须精通诗。不精通诗,也就用不好用诗改编成的剑招。比如李白诗‘抽刀断水水更流’這句诗,改编成‘抽刀断水’的刀招,不弄清這句诗的含义,就不知道這招的使法。”
东方红问:“沐少侠,你以为這刀招怎么使法呢?”
沐莹道:“东方叔叔,我理解得不准对,我說出来和叔叔研究。晚辈认为這句诗,应该和上、下两句诗连起来理解。上句是‘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下一句‘举杯消愁愁更愁’。上一句含有豪意,下一句则有個物我惧忘的‘醉’字,這三句诗含有豪、狂、醉三层意思,所以這一招儿要先舞刀,舞得对方眼花燎乱,然后挥刀斜砍,最后变成醉剑式。”
东方红点头:“沐少侠,這样精通诗,无怪你的剑法造诣這样深,老朽很佩服。”
沐莹:“叔父别谬奖晚辈。不過,我的剑法還真从诗裡受了启发!解诗必须解出它的含蓄意思。对于每招剑式,也要想它的潜隐意思,所以不读书的人学不好剑。武伯父半路习武還武功造诣那么深,還不是他读的书多,知的事多嗎?”
东方红:“我表兄的武功高,自是与他的文才有关。可是诗,不就是一句一個意思嗎?”
沐莹道:“东方叔叔,我听說好的诗句都含有很多的意思。武伯伯给我讲杜甫的《登高》,‘万裡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两句诗便含有八层悲意。”
东方红吃惊地问:“真含這么多的意思?!”
沐莹道:“岂不真?叔父想,无家可归或有家不能归,是不是一悲?”
东方红点头:“是啊,我父女到处流浪,便常常感悲。”
沐莹道:“若是常年在外作客,岂不又多一层悲呢?……常言春恨秋悲,楚国的宋玉做了一首《九辩》第一句就赋秋天一個‘悲’字。說‘悲哉,秋之为气也’,秋既令人生悲,长年作客,又在万裡异乡,是不是又多一层悲意?”
东方红点头:“对,对,這一细想真对!三层了……”
沐莹道:“万裡,就說明离家远,长年作客,又在万裡异乡,是不是又多一层悲意呢?”
东方红道:“对,对,对四层了!四层了!短短七個字的诗,含四层悲意,勿怪人们叫他诗圣呢!”
沐莹道:“后一句的四层悲意,就更一想即通了……”
东方红道:“让我想想。這句的第一层悲,自然是登台了,常言见柳思乡,一個长率作客的人,见了眼前的树,想起家乡而不能回,自然引发心中潜藏的悲意。”
沐莹道:“对,一個人登高台,便容易触发多种感情,陈子昂在{登幽州凤凰台歌}中,就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就是登高台而触了孤寂感情。杜甫遭安史之乱,而有家难奔,有国难投,登高台怀故国家乡,怎不生悲呢?”
东方红想了想道:“第二悲,一定是因独自登台了。一個怀有多层悲意的人,独自登上高台,岂不更感到凄凉悲哀?2”
沐莹道:“对呀,凄凉的景物,心情凄凉的人看了,就能引出更感凄凉的感情。所以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就說那些迁谪之客,当洞庭‘阴风怒号,浊浪排空’的时候,‘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陷畏讥,满目潇然,感极而悲者矣!’杜甫独自登台,岂不使他引起更深的悲哀?”
东方红思索着:“那么第三层、第四层悲在哪裡呢?……哦,哦,想起来了!這两层悲,一定是在‘多病’和‘百年’這两個诗眼裡隐着,对不对,沐少侠?”
沐莹道:“对。身边无亲人,独自登高就甚悲,再是多病之身……一個人病在他乡,是何种滋味?置身悲的环境,又举目无亲的感觉,自然产生忧愁、凄凉、孤独的悲哀。那么既多病,又年老了呢,這种忧愁、凄凉、孤独的悲哀,就更深入一层吧?”
东方红点头道:“从前我也爱读诗,觉着诗读起来顺口,有韵味,原来每一句诗都包含着這么深的意思啊!”
沐莹道:“当然不是每十句都含這么多的意思。有的诗潜意,别意在一首裡,像张佑的《新姐》:‘三日入厨下,洗手做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就是用一個三日入厨韵新妇,小心谨慎侍奉公婆的态度,来写新官小心伺候上司的不易……”
东方红道:“唉呀!過去我不喜歡這首诗,以为它太通俗,太浅显,现在听你這样一讲,我才知道它隐喻之深。今日细想,這首诗真是言浅意深,未做羹先洗手,做完羹不敢贸然送上,先让知道公婆口味爱好的小姑尝尝……刻画了一個新妇为讨好公婆的小心谨慎态度,真是细致入微,而這种小心谨慎态度字面上却沒有。用之讽喻新官,真是恰当不過。”
沐莹道:“我觉着剑招也如诗,每一個剑招口诀,指示你的,都不是一個简单动作,同样的一個剑招武学造诣不同的人使出来便不同。”
东方红道:“那当然。研究诗的确可以大益武功,不過不是每句诗都可以改为剑招吧?”
沐莹道:“是的。不過不少可以做为剑招,除我方才举出,的‘羿射九日’、‘群帝骖龙’、‘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之外,如‘雷收震怒’、‘江海凝光’等都是描写诗句改编的。大体上描写类诗句都可根据意境改编成武功招数。如苏轼诗‘天外黑风吹海立’,李白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等都可以改成剑招。”
东方红道:“我們可不可以创造一派剑法,专用诗的意境为剑的招数?”
沐莹道:“好哇!就结合着玄学,创一套虚实结合的剑法,這套剑法取众家之长,弃自家之短,并让它两招衔接,天衣无缝,成为一套名副其实的天下无敌剑。”
东方红道:“我們在洞中闲暇无聊,你读诗,我学玄怪学,如有心领神会处,就共同研练,编成剑谱,等诸事完毕后,我們觅一地方隐居,创造一派剑法。”
沐莹道:“好,从明天起,就开始。”
二人睡了。第二天,他们做早饭吃了,又开始看书。這一天又在看书中渡過。晚饭后,东方红问:“沐少侠,這一天读诗,有什么发现嗎?”
沐莹道:“沒什么发现,只是择了一些可变剑招的诗句。”
东方红道:“你說几句听听,我們琢磨琢磨它的意境。”
沐莹道:“东方叔,你听着。‘犹抱琵琶半遮面’,‘银瓶乍破水浆进’、‘石破天惊逗秋雨’、‘老鱼跳波瘦蛟舞’、‘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惧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瀚海冻千百丈冰’、‘愁云惨淡万裡凝’……”
东方红道:“沐少侠,這些诗句的意境,有的稍窄,有的太宽吧?”
沐莹道:“东方叔,你說哪句窄呢?”
东方红道:“我觉着‘犹抱琵琶半遮面’‘欲上青天揽明月’,就窄,做为剑招太简单,不能复杂多变。”
沐莹道:“单看那句诗,意思是窄了点,可是若想它的意境,再加以想像,就可以变为复杂的剑招了。比如‘犹抱琵琶半遮面’吧,這是用来写那歌伎娇羞作态的,她对着的是白居易等江边送客者多人,她又向谁個人遮面呢,她向的是围着她看的大家,這样变成剑招就可以变成個剑护一個侧面的旋身动作,這不就复杂了嗎?”
东方红道:“对对对,诗句只是做为想像的基础,在這個基础上一想像,再变成剑招,就复杂了。那么意境太宽的呢?比如‘瀚海冻千百丈冰,愁云惨淡万裡凝’该怎么改呢?”
沐莹道:“這不可以想像成纵横百丈,冰川进裂的磅薄气势嗎?這不可变为长剑迅疾向四面八方纵横挥刺的剑招嗎?”
东方红想了想,拍手道:“对对对!這剑招再结合纵腾轻功,就可以使出剑,变成刀出剑对。明日我做饭,你专心读诗,多挑选一些這样的诗句,让我們未来的剑法丰富多彩。”
沐莹道:“东方叔,你别夸我,我的力尽于此矣。要想我們的剑法通玄入化、攻守、刚柔结合,還要靠你融化玄学和百伎呀!”
东方红道:“這好办,這好办。只要每一招都巧妙地杂揉进一些我研究的东西,它就实战威力更大了。”
沐莹心情很好,对东方红道:“好好好。不過我們只纸上谈兵不行啊,必须一招一招地研练。定下一招儿,就写一招儿。我們這样创几十招剑法,說不定就是天下无敌剑了!”
东方红道:“就照你說的办。不過,這洞裡虽明亮宽敞,究竟不是练武之地,我們想出动作,也不能练,未经练的东西,怎能相信它的效力呢?”
沐莹這才感到失望,方才的兴劲全消了,颓然倒在床上,对东方红道:“对呀,我們虚欢喜了,這时我們既不能练,徒研究出剑招儿,也是枉然。”
东方红道:“我們能不能试着找找出路呢?”
沐莹摇头道:“沒用的,他师弟巧手鲁班公输远造的囚仙洞,机关就巧极了,赫连惠宣這洞室内,机关定更玄妙,我們是出不去的,创剑法一事等待异日吧。”
东方红道:“我几十年行走江湖,各类人都碰到過,曾跟人学過破暗道机关之术,明天我试试看。”
沐莹想,江湖上那些开闩解锁之术,能不能破赫连惠宣的通玄机关?但是让东方叔叔试试也好,万一能出去,我們先救出唐姐姐,再来等赫连惠宣。他对东方红道:“东方叔叔咱明天就找机关在哪裡,若能找到机关,就可想办法。”
东方红道:“对,坐以待毙的态度是不足取的,任何时候都应死中求生,死马当活马医。”
沐莹道:“叔叔說得对,我們武林人物,总得死中求生。”
第二天,二人开始寻找机关。先找门,门上那個拉线,肯定牵动机关,但是他们怎样拉,也拉不开。他们知道连這根线的机关是在外面,别处還有沒有机关呢?他们仔细找,两個门扇、铁制门框,上下门槛,门旁墙壁,门前屋地也找遍了,连门上的每一颗钉子,每一個伤损处,墙上的每一條缝,地上的每一块砖石都這样、那样试過了,可是门丝毫不能动。他们這才彻底失望,门是不能开了。他们坐在床上,默然无语。這一天,他们又沒做午饭,天快黑了,做了点晚饭吃了。
吃過晚饭,二人心情不好,谁也沒說话,就倒下睡觉。
沐莹倒在床上,真是百忧煎心。他想起了碧莲,想起了少华,想起了云英,想起了唐姐姐和绛珠,也想起了自己家仇和想起了杨文中、林大兆追杀自己的新仇。他辗转反侧,夜深未眠。
他正在为失眠焦急,忽然东方红叫道:“沐少侠!沐少侠!你睡了嗎?”
沐莹道:“我沒睡。东方叔叔,什么事?”
东方红道:“我也到這时候未睡,我想,這屋裡一定有暗道。”
沐莹问:“东方叔叔,你为什么這样肯定自己的想法?”
东方红道:“我虽沒缘和赫连惠宣睹面,但是也久仰他的高名,他营建此屋,既是自住,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如果只留一個门,敌人要害他,用火或别的封了這個门,他怎么办?岂不要困死在這屋裡嗎?”
沐莹道:“对呀!以他的精明,他定会另设进出的地方,明天我們再找,就是把這屋裡翻過来,也要找到這地方。”
东方红道:“好,让我今夜再想想,這暗道,可能设在什么地方。”
于是二人不再說话,渐渐睡下。
第二天,他们吃了早饭,先从他们住的屋子开始,寻找通外暗道。他们挪了床,摘了墙上的画,动了屋裡的一切东西,连每一块砖石都敲過了,撬過了,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异处。
但他们未彻底失望,還有书屋,厨房沒找過。
他们又去找书房,還是挪了所有的东西,仔细查找了所有的地方,连一点异样之处也沒找到。洞内所有的屋子只有厨房沒有找,他们還对厨房报一线希望。他们去找厨房,他们要死裡求生,希望能绝处逢生,尽管只剩這一处地方沒找了,他们仍是找得很认真,很仔细,找了每一個砖缝,敲了每一块墙壁,连锅灶都拆了,可是连一丁点儿可疑处也沒找到。
赫连惠宣不会不留暗道,暗道不可能留在外面,可是裡边确实全搜查過了,又搜查得很仔细,沒漏掉一处地方。
实在搜寻不到暗道,只得算了。他们累得筋疲力尽,无精打采地坐在床上,午饭沒顾得做,又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了。但是他们既无心绪做,也沒心绪吃。
沐莹坐在床上,眼望屋顶发呆。一切努力都白废了,现在他们只有等赫连惠宣回来。可是,他几时回来呢?他若不回来怎么办?他心裡暗叹惜:“天哪!真是我命该如此嗎?扪心自问,并未做過亏心事,为什么天对我這么不公平呢?”
穹窿形屋顶的正中心有一個宽度一尺左右的洞,外面的阳光,就是从這洞口透进来。沐莹眼睛看着屋顶,忽然灵机一动,心想:“顶上這個洞,是不是出入的通道呢?可是這個思想刚飞进心裡,马上又被抹掉了。洞口距地面足有三丈多高,而且洞口又那么小,人怎么出得去呢?但是别处都找過了,沒有异常,可疑点只有這一处了。”
“东方叔叔。”沐莹叫道:“你看上边那個洞口,可以過人嗎?”
东方红从呆然中醒来,看了看洞口:“你是怀疑上边洞口是通道嗎?這怎么可能呢?它距地两三丈多高,能纵起三丈高,但那么小的洞,怎能准确窜出洞口?”
沐莹道:“东方叔叔,我只想知道,上面那個洞口過得去過不去人?”
东方红道:“那個洞口只有一尺的宽度,我們的身体宽度都有一尺二左右,一般說是過不去,可是天竺僧有一种瑜珈神功,我們叫他缩骨法,会這种瑜珈术的人,是可以過去的。”
沐莹道:“叔父会瑜珈术嗎?”
东方红道:“我曾跟人学過,還未一试。可是通過這個洞口,会瑜珈术沒用,头准确对准洞口,若稍有不准,头碰在顶上就非碰個脑浆进裂不可。即使对准了,又不知洞口至顶上的厚度,若一纵不能出洞顶,就是两种结果,一、被卡在洞裡,下不来也上不去。二、掉在地上摔伤身体。”
沐莹道:“我們可以想法子嘛,现在還沒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东方红道:“這洞裡又沒有梯子,我們還有什么办法可想啊?”
东方红的话,倒是提醒了沐莹,他想,洞裡沒有梯子,可以用代用品登高哇,只要想办法让架起的家具高达洞口,东方叔叔站上去施展瑜珈神功,就可钻出洞外。他看了看屋裡的家具,架起来最高的莫過于两张床,上边再放個椅子,东方叔叔站上去,也就达到洞口了。于是他拆下床帐,搬开被褥,一看床,不由大喜,原来這床,竟是個三折的梯子。
见床是梯子,沐莹和东方红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同声道:“這個通光洞真是通道!”于是,二人展床为梯扑在洞口,东方红顺梯子爬上去,身如猿猴,一会儿,就爬到梯子顶上。他回头对沐莹道:“若能上去,我设法给你开门。”說罢,他默念口诀,身运神功,于是身体变得细小了很多,原来過不去的洞,已能通過无碍了。他双足一用力身体从顶洞窜出去。
這是個采光通风洞,這個采光洞口设计巧妙极了。洞口有個四根柱子支着的四角小亭,亭顶镶了四块大水晶,无论从哪個方向来的光,都能从洞口反入洞中,所以白天洞中总能保持明亮。东方红自语:“一孔三用,這种设计真是巧妙合理!”赞叹了一声,离开了小亭。出了小亭,他辩了辩方向,走向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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