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真小人 作者:午后方晴 “你确定?”赵匡义怔忡地說。 他真未想起来,包括他的大哥,只认为是一個小荒沙洲,面积也不算大,十年三淹,一年内涝,百姓也少,宋九若沒有签订契书,看到宋九有那么一点把握,朝廷都可以替宋九将這些百姓迁往他处。就未想到這個坟墓。 二十個学子同样狐疑地看着宋九,不知道宋九与赵匡义說的是什么,好象是大事,挖祖坟也不是不能挖的,原来未扩建外城时,有许多坟墓就在如今外城区内,柴荣看到内城拥挤,外城同样住着许多百姓,下诏扩建外城,成了城,除了一些有意义的坟墓,比如东城区的单雄信坟墓保留着,老百姓的坟墓不能再留在城内,一气全部迁于郊区,并且迁得有些远。這是扩建城池,不得不挖。为了宋九不知道的什么事情,来挖人家的祖坟,二大王能答应嗎? 宋九也未想到。 科举沒戏,做不了官,现在似乎做官,可這個散官做什么?宋九想做一個快乐的商人。 也不容易,首先要资本,研发、生产、地皮、房屋都要很多钱,东西造出来,也未必能赚到钱,出产钻石的国家未得多少利润,相反百姓打得浴血纷飞,加工销售钻石的国家国泰民安,還拿走了大头利润所得。這就是销售渠道。宋九要钱沒钱,要人沒人,能有什么销售渠道。 宋九一愁莫展,玉苹請他去做客,去了,北瓦子记馆在宋朝京城排到前三位,玉苹能有一席之地,在整個京城也等于是有一席之地。然而装璜布置就那么一回事。不难理解,东京城前几十年打来打去,自周威做皇帝才好转,到柴荣时才真正发展。开始繁华了,也不過与吴越杭州,南唐洪州、江宁,后蜀益州相差无几。由于柴荣重商业,京城出现了许多有钱人,但一個個只能算是土豪,還不能算是贵族,包括整個京城的品味。這個发展会很快,再過十年就不是那么一回事。眼下不行,但对宋九却是一個机会。 机会有了,還是原来的問題,资本呢,人脉呢,商路呢? 赵匡召见,說话语气很随和,提到了宗教,宋九好奇问了一下有沒有陈抟的那三盘棋赌约,正好看到十几個太子们鬼鬼祟祟往茶楼上看。這些人的老子在战场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们在京城却无所事事,怎么办呢?中国几千年传统,做父母的就应当为子女打拼,不然這個父母就是失职。甚至自己来道一個歉,都聚来這么多二世祖们看热闹,可想无聊到什么地步。 宋九立即想到了一條,人脉! 资本、人脉与商路中那一條最重要,是人脉!赵普做生意,需要资本嗎?需要商路嗎? 又想到了那個沙洲,乘机与赵匡打了一個赌。 然后带着十几個二世祖去签契约,回来时就看到這群坟墓,不多,有近千座祖坟,少数几百座坟都无主认了,风吹雨淋几与地平,宋九才意识到是一個麻烦。 当时未表露,必须要画。 第一幅画是桥,国家利益必须放在第一位,朝廷才会对自己提供一些互惠互利式的帮助,第二幅画是让朝廷看到希望。 宋九道:“二大王能否到后堂看這两幅画?” “什么后堂,成何体统!” “二大王,這也是商议政务,尽管它有点小,不是问案子。”宋九委屈地說,按理說应当搬小椅子给自己坐,還要避讳?再說,此时宋朝有這么严的规矩嗎? “若成,它就不是小政务,若不成,它传扬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到时候将你全家族灭都不能解陛下的恨。” “臣知道,臣不会說的。” “拿来吧。” 赵匡义接過两幅画,虽說得狠,還是转到后堂观看。 好一会儿转出来,狐疑地看着宋九:“宋九,它能做出来嗎?” “能,二大王,你看,它的建造难度還不及那個大虹桥,”宋九从怀中掏出几张纸,上面画了示意图,以及各种力学算式,赵匡义哪裡能看懂,扫了一眼,郁闷地将他扔给宋九。宋九又道:“它就在虹桥东边的尖嘴上,有它,再加上虹桥,若是站在对岸看,会是一幅何等美丽的画面?” 赵匡义遥想,若能造出来,一個古怪的天上rén间正店,再加上双虹桥,那甚至会是整個京城最美丽的风景线,都遐想得出神,清醒過来,有些恼怒,這小子太会煽动人了,道:“画容易,還能画天上的宫阙,谁能建造出来?况且一個双虹桥,一個這样庞大的正店,听說你還想弄一個书院,這得多少钱帛!” “二大王,双虹桥是第一幅画,正店是第二第三幅画,书院有可能是一幅画到两幅画,后面還有十五六幅画……” 這個赌约不能公开,双方說得有些隐晦。 宋九将双虹桥从清明上河图位置往后拉了近四百米,這個位置也是考虑到宽度,太后了南北通往必须有一條大路,越往后去道路越长,会占据很大的面积,宋九舍不得。往前去汴水太宽,虽是京城外,汴水有的地方也宽达五六十米,造桥难度提高,因此就着地形,于史上虹桥西边一個狭窄处修建大虹桥,這裡虽水流湍急,但沒有南汴水冲激,应当比史上虹桥那個位置利于航运。正好将沙洲尖嘴部分割裂出来,四万来平方米,七十亩大小,宋九用它来做正店。然而還有,整個沙洲面积达到三千九百亩,一個书院能占多少面积? “好大的口气!” “二大王,是指书院,還是指钱帛?” “都指!” “昨天臣与两個博士說過一句话,知识能远离政治,但不能远离国家。太乙书院太清高了,京城应当是政治、军事、文化、娱乐、经济、商业中心,更应当是教育中心。恕臣斗胆說一句,国家仅设一個国子监,又仅召几十名权贵子弟,格局太小了,想要推广文治与文化教育,還应设一個太学,让更多的学子进去学习如何做一個好官。這是国家的书院,重点就是培养官员人才。臣這個书院或者学舍,培养的仅是小道人才,有可能是大匠,有可能是小吏,有可能是账房。這两座书院都未出来,朝廷也未必听从臣的建议。但若出来,它们与太乙书院姓质皆是不同,并且它们都不是隐世姓质,而是为了国家服务而存在的。” “太学?” “未必是太学,這是臣的想法,因为它是大道,臣叫它太学,這是政治书院,臣那個书院是杂学书院,教育是国家大事,二大王问,臣会解释。至于臣的那些钱帛,臣以为陛下、二大王与赵相公他们几個重臣,想的应当是大道,开万世太平的大道,臣想的是如何借助陛下的英明,群臣的得力這一大好时机,将一处荒凉的地区改造成明珠。臣若想开万世太平大道,那叫好高骛远,二大王如果想臣如何变出财帛的,那叫轻重不分。” “你這小子不想說,還一套一套的。”赵匡义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道:“不過开万世太平好难啊,秦始皇說一世二世,结果三世国家就灭了。這样吧,本官听闻你做了一個新奇的果子,大约是为了以后這個正店服务的吧?” “正是。” “迁坟非同小可,非是本官能做主的,你做一些果子,本官再将這幅画与果子一起带到皇宫,請皇兄做主。” “不行,带画可以,带果子不行。” “小子,你說什么!” “二大王,臣研究果子,是为了正店服务,正店生意好起来,就能交纳那個钱帛……也能造福河中与臣熟悉的乡裡乡亲。” 听到這一句,二十名学子一起抛却畏惧,挺直胸膛。 “果子带到宫中,让陛下享受外還能有什么?人都有隋姓思想的,一次两次,渐渐将這种享受当成习惯,明天会有更多的人为了满足陛下的舌觉而进献山珍海味,为了满足陛下的视觉,而进献美人珠宝器玩,大修宫殿,为了满足陛下的听觉,会进献靡靡之音,那时候陛下与南唐那位有何区别?因此臣那天說過,无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杂学物格算术,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陛下是明君,群臣是贤臣,臣有把握将那块地方变成明珠替京城点缀,若陛下是南唐的那位,给臣一百万缗,臣也不說做出那样的承诺。”宋九神情“坚定”地看着赵匡义說道,实际心中打着小鼓,這是赌赵氏兄弟在治国方面不算太恶,若是宋徽宗那样的主,早就连配方都交了。 “你是說能让普通人吃那果子,陛下都不能吃。” “是的,想当好皇帝,必须律己律人,做天下的表率,那样会很苦。” 赵匡义盯着宋九看,也看到他额头上冒着细汗,想来說出這番话心中压力很大,然而沒有退缩,不由又乐了,道:“你身上缺点真的很多,可是陛下与本官对你一直很纵容,你知道为什么嗎?” “臣不知。” “你虽贪但有一些底线,虽滑做人不是太恶劣,虽非君子,也算是一個不恶的真小人。希望你以后好好保持,不要让陛下失望,不要让本官失望。”“是,”宋九不忧反喜,真小人就真小人吧,做君子多累啊,俺才不做。 “但這件事会很麻烦,這样,過几天本官让你将你带到相州铁坑,若是你能想出方法,到时候陛下也好說些,若想不出来,本官估计想迁坟很难很难。” 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