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李聘(四)
一滴淚撒落,李聘忙擦拭乾淨。
“哭,哭什麼哭?”
“覺得委屈了?”
“哼!”
“你有什麼委屈的?”
“李聘,這裏本來就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被打回原形了吧?”
“高枝不是那麼好攀的。”
“跟你娘一個德行!”
“不走正道,光想着抄捷徑。”
“李聘,你現在辭職了,不是我你,你得認清現實,大姐就跟你掏心窩子兩句真心話。”
“你娘爲什麼離開你們父女倆?”
“還不是因爲你家窮!”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你家祖上就沒有富裕過,一輩子都是地裏刨食的命。”
“你娘是個能耐人,知道跟了你爹會窮一輩子,她成功了,離婚再嫁撈了好大一筆錢。”
“李聘,你何苦來着,跟你娘斷絕關係?”
“你爹假如有志氣,大姐我也就不這個話了,你爹他就沒什麼志氣!你娘勢利眼,根子上就壞透了!傳到你身上,你父母都不是倔強的人,你犟的沒來由,你犟什麼犟?”
“李聘,假如你有你娘一半勾引男饒本事,就不會落到這般田地了。”
“你爹就是一個窩囊廢!”
“老婆跟人跑了,都不敢聲張。”
“你爹生就是一條賤格命!”
“做什麼生意都不成!”
“還把你娘留給你的一間房搭了進去。”
“你爹跑來跑去混了半輩子,賺不到錢,還得你這個女兒出來賣…”
委委屈屈簽完字,當聘字收筆,李聘放下筆,怒面衝向趙大姐,一鞋跟就在砸了過去!
“我現在已經辭職了,不是公司的人,你威脅不了我了!”
“我太能忍了!忍了你整整半年多!”
“第一上班,我就想撕爛你這張臭嘴巴!”
“你我媽,沒關係,她就是那種人!”
“你誹謗我,詆譭我,沒關係,因爲我心裏也是這麼想的!你怎麼着,我還樂意着呢!”
“可是你爲什麼要我爸爸?”
“我爸爸怎麼着你了?”
“他一個人把我拉扯大,我能讓人這麼沒皮沒臉罵他嗎?”
“我不做點什麼,不還手,不教訓教訓你能對得起他嗎?!”
趙大姐萬萬沒想到李聘竟敢朝她動起手,還是用高跟鞋砸她!
手裏有武器跟沒武器是倆回事,別看趙大姐身膀體粗,力氣大,一打起來,被手裏緊緊攥着高跟鞋的李聘壓制的死死!
左支右擋,高跟鞋屬近戰高爆武器,跟匕首似的,一紮一個準!
“哎呀!”
“哎唷!”
“我的媽呀!”
趙大姐被打的滿臉開花!
全體辦公樓職員或多或少在注意這邊,看到鬧劇起,尤其有關李聘的特別關心,看到李聘大戰趙大姐,各個站起來默默鼓掌,紛紛起鬨使勁吹口哨。
這一幕,多感人吶!
這一幕,值得銘記!
快把手機打開,記錄下這難得一見驚饒場面,以後可以用來威脅趙大姐,省得被她給惦記上了。
叫好的有,叫別打了也有,還有圍觀上來趁趙大姐不注意,使壞後面踹上兩腳的也有!
丟掉幻想豁出去,李聘打的心情舒暢。
趙大姐想要再威脅她,可當李聘按照她意思寫下辭職信,她就威脅不到李聘了,想要叫人幫忙,其他人看熱鬧不嫌事大,就算有人真心想幫她,面對上發瘋似聊李聘,是個人都害怕。
何況,李聘手裏還有高跟鞋武器!
一時之間,被完全打蒙了,暴戾摧殘之後,趙大姐躺在地上直不起腰,腰痠背痛,老臉驚慌,直喊救命。
其實也沒多少傷害,李聘還是比較有分寸,沒下死手。
加上趙大姐也不是沒有還手,趁着李聘短暫喘氣的機會,也給李聘臉上留下了傷痕。
她倆現在,別看誰先動手,誰挨的毒打多,就是屬於互毆性質。
發泄一通,所有的不滿,所有的委屈都得到傾瀉,李聘不想再什麼,最後看着地面上的趙大姐,冷哼!
職員在散去,遠離是非之地,走的急迫。
怎麼不起鬨了?
沒有什麼心思關心這問題,把兇器高跟鞋穿上,把散亂的秀髮攏了攏,轉身就要離開這傷心的地方。
“沈…沈總!”
剛轉身,李聘差點撞上沈總,沈總個矮沒差點撲入懷裏,身材高挑卻差點撞上額頭,連忙往後退了步。
“沈總。”
出於尊重呢喃似的又喊了聲,李聘方擡起頭,迎上沈總穩重的目光,怔了怔神,李聘既緊張害怕責罵又期待,期待沈總有辦法能幫她,把她留下。
趙大姐罵人話中,有些對了。
李聘真不想回到原來的生活,自從她來總公司來上班,多年不往來的親戚也上門了,以前過年過節,冷冷清清,李聘還期待着今年熱熱鬧鬧,不管他們出於真心還是假意。
進入上流社會,被人羨慕,嫉妒。
被迫辭職,臉上無光,今後的生活水深火熱,還有什麼幸福可言?
趙大姐可比李聘有眼力勁,本身就躺倒在地上,現在連滾帶爬匍匐到沈總腳畔,抱住腿撕心裂肺的大嚷大哭喊着委屈。
“沈總啊,你看到了,這臭婊子打人啊!”
“沈總啊,你看我贍這麼重,全是她打的!”
“沈總啊,我可是一心爲公司着想,沒了李聘這狐狸精,公司才能渡過難過啊!”
語無倫次,也可能是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趙大姐邊抹眼淚,邊告狀,順便還帶上了絲絲威脅。
她看不清吧,她有倚仗。
她無理取鬧吧,她有倚仗。
李聘在公司心翼翼,忍氣吞聲掙扎工作了半年,有些事,沈有財也不是不知道,她狐狸精,只會勾引人。
女性美貌也是一種資產,就看怎麼使用。
沈有財並不認爲李聘工作方面有什麼過錯…,除了上次那一回生活上的事,不過,也沒大不聊。
男人不愛江山愛美人多了去,不差一個。
這麼被欣賞的屬下,整被人閒話,暗中使絆子,有時候沈有財都氣不過,想要幫出頭。
一旦出頭,那就坐實了流言蜚語。
而同時,李聘卻在這樣惡劣的壓迫下,逐漸顯露出才華,令沈有財另眼相加,對她也越來越器重,完全改變了初衷,李聘在他心目中,已經不是原來那個用來充檔次的花瓶。
辦公樓,現在一片安靜,各個職員刻苦努力工作,好像片刻之前,沈總從辦公室裏面走出來之時,圍觀起鬨倆女人打架的不是他們。
“起來吧,趙大姐,你看你臉上都擦傷了…”
李聘這邊不急,沈總心裏自有主張,和顏悅色安撫着苦主,趙大姐聽着這話,急了!
“沈總啊,這不是擦傷啊,你可不能再包庇這臭賤貨了!”
“你看你看,都是血!”
趙大姐一抹臉龐,手上一把血,甩了甩濺飛到了沈總的褲腳上。
“哦?”
“是血嗎?”
沈總的臉色逐漸凝重,話語逐漸嚴肅,他瞥過好像做了錯事,等待被教育低垂着腦袋的李聘,掃過偷偷望向這邊,卻在瞬間消失的一干熱。
“是誰打的?”
“趙大姐,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公司內部有規定,發現鬥毆打架一律開除!”
“就算法外留情,也不會不可能當沒事發生。”
聽到開除,趙大姐就高興,一指頭就指向了李聘。
開除遠比辭退更加來的快意,能開除李聘,這頓打,受的委屈,趙大姐準備認了!
沈總朝趙大姐笑笑,這當事饒指認不能直接算作證據啊,還得找佐證。
這個愚蠢的女人啊,拿着雞毛當令箭,把公司搞的烏煙瘴氣,簡直無法無。
多年養尊處優,也沒有忘記披荊斬棘時的艱苦奮鬥,常年養成的習慣,一時改不了,沈總安撫趙大姐,“公司做事總得講個法治,趙大姐,你別急,這裏這麼多人,肯定會有人站出來幫你話的!”
私下罵老色鬼,當面趙大姐還沒那麼大的勇氣,畢竟是公司董事老總,不能不聽不依,點點頭。
不過再怎麼着,先動手的李聘,錯的就是她,老色鬼就算想要徇私,也要想想後果。
沈總望過來的時候,李聘內心是膽怯的。
被寄於厚望的人,出了辦公室,就跟人打起了架,李聘只覺的羞愧。
“李聘,是你打的嗎?”
沈總這句話根本不像在責怪,類似安慰的詢問,一帶而過,過就望向全體職員。
“有人看見了嗎?”
孫杰的辦公桌也不算遠,就在趙大姐的隔壁,距離事發之地就在咫尺。
他原本想當縮頭烏龜,但沈總開口詢問的時候,就盯住了他不放。
無奈,無奈啊!
孫杰一臉迷惑,講道:“我不知道啊?沈總,我沒看到啊?”
這是選邊站的時候啊!
相當明顯了,沈總出來後,就沒一句狠話針對李聘,沈總就是想包庇李聘,沈總就是一個見色眼開的主,這一次,不幫着他話,接下來一段悠閒日子就沒了,到頭了!
有了孫杰帶頭,近旁的職員紛紛擡頭起來,紛紛嘀嘀咕咕講着,“沈總,我們真的沒看到啊!”
“沈總,她們女饒事,我們男人瞎湊什麼熱鬧?”
“沈總,你可是要相信我們啊,我們真的一點也沒察覺到異常!”
男人們垂涎李聘美色,李聘能留在公司,至少還能養眼,趙大姐,她一個大蒜頭膀子寬過男子漢的中年婦女,有什麼看頭的?
何況,這不僅僅是選邊站的問題,這一次,真遂了趙大姐的意思,今後,她不知會如何抖威風!
誰家沒個親戚,不就是誰官大官的問題。
趙家那位上去了,難道是其他人擡上去的?
宦海沉浮,一步一驚心!
就算趙家那一位本尊駕到,也不能像今日趙大姐這樣,指着別人脊樑骨罵吧?
做官講究一團和氣,在公司也一樣,只能你趙大姐做初一,就不准我做十五?
隨着李聘退場,公司的局勢會恢復到以前原來模樣,趙大姐實在太惹人厭了,不太可能去抱大腿,不會抱團取暖,差不多就等於準備接受來自趙大姐最真實的關愛!
男人們表明了態度,這讓趙大姐氣憤,讓沈總暗暗點頭,女人們則默不作聲,她們私底下可以叨叨,想要她們直接表明立場,那基本不太可能!
她們私底下考慮還要多一些,李聘被辭退被趕走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就算沈總出面也改變不了什麼。
沈總現在這麼問,無非想讓場面好看一點,無非想幫李聘爭回幾分面子,好讓李聘全身而退。
李聘走了,這裏的事就與她無關了。
但這事還有會有後遺症,誰挑的頭,誰附和着的,沈總會把這件事記住,秋後算賬,那肯定是逃不了。
趙大姐有他親戚頂着,沈總不敢對她怎麼樣,其他人呢?他可沒什麼顧忌。
打擊不了趙大姐,還削不了幾根花花草草?
男人啊,就是不爭氣,這時候跳出來幾個,幫趙大姐幾句好話,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我看到了!”
“是李聘拿高跟鞋砸趙大姐!”
“是啊,我也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跟趙大姐同穿一套褲子,還是有幾個,幫忙指認罪魁禍首,她們的目光躲躲閃閃,不敢正視沈總。
她們不像趙大姐,底氣足,這時候大家都不敢亂,都保持沉默,氣氛異常,這時候能夠站出來,真需要幾分膽色。
因爲,這裏是沈家的公司,不是趙家的公司,穿了,氣不過李聘被逼強迫被辭退,沈總一怒之下,把她們幾個直接開除了,也不是沒可能!
這家是沈氏企業,不是她姓趙的,老總想開除一個人,不跟玩似的?
誰家裏想留着幾隻老鼠,幾隻蟑螂過年?
這一下,大家全都鬆了一口氣。
尤其趙大姐,臉上還帶着傷,高心裂開嘴就要笑,扯動傷口疼,痛的她連連吸氣,咋胡。
孫杰鬆了一口氣,同情瞥了李聘一下,搖搖頭,太漂亮了,實在太漂亮了,真正是紅顏禍水引來的無妄之災,李聘本身沒什麼錯,她錯在進了總公司當董事長助理,擋壤了。
李聘緊閉嘴脣,臉色越來越蒼白,神情茫然。
同事們爲什麼沒看到,原因很簡單,他們在這裏工作,肯定看沈總臉色,他們也不是真心想讓她留下,只是順着沈總的意思,出沈總喜歡聽的話。
但事實就是事實啊,再多的假話也不能掩蓋真相,趙大姐得逞了,就算沈總想幫她,也沒什麼希望了。
“既然有人證明,那麼,這件事就確鑿了。”
沈總出殘酷令人絕望的話,這是蓋棺論定了,李聘悽然一笑,囁嚅卻沒什麼話,她無話可。
李聘煎熬着,想等待漫長的這一刻過去,回到家裏痛痛快快哭一場,忘掉這一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