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還不能走 作者:未知 听。 這也许是人体中最无奈的设计了,毕竟只要闭上眼就可以不看,不张嘴就可以不說,但是即使人们把耳朵塞住,声音却依旧会从各种缝隙,甚至穿過骨骼进入到我們脑子裡。 人,总是要听的。 不過从另一個方面来讲,人也是无比叛逆的,任何我們不具备的能力,都会对我們产生难以抑制的诱惑力。所以我們才能飞上天空,潜入海底,同样的,经過数万年的进化,人类也变得可以只听到想听的,只接受想接受的。就像是几天前在贫民区的那场大爆炸,人们都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解释,那么就自然会对其深信不疑。 于是,当這個堵在门口的作弊者說出“我說话,你们得听”的时候,所有人心裡都泛起了一阵很“膈应”的感觉。 为什么還要出来解释,难道科塞曼公司還会冤枉你不成。 不過,也正是因为许白焰的這种近乎于不讲道理的行为,才让会厅裡的人注意到了,哦,原来這個作弊者想要說些什么。 站在许白焰面前的工作人员无比的郁闷,他很不想去理睬這個犯了偏执症的人,但是他肯定也不会眼看着這么一個人就将整個考核的流程打乱,所以,他再次清了清嗓子。 “那你要說什么?” “我沒有作弊!”许白焰第三次說出了這句话,說的无比认真:“如果你们說我作弊了,那必须拿出证据来,如果拿不出来,我就站在這裡不走。” “......”那名工作人员微微楞了一下,什么啊,他想站在這裡不走......這算是哪门子威胁,难道他要堵在门口,像條疯狗一样谁過去就咬谁么? 工作人员想着,不禁有些想笑,但是猛然的,他看到了许白焰那沉默,但却明显压抑着什么的目光,下意识的把笑容憋了回去。 “我們既然指明作弊,自然是有证据的。”他挺着身子說着,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加高大威严一些:“我們查了你的操作流程,你沒有对修理台做出任何的校准,修理时也沒有产生任何的数据,最重要的是,你的修理程序记录是一片空白。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从某些渠道得到了這次考核的题目,并且事先模拟好了所有的操作流程,在测试时用数据盘或者其他的办法传输了进去。” 說着,他還心有余悸的摆弄了一下手中的一個仪器,之后,一段维修数据出现在了大屏幕上,在操作记录的栏目中,果然一片空白。 這個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名工作人侧着头,確認了一下自己的操作记录沒有放错,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他很不理解這种人为什么非要挣扎一下,毕竟這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的狼狈些,但是他可不太想去揣测這种人的想法,反正证据已经在這裡了,难道這小子接下来還想躺在地上打滚不成。 然而..... “不!這是因为我沒用修理系统,我将它关了,所有的修复都我是自己操作的!”许白焰一字一句的說着,身体紧绷着,看起来比那些烦人的风标還要笔直。 ...... ...... 笑话分两种,一种是所有人都觉得好笑的,另一种是只有自己觉得好笑的。而许白焰的笑话显然两者都不属于,因为连他自己都沒有笑,甚至說完這句话后,他的气息被压得更加深沉了,那名工作人员几乎能听到厚重的喘息声从這小子的鼻孔裡弥漫出来。 当然,他也不可能知道,這個即将变成愤怒公牛的少年,要的只是一個合理的解释,虽然他自己给出的解释似乎一点都不合理。 有一种愤怒是不需要理由的,那就是你說出了真相,但是却沒有人相信。 時間凝固了一瞬,整個会场只能听到那粗重的呼吸声。 关闭了自动维修系统,自己来操作......這是什么意思?這個人是想說,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操作那些机械臂么?就像是歷史书上写的那样?然后在這次考核中,得到了......c+?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個笑话,但是却沒有人觉得好笑,只是觉得很别扭,很荒唐。 所以那名工作人员的五官很纠结的拧在了一起,他突然觉得面前的這個臭小子完全不可理喻,他很无奈的咽下了嘴裡刚刚忘记咽下的唾沫,也不再顾及這一幕会不会被好事者添油加醋的宣扬出去,他只是不想再浪费時間了。 于是,他一言不发,在手中的光屏上呼叫了保安。 ...... 敢于在科赛曼公司闹事的人,已经很久沒有出现了,但是這裡依旧配备着整個旧城区第一流的保安人员,每一個都是退伍后的军人,或者是东谷公司编制下的士兵。 所以,在那名工作人员呼叫保安之后的两分钟,会厅的门便从外侧被拉开。两名看上去虽然不是那么健壮的保安站在门外,却给人一种如钢枪般坚硬的感觉。 “先生,請你离开。” 其中一位保安說道,无比的简洁,也沒說离开哪?到哪去。但只要在這种情况下,被警告的人肯定都会很识相的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去了。 许白焰转過头,看着两個比自己高出不少的保安人员,沉默了一会。 “我還不能走......”他淡淡的說道,随后竟然就這么又将身子转了回去。 两名保安有些惊讶,但也只是皱了皱眉,這种刺头他们不是沒有见過,而往往這些人都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只要稍稍的强硬一点就会变得无比的老实。所以,他们向那名工作人员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工作人员十分苦恼的叹了口气,心想只是来公布一下成绩,怎么会碰到這种讨人厌的家伙,所以,很恼火的挥了挥手,示意赶紧将這小子带走。 而下一秒,一只无比有力的手就掐住了许白焰的肩膀。 “先生,請你离开。” 還是同样的话,但是语气明显变了,那個“請”字也变成了一种命令,再加上那几根微微掐进关节的手指,似乎是在陈述最后的警告。 然而许白焰依旧沒有动,他的表情很平静,但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那名工作人员,其实他知道,這個人只是一個按照指示办事的人,他并沒有任何的過错,這也是许白焰一直很安静的原因,虽然他的指甲早就嵌入了手掌之中,但是他依旧只是盯着,看着,直到对方想听取自己的解释。 许白焰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他剔着很短的头发,因为這样很方便,他从事修理的每一刻都十分的专注,因为有人付他工钱,他会帮邻居搬沉重的家具,随后露出真诚的微笑,他会帮附近的孩子修理玩具,同时也抱怨他们为什么這么不小心。虽然他沒有什么兴趣爱好,但是他却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并且相信,這個世界总是美好的。 所以,這也就造成了他很不讨人喜歡的一面。 他太過于理想化了,用好听的话来說是坚持天真,用不好听的话来說,就是不懂事理。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一個人太去计较公平,那他肯定会被社会抛弃,若是不愿意屈服,那肯定会寸步难行。 這是一個十分简单的道理,因为资源总是有限的,有些人就是带着更好的基因,经受着更好的教育,他们有着更宽阔的视野和更加高端的圈子,那么如果只有一块肉,为什么不分给他们。 阶级的固化总是不可避免的,公平永远只是相对而言。 许白焰虽然沒有办法說出這些大道理,但是他的心裡却早已经有了差不多的概念,他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根本沒有办法改变的,所以,他在面对那名秃顶主任时,一直保持着很诚恳的尊敬,在此时此刻,也沒有对任何人咆哮或者大打出手。 可是,他尊敬着别人的同时,也肯定在期待的受到别人的尊敬,就算是沒有受到尊敬,也不能随意冤枉。 他沒有作弊,所以他不能离开,就算是身后站着两名保安,就算是肩膀处的疼痛愈发的剧烈,但是他還是执拗的一动不动。 “我要申請第二次测试。” 他咬着牙說道,然后猛的甩动肩膀,将肩头的手挣开, 所有人都愣了,他们惊讶的看向這名少年,震惊于他竟然会提出這种将自己扔进坟墓的要求。 只有身后的那名保安,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已经掐的发白,却還是被一瞬间就挣脱了的手指,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