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 第一演 黃金瞳(91)
飽滿的剛從枝頭採下來的葡萄,金燦燦的裂口穀物,剛被屠宰還帶着甜絲絲的血腥味的羊肉。密涅瓦一一收下,她早就過了享樂的年紀,如今不過是爲了維護自己身爲王妃的尊嚴罷了。
賽特再明白她不過。
可當尊嚴需要自己殘酷的手腕去維護,那尊嚴也就岌岌可危了。密涅瓦早已感受到自己權力的傾頹,她曾得到的一切,都在像是流沙一樣隨着墨丘利的漸漸強大而失去,她不是沒有焦慮過,痛苦過,但她到底是一個女人,她只能將全部的賭注壓在曾讓她失望過的西塞羅身上。可一旦她退出權力的角逐場,強烈的空虛感讓她無所適從,她只能去通過另外的事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沒有權力,那就擁有美貌和愛情吧。密涅瓦愈發癡迷於那個宮外的草藥師獻上的各式各樣的藥膏,因爲頻繁的服用和擦拭,她的身體開始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一種陰冷的香氣,像是色彩豔麗的蘑菇在梅雨季節腐爛後,萎敗於枯枝樹葉的味道。
密涅瓦自己並沒有察覺,她身旁的那些女官更不能說什麼。她們只能加重每天密涅瓦塗抹在身上的香氛精油來最大程度的壓制這種味道。
被密涅瓦傳召而來的賽特,看着被一羣穿着輕薄衣物的女官擁簇的密涅瓦。她的身上只蓋了薄薄的一層毯子,雙腿交疊,白皙的皮膚因爲塗抹精油,煥發出一種奇異又朦朧的光澤。
她現在的確如少女一般,皮膚白皙,頭髮烏黑,只是這個模樣,有一種說不出的倦怠慵懶。
“王妃。”賽特已經聽說,王妃有近一個月沒有離開過宮殿的事了。
密涅瓦向他招了招手,賽特走近了一些。跟在他身後的瓦卓被留在了簾子外。他透過晃動的簾子,看着這個讓賽特效忠的羅馬女人。
因爲瓦卓本身所具有的特殊性,混進宮裏來的他身份一直沒有被發現。他就靜靜的跟在賽特身後,觀察着這個讓他恨的咬牙切齒的男人,收斂利爪在這禮節繁冗的宮殿中生存。
“您該出去走走了。”賽特說。
密涅瓦半睜着眼睛看着他,她看着賽特倒映着她的金瞳,將被角掖在腋下,坐起來了一些,用手掌撫摸賽特的臉頰。
從前她恪守自己的身份,從不與賽特做過分親密的事。但現在她已經退出權力的角逐了,現在在她的身邊,似乎只留下了賽特。
手指一觸即離,密涅瓦重新趴伏下去,將光滑的脊背展示出來。賽特會意,從女官手上接過精油,塗抹在手上爲密涅瓦揉按着背部。
“西塞羅還呆在墨丘利那裏嗎”密涅瓦問他。
“嗯。”
密涅瓦本來爲西塞羅鋪好了回到羅馬重新爭奪這一切的路,然而當西塞羅真的回到這裏,她反而更像一個目睹兩王相爭,只能黯然退場的後,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做什麼,場上已經沒有了她的名字。
賽特的手,在滑到密涅瓦腰際的時候停頓住,那裏有一塊不大不小的黑斑。密涅瓦也從他的停頓裏察覺到了什麼,起身將女官捧着鏡子照了起來。那巴掌大的一塊黑斑讓她忐忑不已,“這塊斑是怎麼回事”
女官貼身照顧她,也說不上來這塊斑的來歷。
賽特詢問,“您在皮膚上擦過什麼嗎”
密涅瓦一下子驚醒,怒氣衝衝道,“讓那個從宮外來的草藥師來見我”
女官匆匆忙忙的離開了,站在外面的瓦卓,能更清晰的看到賽特與他所效忠的那位王妃。
草藥師被帶了過來,面對密涅瓦的問罪,他馬上奉上了一瓶新藥,在塗抹上去以極快的速度抹平了黑斑之後,密涅瓦的怒氣也消散了不少。
“是我太急於求成了,王妃,都是我的錯。”草藥師跪在地上請罪。
密涅瓦看着身上淡化的黑斑,將衣服拉了上去,她問草藥師自己剛纔塗抹的藥的來歷,“這是新藥嗎”
“是的,它會讓您更年輕,比現在更年輕”
密涅瓦抓緊了那隻瓶子,臉上的怒氣已經完全散去,“不會像上一瓶藥那樣有什麼副作用吧”剛纔的黑斑着實把她嚇到了。
“不會的,我已經做過試驗了。”跪在地上的草藥師擡起頭來,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望着密涅瓦,“請讓我用這瓶新藥爲我之前失敗的藥劑將功補過吧。”
賽特看着跪在地上的藥草師,又看了一眼密涅瓦,他神情沉凝,幾度欲言又止。
烏納斯一直知道賽特與他的繼母奈芙蒂斯有說不清的曖昧關係,他沒想到的是來到羅馬的賽特,居然還與另一位美貌的王妃有糾纏。他心中的痛恨中揉進去了一絲蔑視這個讓他弟弟癡迷的男人,竟然是個倚仗身體從女人那裏獲取權力的娼妓。
他將賽特與密涅瓦的關係盡收眼底,在心底盤算着如何讓他在羅馬王宮裏身敗名裂。
賽特還不知道身後的瓦卓對他懷有何等惡毒的算計,他仍舊在想着剛纔那位從宮外來的草藥師。對方的來歷實在是太蹊蹺了。
“瓦卓。”賽特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跟在他身後的瓦卓停下了腳步。
賽特想去宮外調查一下這個草藥師的來歷,然而他並不想聽從密涅瓦寸步不離的命令跟隨在他身旁的瓦卓一起去,所以他說,“從現在開始,你呆在這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離開。”
看到瓦卓點頭之後,賽特離開了王宮。
和智力低下,只知道聽從命令的瓦卓不同,烏納斯足夠的聰明和隱忍,但也是這種聰明和隱忍,讓他爲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選擇了和智力低下的瓦卓收到命令後一樣的忠誠執行。他站在原地,從升起的太陽落下也沒有動上一下。
今天難得回來一趟的西塞羅看到了這位母親身旁的醜陋親信,他走過來,在瓦卓面前停了一下腳步。
瓦卓也在觀察着他。
從西塞羅的打扮來看,他猜測面前這個英俊的青年在羅馬王宮地位肯定十分不凡,說不定是位王族。下一秒他的猜測就得到了驗證,西塞羅問他,“是母親讓你站在這裏的嗎”
已經洞悉他身份的瓦卓搖了搖頭。
西塞羅想到最近看到他都是在賽特身邊,於是試探的又問了一句,“是賽特”
瓦卓點頭。
西塞羅對瓦卓並沒有什麼好感,當然,也沒有什麼惡感,那是母親身邊的走狗和親信,和從前討厭這些冷血的屠夫不同,西塞羅現在已經能很平淡的看待他們了,“賽特呢”
爲了讓自己的聲音不被人察覺出異樣,烏納斯在嘴巴里含了東西,不說一大段話的時候和聲音沙啞的瓦卓幾乎沒有什麼區別,“不知道。”
得到無用答案的西塞羅正要說些什麼,離開王宮一天的賽特在此時回來了。
他在宮外調查了一下那個草藥師的身份,對方並不是羅馬人,在被密涅瓦帶進王宮之前,他幾乎沒有在宮外留下任何能驗證身份的東西,這也是讓賽特煩躁的根源他一整天的調查毫無收穫。
西塞羅一看到賽特,面對瓦卓時冷淡的目光就彷彿被星星點亮的夜空那樣閃爍起來,在賽特還沒有靠近時,他就快速的上前了幾步,“賽特”
“你去哪兒了爲什麼沒有帶上瓦卓”
“你的傷好一些了嗎”
瓦卓敏銳的感覺到了這位王子對於賽特不同尋常的關心。
“我去辦了一些事。”賽特的態度,因爲恭敬而顯得有一些冷淡,“西塞羅王子,去宮殿裏看看王妃吧,這幾天她很想你。”
因爲賽特撒謊維護了奧修的事讓兩人的關係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但西塞羅是絕不會因爲遷怒賽特的,他將所有的帳都算在了奧修的身上,無時無刻不想從對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當然,這些恨意與陰暗都埋藏在心裏,他在賽特面前仍舊竭力扮演從前令賽特喜歡的單純不諳世事的模樣。
他的演技也瞞過了瓦卓,瓦卓竟然真的以爲這位聽話的王子也是被賽特表象矇蔽的人之一。
在西塞羅進入宮殿之後,賽特的目光移向了瓦卓,“你在這裏站了一天嗎”
點頭。
賽特嘆了口氣,似乎是對對方不知變通的忠誠的無奈,“跟我回去吧。”
這雙曾混雜着不甘憤怒乃至傲慢的璀璨金瞳,此刻看起來,竟顯得有些溫柔。這溫柔讓瓦卓都產生了片刻的恍惚。
賽特看他站在原地不動,以爲他是手腳因爲站的太久而麻痹了,就輕輕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手腕,“不是每個命令,都需要你這麼忠誠執行。”
瓦卓被他帶的向前走去。
賽特將瓦卓帶進了自己的宮殿,因爲在宮外調查了一天,他回來時已經有些疲憊不堪。女官們已經爲他燒好了水,賽特脫掉上衣,將自己沉進了溫水中。
讓瓦卓奇怪的是,賽特有無數侍奉他的女官,卻沒有哪一個會在他沐浴的時候侍奉左右。是因爲女人的佔有慾嗎這個想法讓瓦卓嘲弄的揚起了脣角。
因爲同樣出生骯髒的宮廷,接觸的女人除了他那惡毒的繼母之外,那些女人養英俊的男奴隸,且將他們劃爲所有物以此攀比的行爲同樣讓他厭惡。
他討厭女人。
在朦朧的光線下,趴伏在浴池旁的賽特似乎睡着了,他的軀體延伸開,像是隨意堆放的昂貴珠寶。他的頭髮溼漉漉的貼在臉頰上,肩背上,水珠沿着他的脖頸,一直滑到胸前的突起。一旁的瓦卓靜靜看着這一幕,從前他的目光並不會在賽特身上多停留一秒,但因爲見識過他的強大,高傲,纔會愈發覺得他的勾引女人迷惑男人的行徑是骯髒可恥的。
這個男人明明能堂堂正正的打敗自己,爲什麼又要那麼可恥的出賣身體呢。
壓制下去的恨意又浮現出來,瓦卓向着賽特走去,在賽特身邊的每時每刻,他都壓抑不住想要殺了對方爲拉赫曼報仇的衝動。
當他的身影完全籠罩住賽特的時候,趴伏在浴池邊緣的賽特動了動,他擡起頭,注視着居高臨下望着他的瓦卓。這是個很微妙的角度,俯視着會覺得對方是匍匐在自己腳邊的瓦卓也有了這種錯覺。
“不用呆在這裏,去休息吧瓦卓。”賽特以爲瓦卓的接近,只是自己沒有給他下達命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可以看看新的簡介,選擇性跳過自己不喜歡的題材,省點錢哈
小劇場:
渣作者:2分能引起我的注意
小天使:
渣作者:你居然來真的瞳孔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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