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 第一演 黃金瞳(139)
賽特拿到了信件,映照着篝火的光查看莎草紙上所書寫的內容。
信中已成爲法老的烏納斯敬稱他爲錫金王,並告訴他奈芙蒂斯正在他們隨行的隊列中。因爲書寫的內容是從右向左,自上而下,賽特在拉動卷軸時,在這裏稍稍停頓了一下。而後他繼續拉開,跳動的火光讓莎草紙上的字彷彿懸空。
烏納斯想要他的弟弟拉赫曼與他完婚。
或許知道這對一個同樣身份尊貴的男人而言是一種羞辱,烏納斯言辭極盡委婉與修飾。可即使是這樣,賽特仍舊將他親手書寫的信件丟進了篝火中。當火焰吞噬莎草紙,上面的字跡消散於黑煙中時,賽特陰沉的神色仍舊不見迴轉。
“去告訴你們的法老,想要征服我的話就在戰場上吧。”
霍然起身的賽特將傳信的埃及人嚇得往後趔趄了一步,這個高大的金瞳男人帶着悲憤和嘲弄的目光逼視着他,“如果他妄圖以奈芙蒂斯要挾我,讓我在戰場上不戰而敗去做他弟弟的玩物,那他就想錯了”
埃及這兩兄弟的侮辱與戲弄,他已經受夠了打着復仇的幌子來到羅馬,肆意報復他的烏納斯,一轉眼卻擺出了新的嘴臉,替他死而復生的弟弟向他求婚。多麼無恥,多麼噁心
從回來的信使狼狽的臉色來看,烏納斯與拉赫曼就已經能猜測到賽特的反應。只他們的身份本來就是對立的,如果沒有賽特的存在,烏納斯早在奪回埃及政權的那一刻,將奈芙蒂斯處死了。
可世事無常,他的弟弟愛上了這個男人,連他也不可避免的沉淪進了羅網中。
烏納斯的確是一個英明的君主,但他並不是一個足夠聰明的男人。面對眼前的境況,他能做的也只有說服自己先將賽特帶回埃及。無論用什麼辦法都好,只要賽特願意前往埃及,他和拉赫曼有的是時間慢慢說服他,溫柔的對待他。
將賽特的原話告訴烏納斯的信使回想起賽特動怒的模樣,仍舊覺得膽戰心驚。
“他可能認爲我們是要用奈芙蒂斯脅迫他放棄羅馬。”拉赫曼比烏納斯更敏感,“我並沒有想讓他與羅馬對立的意思,我甚至不在意這一場戰爭的輸贏。”
“我只是想要他。”
看着因爲賽特開始變得不再果決的拉赫曼,烏納斯擡手拍了拍他的背脊,“拉赫曼,我知道你不想傷害他。可我們的目的就只是將他帶回埃及無論用什麼手段都好,等他和我們回到埃及,再去彌補他吧。”
都到了現在這一步,拉赫曼自然不可能放棄。
烏納斯向他描繪着美好的願景,“羅馬毀了錫金,他遲早會與羅馬對立的,只要我們告訴他真相。”
拉赫曼不確信賽特如今到底知不知道他所輔佐的羅馬大帝親手毀了他的國度,在出發之前他以爲賽特是知道的,他只想將賽特帶回埃及,撫慰他,幫助他重建錫金,可現在帶領羅馬軍隊與他交戰的居然是賽特,他就有些搖擺不定起來賽特似乎還不知道錫金已經覆滅的消息,他現在只是一心想要依靠羅馬的力量救回他的姐姐。
如果他知道了
拉赫曼感到心中刺痛了一下,這刺痛感極爲銳利,彷彿一支鋼錐飛快的釘入了他的心臟。
天空已經亮了起來,烏納斯擡頭看了一眼,“我們很快就要見到賽特了,拉赫曼。”
這一句話削弱了在那一刻,拉赫曼心中感受到的敏銳痛楚。也許就像哥哥說的,只要將賽特帶回埃及,他遲早能夠打動這個男人。
戰場上的再度相逢,兩方都已經是物是人非。
共乘一輛戰車的烏納斯與拉赫曼,有些貪婪的看着人羣中闊別已久的賽特。
身着羅馬鎧甲,在羅馬的盾衛軍牢牢保護下的賽特,看起來與第一次在戰場上與烏納斯交手,同時在他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模樣並無不同。尤其是烏納斯曾以另一身份,在他身邊蟄伏已久他愈發明白,這個本來就耀眼無比的男人有多麼的令人傾倒。
賽特消瘦了一些,他的黑髮在出徵前又剪短了許多,零零散散的幾綹,散在眼前,愈發難以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我無意向羅馬宣戰。”烏納斯太想看清賽特了。他喉結滾動,拋出一個條件,“我來到這裏,只爲了談一個條件。”
賽特不爲所動,烏納斯爲了以示誠懇,主動下了戰車,往戰車中間走去。
拉赫曼拉住了烏納斯的手臂,“讓我去吧,哥哥。”兩方浩蕩軍隊對壘,烏納斯作爲埃及的新任法老,實在不應該做任何冒險的事。
烏納斯看了拉赫曼一眼,明白了他的擔心。
拉赫曼代替烏納斯走到人兩軍中間,也許是應對身旁人的勸阻,賽特過了一會兒才摘下頭盔,下了戰車向他走來。
賽特走近之後拉赫曼纔看清,他瘦了許多,只賽特對他的態度就冷淡了許多,對見到死而復生的拉赫曼沒有任何意外,“你知道我是爲什麼而來。”
“奈芙蒂斯。”
“放了她,我可以即刻退軍。”
拉赫曼微微側首,與他目光對視的烏納斯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調遣士兵將隊伍最後方的馬車拖了上來。賽特的目光終於有了波瀾,穿過拉赫曼的肩膀看向那輛馬車。
“賽特,跟我回埃及吧。”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可以幫助你。”烏納斯已經答應他了,他可以離開埃及,和賽特前往錫金,幫助他重建錫金。
他不知道是什麼支撐着賽特來到這裏,在他急於向賽特表白心意的時候,賽特的目光卻全部被那輛馬車所吸引。
奈芙蒂斯還活着。
太好了。
他們馬上就要團聚了。
他與奈芙蒂斯都已經爲錫金貢獻了全部,與極力想要恢復金瞳王室昔日榮光的奈芙蒂斯相比,他更想要彼此平安,享受哪怕片刻的安寧與團聚的時光。
“賽特。”拉赫曼扶住了賽特的肩膀,“嫁給我,成爲我的王妃。”
一直看向馬車的賽特,終於短暫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看着拉赫曼,目光冷漠。他不是一個容易被打動的人,但也並非全然鐵石心腸,他因爲一時的仁慈手下留情,除了讓自己遭受到烏納斯的報復之外,還讓奈芙蒂斯面臨如今的困境。
如果可以再回到那天,他手中的劍不會有任何偏移。他會直直的刺進拉赫曼的心臟。
“你不要誤會了,我今天來這裏,不是來談判的。”
“我僅僅只會做我承諾的帶領羅馬的軍隊撤離這裏。”
“如果你們不願意放了奈芙蒂斯,那就開戰吧,等到埃及的國土被羅馬的軍隊所踏平,你們還是會把奈芙蒂斯還給我的。”賽特從一開始就抱有這種瘋狂的想法,是奈芙蒂斯,是錫金維持着他的理智,讓他不至於還在被西塞羅囚禁時就徹底崩潰。
馬車被拖行到與烏納斯的戰車齊平,烏納斯偏着頭說了一聲,“母親,不出來見見你一直想見的弟弟嗎”
他沒有聽到拉赫曼與賽特對話的內容,但也看得出,兩人並沒有達成一致。他決定讓奈芙蒂斯露面,以此來動搖賽特。
透過車壁的縫隙,烏納斯能看到端坐其中的奈芙蒂斯奢華的頭飾,然而這一次他終於發現了端倪。
透過光影,他能看到這個女人深刻頸紋。奈芙蒂斯絕沒有這樣衰老的姿態。
烏納斯拉開車門,終於看清了這個女人的全貌,“是你”裏面的人不是奈芙蒂斯,而是她的服飾的年邁女官。但烏納斯不敢露出太過驚愕的模樣,他怕讓賽特發覺。
分飾兩角替奈芙蒂斯掩飾的女官,與烏納斯目光對視,她知道自己暴露了,迎接她的只有死亡這一條路。烏納斯將她從馬車中拽了下來,鉗制着她的手臂讓她面向自己,好讓賽特仍舊把她當作奈芙蒂斯。
見到馬車上下來的女人,賽特眼中終於生出了一些明亮的光,“奈芙蒂斯。”他推開拉赫曼,向奈芙蒂斯伸出手去,“我來接你了”
烏納斯看着賽特,一時陷入兩難的境地。
如果讓賽特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奈芙蒂斯,今天的一場大戰將在所難免。可烏納斯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他知道奈芙蒂斯要麼逃回了埃及,要麼逃回了錫金,只要能將戲繼續演下去,讓賽特跟他回到埃及,那麼一切都有的挽救。
“只要你在此刻投降,並答應跟我前往埃及”烏納斯知道這條件太過強硬了一些,可他現在沒有別的辦法。
他只能默默在心裏對自己道,他還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的補償賽特。
烏納斯專注的與賽特對峙着,他不知道被他鉗制住的女人此刻無比的貼近他。年長的女官知道他在威脅誰,這對來自錫金的王子與公主,都是彼此最大的軟肋。
“現在來我身邊不然我就殺了她”烏納斯只能繼續威脅。他不能給賽特太多的時間,時間越久,被發現端倪的可能性就越大。
與賽特近在咫尺的拉赫曼,沒想到哥哥最終還是選擇了這樣強勢的手段,他看着賽特雙眼充血,牙關戰慄的看着自己被烏納斯脅迫的姐姐。
在這樣極度壓抑的對峙中,身着奈芙蒂斯服飾的女官,無法掙脫烏納斯手掌的鉗制,她趁着烏納斯不備,拔出了他腰上的短劍,對着烏納斯的胸口刺了進去。
烏納斯只感到一陣刺痛,他鬆開對面前女人的鉗制,他聽到身旁的人在驚恐的高聲叫他法老。劇痛讓他往後踉蹌了一步,扶住了戰車的扶手,被他丟下的女人,跌倒在了地上,因爲她手上抓着染血的短劍,幾乎不等烏納斯下令,他那些忠誠的下屬們就已經上前一步,用長矛與劍刺穿了她的身體。
目睹這瞬息發生的一切的賽特,在那一刻愕然的張開了嘴巴,然而因爲驚怖或者說是難以言喻的痛苦,他嘴脣顫抖,竟然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回過頭的拉赫曼正看到那個女人跌下馬車,被埃及士兵淹沒的場景。在她被徹底淹沒的那一刻,無數把武器刺進了她的身體。
作者有話要說:你永遠也無法猜到的劇情走向微笑
快完結了快完結了,慶祝一下快完結,今天喫掉小劇場打遊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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