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清平樂(13)
宮裏剛給二皇子趙星、三皇子趙晨辦了週歲生辰宴,李貴妃再次傳出有孕,胎象穩固,連安胎藥都不用喝。
後宮的娘子們都開始麻了,心服口服,貴妃真能生啊,生的孩子全都養住了。
趙禎下了朝,大步流星地過來鳳鸞閣看望琳琅,提前吩咐鐐子出宮買了她最喜歡喫的羊肉酥餅和雪花糕。
還有蜜餞的梅子、醃酸的杏子。
徽柔拉着妹妹仙蕙的小手,教她如何翻花繩,時不時俯下身親親小仙女的臉蛋,軟嫩嫩的,奶香奶香。
她取出自己帶來的銅罐,撒下一些嶄新的銅錢,對妹妹炫耀道:“蕙蕙,這些都是姐姐攥下的零花錢,是不是很厲害?等你再長大點,姐姐就教你簸錢玩兒,簸錢可好玩啦,銅錢叮噹響,還能自行加籌碼下注。”
“姐姐,我要玩,現在就要玩兒。”
仙蕙開始賣萌撒嬌,對着徽柔親了又親,別看她嬌嬌小小,但人小鬼大。
春蘭笑吟吟地在她們面前鋪了一張新席子,任由兩位公主在上面盡情簸錢。
大姐姐教的認真,小妹妹學的帶勁兒,琳琅難掩笑意,注意力全被她們吸引住了。
趙禎看着她們姐妹倆玩得其樂融融,根本無視自己的存在,心裏泛酸,不由假裝落寞。
“看來翻花繩、簸錢遊戲比較有意思,爹爹沒意思,來了都不受歡迎,大閨女不疼,小閨女不愛。”
徽柔立即站起來,小跑過去,抱住了趙禎的大腿,眸光發亮,笑容清甜道:“爹爹什麼時候來的?爹爹有沒有帶徽柔喜歡喫的冰糖楊梅,您上次答應我的。”
仙蕙直接鑽進了趙禎的懷裏,親暱地抱着爹爹的脖子,撅着嘴親了一口,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奶聲奶氣道:“爹爹,還有我的桂花糖,我要喫桂花糖。”
趙禎無奈地朝鐐子招了招手,幸福又苦惱地把兩個女兒都抱了起來。
仙蕙還小,抱在懷裏還算輕鬆,但徽柔現在七歲多了,單手有點撐不起來。
琳琅瞥了眼趙禎的文人體格,吩咐許婆婆帶姐妹倆出去玩耍,她們拿了喜歡喫的零食,一大一小往外跑去盪鞦韆,笑聲叮鈴。
趙禎稍微鬆了口氣,挨着琳琅的軟椅坐下,溫聲問道:“你感覺怎麼樣,感覺你瘦了好多,是不是沒有胃口,孩子還鬧不鬧你?”
他現在已經有三個兒子,個個健康活潑,再也不擔心絕嗣的事情,對於琳琅腹中的胎兒,不再在乎孩子的性別,皇子公主都是他所期待的血脈。
琳琅捻了粒酸杏子喫,笑着搖搖頭,懷孕除了嘴巴變刁,沒有其他的特殊感覺,不過現在暑熱,喫得的確沒有以前多,落在趙禎眼裏就莫名其妙的瘦了。
“琳琅,有件事我想給你說,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張御侍昨晚突然病逝,如今裝了棺,我打算追封她爲美人,雖然張氏生前糊塗,做了不少錯事,但好歹是安壽公主的生母,死後追封,也算有一份體面。”
趙禎想到張妼晗,不禁唏噓,斯人已逝,往事如煙散,想起來,依然覺得遺憾。
琳琅微愣,張妼晗這麼快就沒了?她不是活到三十一歲死的嗎?轉而一想,她提前失寵,女兒早逝,心裏再無其他牽絆,抑鬱成疾,所以提前領了飯盒。
“臣妾怎麼會生氣呢?臣妾對此沒有什麼異議,按照表哥的意思辦吧,張美人畢竟曾經爲表哥誕育過小公主。”
她和張妼晗雖然不對付,碾壓對方翻不起身,都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張妼晗追封爲美人,由曹皇后全權安排,下了葬,宮裏剛辦完了喪事,宮外突然傳來了李國舅去世的消息。
趙禎不禁悲從中來,親自出宮爲舅舅上香追悼,回來時,不禁哀哭親人的離世。
“表哥,死者已逝,請您節哀,你還有我啊,還有孩子們,你不是孤家寡人,稍微振作點,舅舅後半輩子享了您的福氣,享受了富貴和好名聲,到了九泉之下一定會告訴姑姑,你是個孝子。”
(ps:女主嫁人了,隨皇帝的輩分喊李用和“舅舅”,前文有括號解釋,再次解釋一下,免得又有讀者說,謝謝。)
琳琅驅散了室內侍奉的宮人,一陣柔聲安慰,用袖子擦了擦趙禎眼角的淚,心中無不感嘆,官家真是個感性的皇帝,過於看重李家的親人。
趙禎心裏得以慰藉,晚上睡了個好覺。
李國舅死後,風光下葬,曾經派出宮照顧李用和的年長宮女得到了豐厚的賞賜。
有願意回宮的可以升女官,繼續在各宮任職,願意在外嫁人,李貴妃會另外給予一筆嫁妝。
這事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裏,立即在朝堂上了批評的摺子,不外乎是貴妃施行皇后的權柄,收買人心之類的事情,野心勃勃。
趙禎全都置若罔聞、不予理會,反倒是有心攀附李貴妃,對三位皇子寄予厚望的臣子滿口辯白,大讚貴妃宅心仁厚,有賢妃德懿。
曹皇后對此沒有任何發言,貴妃雖然行事肆意了點,但對比死後追封爲美人的張氏,顯然好相處一些,恭順聰慧,對她並無不敬之舉,也沒有奪她後位和宮權的舉措。
隨着琳琅誕下四皇子趙易,朝堂之上再無其他攻訐,能爲官家誕育四子一女的貴妃,就算做了什麼不符規矩的事情,按照官家的性格,也只會睜隻眼閉隻眼。
白衣蒼狗,歲月如梭。
徽柔十六歲的生辰過後,苗娘子開始爲未來女婿的事情試探趙禎,她不僅託了貴妃美言,又請皇后幫忙相看。
在崇政殿試後的三日後,苗娘子帶着徽柔,隨着後宮女眷們登上太清樓,隔着珠簾,一睹新科進士的風采。
隔着一層彩幕珠簾,皇后和貴妃居於左右主位,徽柔挨着皇后端坐。
十歲多點的安樂公主趙仙蕙挨着琳琅坐下,不時地朝姐姐的方向擠眉弄眼,慧黠的眼睛裏滿是打趣。
太清樓相鄰的集英殿前站立着一衆舉子,衣冠楚楚,挺立如松柏,趙禎正襟危坐,眉目肅然,宣讀了今科狀元的名字,乃江夏馮京。
琳琅的視力極好,仔細打量着出列謝恩的狀元郎,對方身姿挺拔,白衫如雪,風神俊朗,芝蘭玉樹,是個容貌氣質格外出彩的美男子。
有好奇心、嘴快的娘子忍不住問:“這位馮狀元看着不錯啊,年輕俊美,還是金科頭名,想必文采出衆,不知有沒有娶妻?”
她說着話,不由打趣地瞟了眼神情故作淡定、其實緊張羞澀絞着帕子的徽柔。
苗娘子神情熱切,比她更關心這個問題,皇后身邊的內侍恭敬說道:“聽說馮狀元早年娶了妻室,奈何夫人早亡,膝下沒有兒女,一直沒有續絃,也算是個難得的癡情種。”
仙蕙努了努嘴,不禁可惜地嘆了口氣,“如此說來,狀元郎是個鰥夫嘍。”
琳琅聽了她這句話,差點當衆把口裏的茶水噴了出來,忍不住用扇子敲了敲仙蕙的腦袋,無奈訓道:“你的書讀到哪裏去了?人家狀元郎二十出頭,就算喪妻未娶,也不能用鰥夫來形容,待會回去抄十遍四書五經。”
仙蕙懊惱地點了點頭,不敢反駁。
皇后和其他娘子忍俊不禁,紛紛用團扇掩住了脣邊的笑意,誰不知道安樂公主性子最淘氣。
仙蕙自小不喜讀書背詩,酷愛騎射,揚言將來要當女將軍,趙禎每次聽了都會感慨萬千,仙蕙是不是生錯了性別?但他願意縱着小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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