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老登的心腸,黑到五彩斑斕
黑。
真踏馬黑啊。
老登的心腸都已經黑到五彩斑斕的程度。
能不能分辨得出猴子冒充棒子家的商賈?
笑死。
這是擺明了既想要在明面上對猴子進行絕貢的懲罰,又要在背地裏繼續勞工和糧食貿易。
楊少峯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遊弋在江浙一帶的大明水師肯定會患上階段性的失明,看不到某些從南海方向而來的棒子商船。
當然,該繳的稅肯定還是要繳的,階段性失明要多收一筆買藥錢也是應該的。
甚至連佔城、暹羅、緬甸等藩國都會像打了雞血一樣去教訓猴子,然後再因爲糧草不足、兵力不足等各種亂七八糟的原因而退兵。
想到這兒,楊少峯也不禁暗自感慨。
跟老登那個黑透了心的比起來,本官還真是單純的像一張白紙。
……
當杜舜欽一路快馬加鞭的狂奔到寧陽縣時,楊少峯正在盤點寧陽縣各個工坊的庫存。
蝗蟲粉的庫存早在洪武二年的時候就已經徹底告罄。
但是楊少峯又不忍心虧待了大明軍隊的將士們。
於是,從洪武三年開始,寧陽縣就多了幾家沿着大汶河開設的水磨工坊。
在大汶河水流豐沛的時候,這些水磨工坊會利用水車來拉磨,將登州及其他地方送來的貝殼、海螺殼、扇貝殼、生蠔殼之類的玩意兒磨成粉。
當大汶河裏的水流降低到不足以推動水車時,這些工坊要麼利用風力拉磨,要麼乾脆用騾子或者毛驢拉磨。
然後,用殼類磨成的殼粉就會被送到炒麪工坊,跟麪粉一塊兒炒熟,摻上點兒糖、鹽、麩糠粉,最後再壓制緊實,一塊塊兒的分開包裝好,就成了最簡單的壓縮乾糧。
好喫肯定是不可能好喫的。
楊少峯在嘗過一塊兒之後,給出的評價是大明版壓榨餅乾比法棍還兇殘。
咬不動,特別結實,完全可以拿來當磚頭砸人。
畢竟巴掌大的一塊壓縮餅乾就足有兩斤多重,而且裏面還有鹽有糖,喫完也會有很強的飽腹感,差不多夠一個人喫兩頓。
要是扔到鍋裏多煮一會兒,甚至能夠四五個人把它當成稀飯喫。
更關鍵的是不容易變質。
堪稱是長途行軍、出門打仗的最佳軍糧。
除了壓縮餅乾之外,寧陽縣的冶鐵工坊這兩年也沒少存東西。
其實最受徐達和常遇春他們喜歡的就是冶鐵工坊出品的刀劍。
依舊還是利用水力或者風力、畜力搞出來的簡易錘打機牀,在很大程度上代替了全人工版本的鐵匠錘打,讓所謂的百鍊鋼變得容易了許多。
再結合由工部衆多大匠們搞出來的簡易高爐煉出來的鐵水,寧陽縣出品的刀劍不光是產量還特別高,而且質量也足夠牛批。
說什麼吹毛斷髮多少有點兒扯,但是一刀將胡元那邊的刀劍砍成兩截卻是再容易不過。
午餐肉工坊也差不多,同樣是因爲冶鐵工坊的發展,午餐肉已經開始改用鐵皮包裝。
唯一沒變的大概就是鹽多、澱粉多,喫下去的口感依舊是乾澀、齁鹹,一份一斤裝的午餐肉,起碼也得用兩個甚至三個饅頭搭配着才能喫下去。
要是跟壓縮餅乾一塊兒喫,估計一塊午餐肉再加上兩塊壓縮餅煮成的稀飯,就足夠五個人飽餐一頓。
唯一讓楊少峯感覺有些不爽的,就是寧陽縣的產量問題。
還是那句話,寧陽縣終究只是一個貧窮落後而且人口數量稀少的小破縣,就算玩了命的發展工坊,產量方面也終究是個短板。
而且還有很多地方都會受到各種制約。
比如說各種能磨粉的殼,這些玩意兒寧陽縣自身的產出就很稀少,僅有河蚌一種,而且產量還不高,主要還是得靠登州府或其他沿海的州縣。
再比如說午餐肉和壓縮餅乾,寧陽縣同樣缺少足夠的麪粉和肉類,一旦其他州縣停止供應豬肉,登州那邊也停止供應糧食,寧陽縣的工坊就不得不停工。
把幾個重點工坊都轉過一遍後,楊少峯才笑眯眯的對陳墨吩咐道:“拼產量,咱們肯定是拼不過江南的。”
“所以,咱們就走精品路線。”
“單價賣的高了,咱們賺的更多。”
陳墨滿臉堆着笑,答道:“是,縣尊的吩咐,下官一定謹記。”
引着楊少峯向前走了一段,陳墨又不無感慨的說道:“多虧了縣尊當初定下的規劃。”
“這兩年,咱們縣裏百姓的生活水平是肉眼可見的高了起來。”
“記得下官剛來寧陽縣的時候,縣裏的百姓還穿得破破爛爛,現在好,不說穿的有多好,起碼也不會一家人只有一套衣裳能出門的情況了。”
“還有前兩年的時候,一塊肉不知道能讓他們走多少家的親戚,不擱到發臭都捨不得喫。”
“現在嘛,縣裏養殖場的豬都快不夠他們喫的了。”
一直跟在楊少峯身邊,陪着楊少峯轉了一個又一個工坊的杜舜欽,此時正愁腸百轉。
想說話又不敢冒然插嘴,想哭又不敢直接哭出來。
恰好碰到陳墨狂拍楊少峯的馬屁,杜舜欽趕忙抓住機會,附和着說道:“陳副知縣說的對,駙馬爺的本事,那可是相當的高明。”
楊少峯尋思着你丫要是不會拍馬屁,你大可以不拍。
瞧瞧人家陳墨,句句話都能撓到本官的癢癢肉。
再瞧瞧你,乾巴巴的一句相當高明,就算是拍了本官的馬屁?
楊少峯直接瞥了杜舜欽一眼,微微搖頭後嘆息一聲,說道:“杜正使,安南的事情,本官已經聽說了。”
“對於貴國先王的事情,本官深表遺憾。”
杜舜欽當即就愣在了原地,整個人好像是三九天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縮在袖子裏的手更是顫抖不已。
杜正使和貴國先王這七個字,其實已經說明了大明的態度。
畢竟安南新推舉出的國主已經遣使來朝,自己這個前任國主安排的使節,別說能否繼續擔任使節,就是回到安南之後還能不能活着,都還要兩說。
稱呼自己爲杜正使,以及貴國先王這四個字,已經足以說明,大明依舊承認陳日熞是安南國主。
而絕口不提陳叔明,同樣也足以說明,大明根本就沒打算承認陳叔明是安南國主。
杜舜欽滿臉哀求的望着楊少峯,顫聲道:“駙馬爺,陳叔明固然該死,然則安南百姓是無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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