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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纔並不是蓄意偷聽,只是偷聽到了幾句,心中有一些猜測,於是比起往常來,更多了些奇怪的感覺。
只是她還是沒有多問,若無其事地走到自己的牀邊,看見牀頭櫃上有一個果盤,便邊拿起一隻橙子邊說:“你先洗澡還是我先洗澡。”
蔣豔看着她,目光可謂露/骨。
她看着嶽長嵐拿了水果刀,用紙巾點在桌面上切開橙子,驀地想起一句詩來——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素手破新橙。
這是她數年前扮演名妓李師師的時候知道的詩句,如今竟突然清晰起來,配合着嶽長嵐手指上的動作,令她如墜夢幻。
她的目光追逐着對方的指尖,看見沾染在潔白手指上的果實的汁液,不自覺的口乾舌燥,喉頭滾動,嚥了下口水。
嶽長嵐便遞了一瓣橙子給她。
“你沒反應的話,我就直接去洗了。”
蔣豔接過橙子,因一時不知道能說什麼,於是點了點頭。
直到她自己也洗完了澡,她才終於清醒過來,又找回屬於自己的思考能力了。
她有些發懵,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尋常所說的墜入愛河。
但是假如說她就這樣墜入愛河,未免也太狗血了。
她擦着頭髮坐在牀沿,看着另一張牀上的嶽長嵐就着牀頭燈看書。
看着看着,她又是開始發呆,只覺得對方眼角眉梢的柔和和必鼻根嘴角的弧度都令人心動不已,她平素看起來溫柔,沒表情的時候卻又冷淡的有種禁慾般的性/感,蔣豔很想用脣齒貼着對方的肌膚把她的衣服剝下來試試(……)。
眼看着思想要步入危險境地,蔣豔急忙打住,心中嘆息:燈下看美人,果真是越看越美。
這目光如此赤/裸/裸,嶽長嵐實在沒辦法假裝自己沒看見,她擡起頭看,皺眉看着蔣豔問:“有什麼事麼?”
蔣豔便把目光收了回來。
她以往向來看着別人的眼睛說話,因爲坦坦蕩蕩,心中無愧,今天卻覺得要是隻是嶽長嵐的眼睛,心中的情感一定會通過眼睛無所遁形。
她還無法確定能不能讓嶽長嵐發覺這件事,也無法確定是否有必要讓對方發覺這件事。
或許這只是今天因爲突發狀況而產生的錯覺,明天就會好了。
但是她還是無法剋制地想要和嶽長嵐說更多的話。
可以說些什麼呢?你在看什麼書?你是不是習慣於睡前看書?你剛纔聽到了什麼?
不對,這些都沒有什麼說的價值,除了顯示自己的毫無趣味,根本沒有意義。
蔣豔思緒跳動,無法自拔地胡思亂想,有希望能夠更快地給嶽長嵐回答,以免對方失去耐心,於是在半是混亂半是衡量之中,她說:“我和陸心柔十年前就認識了。”
嶽長嵐指尖一頓,手指停在了將要翻頁還未翻頁的位置。
她覺得這是她沒必要知道,但是顯然她還是個俗人,少不了好奇心。
她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掌蓋在書頁上按倒在小腹之上,然後偏頭望向了蔣豔。
蔣豔目光平和悠遠,像是在回憶什麼。
她說了那麼一句,突然又笑起來,低下頭說:“我可能是太驚慌了,所以纔會突然說起這些事來——”
她用手指繞着髮絲,目光柔軟地從髮絲間望向嶽長嵐,又很快移開。
就在嶽長嵐覺得對方可能不會繼續說的時候,她卻又話鋒一轉。
“——不過既然你沒有制止我,看來我可以繼續傾訴一下。”
這話未免把自己的姿態放的太低,嶽長嵐微微皺眉,又不禁有些憐惜。
然後她聽見蔣豔說:“你上次不是說,要包/養我麼。”
“我沒有那麼說過。”嶽長嵐連忙否認。
但是這否認實在站不住腳,因爲那天晚上的記憶還分明清晰地呆在她的腦海裏,於是她只好又補充了一句:“當時我有些喝糊塗了,其實只是個假設而已。”
蔣豔點頭:“對,我知道是假設。”
她看着嶽長嵐,目光帶出點無辜的莫名其妙:“我怎麼能不知道是假設呢,我只是簡潔地複述了一下那天的話,因爲和之後要說的事情有關。”
嶽長嵐:“……”
蔣豔繼續說:“十年前我剛進娛樂圈的時候,算是被陸心柔包/養過吧,這事我覺得沒什麼值得美化的必要,但是我必須說,我確實不知道原來我算是被包/養了。”
“至於爲什麼會不知道……唉,我傻啊。”
嶽長嵐覺得蔣豔無需如此妄自菲薄,要是她叫傻,那世界上就沒有聰明人了。
她在自己腦內就着蔣豔的這句話和她嘆息的神情進行了一下腦補,覺得能夠大概猜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十年前,蔣豔也不過十七八歲,剛步入娛樂圈的學生,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有人在稍稍遇到逆境的時候把手伸過來,就覺得這是個好人了。
殊不知,這手可能把她拉到漩渦裏去。
果然,蔣豔娓娓道來的,也正是這樣一個故事。
小女子年方二八,遇到個大不了她幾歲,又光鮮亮麗善解人意的姐姐,以爲真遇上了無私的好人,被拉了進去才發現,裏面不是殿堂,而是泥淖。
“……說起來可笑,我那個時候不知道,同性還有那麼回兒事,我避着來找我的男老闆男高層,覺得陸心柔可真是這世上最值得我信任的人了——就算後來知道了,甚至知道她只是把我當個玩物了,我卻走不出來了,被物質迷了眼睛的時候,真覺得這世界上沒什麼能比錢和地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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