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葬禮
第一場是外婆的。
就葬在離家不遠的山頭。
外婆病重的那幾天,她一直沒有去上學,就陪在外婆身邊。聽外婆斷斷續續的講年輕時候的故事,將自己等不到曾經的竹馬,講自己太固執。如果不是自己太固執,好好找個人家嫁了,而不是一輩子帶着‘私’生‘女’受人指點,‘女’兒也不會逃離這地方,想要找父親,想要出人頭地。
但無論怎樣,外婆都始終堅信,那個再也沒有出現的男人,一定是死了,他一定不會拋棄自己。儘管,後來,那個男人的直屬親戚全部都搬出了他們村,很多年都再也沒有回來。
如果,外婆活的夠長,有朝一日遇見了那個負心的男人,會不會後悔?
在外婆過世後好幾年裏,盛夏都想過這個問題,一直都找不到答案。但現在,盛夏忽然就能想清楚了。
不會後悔的吧,因爲愛過。哪怕是那個男人真的攜妻帶子的在外婆面前出現,外婆肯定也不會後悔,只不過,在她心裏,那個人就是死了而已。
外婆,如果天堂裏和秦破軍相遇,這個一生慈祥,小心翼翼,唯恐傷害到別人的老‘婦’人,會怎麼樣?
她的‘女’兒,她的外孫‘女’,間接讓一個家庭支離破碎,間接害死了一條人命。
眼淚,就這樣情不自禁的掉落下來。
哪怕是外婆下葬的時候,都隱忍着沒有掉眼淚的盛夏,忽然就覺得一股莫大的悲傷就這樣席捲而來,深切,痛苦。
“盛夏?”
盛夏還沒有從外婆的回憶裏回神,身側已然傳來顧一川輕聲喊她的聲音。她循聲看過去,他‘摸’了‘摸’她的掌心。
“節哀順變。”然後輕輕跟站在一邊的秦破軍的家人鞠躬。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一身白‘色’的棉布服飾,配着一朵白‘色’的菊‘花’。整個臉有些浮腫,眼睛更是腫的厲害,哪怕是這麼多人,過了這麼久,眼裏的淚水仍舊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住的掉落。
聽到顧一川的聲音,‘婦’人禮貌‘性’的擡起頭點了下,再度垂下的瞬間,就看到了聲息的臉。
足足看了三秒鐘。
那雙眼睛裏,驚訝,震撼,生氣,悲哀,各種情緒,但是到最後,她都忍住了,沒有衝過來,沒有說話,只是再度垂下頭,只是手裏拽着的白‘色’方巾被她拽的都要摳出絲來了。
“節哀順變。”盛夏啞着嗓子,終於說了一句話。
她還想說一句對不起或者抱歉,可惜,怎麼都開不了口。僅僅只是因爲,這麼一句話,彌補不了一個‘女’人內心的傷痛,更彌補不了,那麼多年歲裏,她承受的那些寂寞和背叛。而她盛夏,遠遠沒有這個立場,也沒有這個資格。
……
葬禮的現場,秦陽明並沒有到。
他現在是重要犯人,早已經被監禁。兒子的過世,並沒有讓人同情心爆發,反而讓人擔心他可能回因爲這次事件利用出獄的機會逃走。
不能說是世態炎涼,也不能說是法律無情,不過是犯的罪太讓人寒心,已經無法用同情來說服任何人。
秦陽明收監,作爲他衆多犯罪過程的目擊人,以及所有事故的知情人,盛藍卻怎麼都沒出現在司法機關和檢察機關的視線裏。
媒體和國家公檢法部‘門’的人都在找她,卻始終沒有找到。
一週後,下映,以18。1億元的票房橫掃各大榜單。盛夏成功晉升爲三十億票房小姐。
兩部電影單片過十億,總票房34。9億元,成爲華夏票房最高‘女’星。
一個多月後,金‘雞’獎舉行。
盛夏憑藉電影中出‘色’演技榮膺金‘雞’獎最佳‘女’演員獎。最佳‘女’配由片中盛夏的媽媽盛藍獲得,但盛藍並沒有出席,由其加拿大的保姆帶領。
舞臺下,盛夏再一次見到了那個曾經在洛杉磯有過一面之緣的氣質‘女’人。
“從很多年前,移民加拿大開始,她就希望過最自由的生活,可惜,卻一直都被禁錮在一間小小的房子裏。我也很久沒見過她啦,這一年來,自從她再度踏足西林,就沒怎麼聯繫過我。這次,也是欄目組找不到她,纔給我打的電話。
她那麼喜歡自由,一但放飛了翅膀,大概是永遠不會回來了。”
盛夏笑了笑。
回不回來重要嗎?
在她心裏,也跟外婆一樣,早就已經沒有這個人了。她在不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頒獎典禮的後臺‘亂’糟糟的,工作人員這邊竄,那邊竄。各種嘈雜的聲音,烏七八糟。她手裏拿着獎盃,盛藍的保姆剛剛走。
“盛夏?”
她又聽到了顧一川溫暖的聲音。這段時間,他總是這樣,盛夏?盛夏?盛夏?
她睡醒也好,喫飯也好,看書也好,出去玩也好~總是這樣子,不厭其煩,她不搭理他也沒關係。
“幹嘛?”盛夏一隻手拽着獎盃,一隻手抓住身旁的椅子。高跟鞋太高,站久了總有點累。她略微有點不開心。
顧一川一眼就看見她皺着鼻頭,又注意到她的鞋子,搖了搖頭。
“唉。”他輕輕嘆着氣。步履穩健的走到他面前,又背過身去,九十度彎下腰,“上來。”
寬闊的背就這樣呈現在她面前。九月的哈爾濱天氣已經轉涼,典禮現場人很多,有點熱,他將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搭在一隻胳膊上。薄薄的白襯衫有着柔軟的手感,盛夏輕輕趴上去。而在她貼上他後背的瞬間,他的手已經及時的包住了他的大‘腿’,將她牢牢扣在背後。
“喂,這麼多人,你不怕人家說你呀?”盛夏伏在他的背上,輕聲的問。
“說我什麼?”顧一川在反問,“寵老婆?秀恩愛?”他一邊揹着盛夏走,一邊在跟她講。
“好歹,你是堂堂大總裁,拍下來總歸不好咯。”手指在他觸感柔軟的襯衫上流連,嘴裏講出來的話也不免溫柔纏綿了許多。
“總裁就不要寵老婆?”顧一川淡淡的回覆,“如果可以,就這樣揹着你一輩子,我也願意。”
哦……
這樣輕而易舉又相親相愛的一輩子。
哪怕是再位居高位的男人,或者是嚴肅冷酷的男人,也總會有那一顆硃砂痣,輕輕的鐫刻在心上。
她來的時候那麼悄無聲息,但在歲月的洗禮後,印刻的彷彿自然生長,生根發芽,根深蒂固,永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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