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薑湯,很甜,熱氣騰騰。
形容一句沒錯,用的也都是新鮮材料,細品卻有一種奇怪的回味,辣中帶着點鹹,刺激得讓人想皺眉。
但望着顧琮那張寫滿期待的臉,席冶還是不動聲色,一勺一勺把它喝了個乾淨。
1101不解又震驚:【區別對待!你這是區別對待!】
周鳴買回來的糖某人可就吃了一塊。
藉着去小區超市買生薑的由頭,顧琮大包小包地拎回來好些東西,等嫌懶沒下車的席冶瞧見,已經失去了拒絕的機會。
這會兒那些印着超市藍標的袋子就堆在客廳地板上,確定一碗薑湯被席冶喝完,顧琮又開始繼續收拾。
“我買了小盒裝的牛奶,倒進杯子裏,微波爐叮一下就是早餐。”
“還有些速凍食品,可以當夜宵喫。”
“對了,水壺,吃藥還是得喝熱水。”
拋開廚藝不提,顧琮在家務整理這塊顯然很有經驗,先前旅行時席冶偶然瞄過一眼,對方的行李井井有條,估計沒少被節目組拉特寫。
席冶並不是一個領地感很強的人,卻也不代表誰都能隨隨便便在他家裏動手動腳,可顧琮此刻的行爲,卻意外地沒有讓他討厭。
直到對方躍躍欲試,拿起最後一袋新鮮食材:“今晚我來做飯吧?排骨湯怎麼樣?”
裹着毛毯窩在沙發上看周鳴發來的劇本,席冶罕見地沉默了下:“……你以前做過飯嗎?”
“做過啊,但是不多,一般院長都叫我打下手。”記起自己好像還沒對席冶提過這茬,顧琮態度自然地解釋:“我從小在福利院長大來着,後來在打工時遇到星探,才簽了現在的公司。”
回頭眨眨眼,他笑:“很巧合,不是嗎?”
席冶:是很巧。
入行的經歷簡直如出一轍。
雖然並未見過顧琮口中的院長,但席冶覺得,對方只讓顧琮打下手的決定,多少應該有些道理。
在“味道奇怪的晚餐”和“剛剛暖熱的毛毯”中短暫糾結了下,黑髮青年擡手揉揉眉心,指揮:“食材洗淨切好就行,剩下的我來。”
顧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只差沒一個箭步撲過來:“席老師會做飯?”
席冶:“勉強能喫。”
——這當然是自謙。
身爲一個稱職合格的系統,1101對自家宿主點亮的技能瞭如指掌,它雖然沒有進食的需要,卻能模擬出味覺,知道什麼是好喫。
只可惜席冶這人規矩多且懶,不喜歡油煙,親自下廚的機會屈指可數。
所以,當事情最後發展成席冶裹着毛毯站在遠處、顧琮一令一動中難掩手忙腳亂的局面時,1101毫不意外。
還好最後沒有翻車,亂中有序,兩人終究順利地喫上了飯。
最開始顧琮尚抱着視死如歸的心情,決定無論味道如何都要光盤,然而,剛喝了一口蓮藕排骨湯,他就驚訝地停住了勺子。
席冶:“怎麼了?”
顧琮:“好好喝!”
比他前十八年喝過的所有排骨湯都要好喝。
席冶的氣質長相,放在時尚圈,那便是妥妥地自帶高級感,怎麼瞧都和柴米油鹽不沾邊。
但此刻,外人眼中或高冷或愛發瘋或不好招惹的黑髮青年,就安靜地坐在自己對面,小口小口地喝着湯,因爲被盯得太久而擡眼,屈指敲了敲桌子:“喫飯。”
這一瞬,顧琮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只覺得心癢癢的,很想把對方撈進懷裏,親親熱熱地揉一頓。
“哦。”
拼命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顧琮低頭,努力讓自己老實喫飯。
兩人份,自己又沒什麼胃口,無論是飯還是菜,席冶都沒有做太多,可當顧琮風捲殘雲地將它們掃蕩一空時,他還是有些驚訝。
望着對方沒事人一樣哼着歌刷碗的背影,黑髮青年垂下眼皮,瞧了瞧自己被衣物遮擋的肚子。
1101樂:【放心吧,身體數據一切正常,你以爲誰都像你是個玻璃胃?】
席冶:……這就是年輕人的體質嗎?
由於上午的拍攝太順利,縱然顧琮已經儘量放慢動作、給自己找事做,只差沒把整間公寓打掃一遍,卻還是沒能把時間拖到天黑。
實在找不出什麼合理的藉口留宿,席冶的精神瞧着也好了許多,他只得提着收拾好的垃圾,不情不願地站到門口。
……又來了。
依依不捨扒着門框磨蹭的粘人大狗。
鬼使神差地,在關門之前,席冶張口:“路上小心。”
“明天見。”
猛然想起被自己拋在腦後的《一起去旅行》,顧琮頓時一掃陰霾,燦爛地笑開:“嗯!”
明天。
明天他一定要早點起牀。
*
回國十天後,《一起去旅行》的二輪錄製如期而至。
這次的旅行地在國內,h省知名的自然風景區,附近還有國家級滑雪場,但光看節目組給的臺本,竟多少有些野外求生的意思。
小半個月沒見,嘉賓間竟沒有觀衆想象中的生疏,——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尤其是顧琮和席冶,肉眼可見地親近了很多。
下了飛機,還有很長一段路需要坐大巴,導演乾脆趁着這段時間開了直播,每位嘉賓都有最少一個機位,方便各家粉絲做數據提熱度。
“小顧手裏拿的是保溫杯?”
座位恰好被安排在過道對面,十次有八次負責活躍氣氛的秦成主動搭話:“年輕輕的,這麼養生?”
“是給席老師準備的,他有點感冒。”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件事,秦成卻莫名聽出了點炫耀,下意識地,他看向席冶:“席老師生病了?要不要幫你拿條毯子蓋一蓋?”
話一出口,秦成便後悔了,通過在s國四天五夜的相處,他已然瞭解了席冶到底有多難聊天。
可令他意外的是,這一次,席冶竟接了他的話。
“不用。”照例是果斷乾脆的拒絕,黑髮青年偏頭看向秦成,禮貌頷首:“多謝。”
彈幕同樣驚訝:
【席冶今天心情很好?】
【哈哈哈,氣氛擔當終於實至名歸了一回。】
【感覺秦主持激動的快哭了(x】
席冶的直播間裏則是另一派景象:
【說明了什麼!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嚶嚶嚶,比上次錄節目柔軟了好多。】
【只有我一個人注意到小顧又叫回席老師了嗎?】
【以前都是叫席哥。】
【我大膽我先說,圈內夫妻好像都互叫老師的。】
【磕到了!】
【磕到了+1,琮寶叫起來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覺醒意識後,席冶逐漸習慣了生病,他皮膚白,脣色又比常人紅豔,若非顧琮提起,還真沒有幾個人能瞧出他與平時有什麼差別。
薛明朗那邊就不一樣了,稍微關注過節目的粉絲都看得出,他和蘇清悅沒有上次旅行時和諧。
【清悅話好少。】
【又是遞抱枕又是遞水的,薛明朗在哄人?】
【顧琮說某人生病的時候薛哥回頭看了。】
【煩。】
【席冶好心機。】
【綠茶味都快爆表了,也沒見他哪難受啊。】
全程沒和主角攻受說過一句話也能躺槍,席冶鼻尖微癢,輕輕打了個噴嚏。
一旁的顧琮立刻從外套口袋裏掏出包紙巾,順帶從工作人員手裏要來了剛剛纔被某人拒絕的毛毯,披在了席冶身上:“還得坐好久的車,要不要睡會兒?”
失眠加感冒,席冶最近確實沒太休息好,但大巴不比飛機,座椅能調節的角度有限,倚窗戶又撞頭,他並不覺得自己真能睡着。
誰料,顧琮卻像看出了他的嫌棄般,大手一伸,不輕不重地把青年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肩頭:“靠這兒。”
席冶:……你怕不是想讓我再落枕一次。
“這次我準備了靠墊,護着頸椎。”任由那雙略顯兇相的鳳眼來回打量自己,顧琮飛快忙活完,壓低音量,哄孩子似的道:“快睡。”
玻璃還是肩膀。
席冶只考慮了一秒,便合上了眼簾。
彈幕:【這次?】
【所以還有上次!】
【笑死,莫名從席老師的妥協中讀出一絲寵溺。】
【明明是“敢騙我你就死定了”。】
【好凶我喜歡!】
綜藝鏡頭裏的席冶,貌美且陰鬱,背景板般,幾乎沒有任何外露的情緒。
唯有面對顧琮,哪怕僅是一次擡眼、一個挑眉,他總能或主動或被動地因爲前者而產生幾分活氣兒。
像畫上的美人有了魂。
與之相應的,是席冶數量急速攀升的顏粉。
最開始,總導演還有點埋怨顧琮在直播時段讓席冶睡覺的行爲,未成想,整整兩個小時過去,席冶直播間的熱度不降反升,甚至與顧琮一起,趕超了薛明朗和蘇清悅。
“吱!”
就在總導演腦中剛剛閃過慶幸念頭的一瞬,大巴忽然一個急剎,縱然繫着安全帶,衆人依舊不由自主地齊齊前傾。
熟睡中的黑髮青年最誇張,好巧不巧,狠而準撞向固定在前排座椅後的小型攝像頭,這一下磕實,別說鏡片碎裂被劃傷,鼻樑怕是要斷。
【席冶!】
血腥味瀰漫。
被系統尖叫聲驚醒的青年茫然睜眼,鼻尖發酸,睫毛撲閃了下,滑落一滴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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