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自己怎麼能對一個二十餘歲的成年男性說出如此弱智的關心,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廚藝一流的美食博主。
所幸,平日裏嘴巴不饒人的青年這次只是慢吞吞擡眸,瞥了他一眼,並沒做出什麼讓氣氛更尷尬的操作。
確定自己完全不想吐的席冶:【系統?】
1101:……好累,哭哭。
它只是一個弱小的、可憐的新生系統,第一次上崗,數據庫裏沒有類似的資料能參考,它也很絕望的好嗎?
上個世界還勉強能夠用abo哨向的原理做一個胡扯,這個世界呢?顧琮碰過的東西就能喫?更沒邏輯可講。
難道對方最開始是人蔘成精嗎?包治百病,還能根據宿主症狀的不同改變藥效?主世界都沒這麼誇張。
破罐子破摔地,1101道:【您自己看着理解吧。】
它已經快死機了。
長時間沒有正常工作的胃得到填充,既有了實感,又暗暗難受,小口小口地咬下,慢條斯理地咀嚼,席冶站在臥室門前,喫完了一整個奶黃包。
負責投喂的顧琮一直擡着胳膊。
他覺得自己像個盛滿糧的、造型特殊的碗,一隻名爲席冶的貓湊過來,左嗅嗅右瞧瞧,理所當然地藉着他進食。
怎麼還沒喫完?
原來電視上說有人喫飯會嚼幾十下是真的。
……席冶的脣,好涼。
男人的嘴也能這麼軟?
饒是彼此再怎麼注意,喫到最後時,也免不了接觸,更何況,從1101那裏得到答案的席冶,根本沒打算再收斂。
指尖碰到一點溼熱,顧琮蹭地收回手,把紙袋往席冶懷裏一塞:
“我去看書了。”
白白胖胖的奶黃包擠擠挨挨地堆在一塊,瞧着分外可愛,席冶卻在顧琮回房後,嫌棄地蹙了蹙眉。
不難喫。
可他又不是需要人哄的小孩子。
1101:……好傢伙,合着剛剛主動湊過去咬的不是你是鬼唄?
牀頭放着水杯,席冶喝了口,喉嚨和胃立刻聯合起來叫囂抗議,擡起手背抹了抹脣,鏡子裏的黑髮青年鳳眸微眯:“有意思。”
如果這個世界的顧琮真跟上個世界是同一個靈魂,那麼一切的一切,生日、性格、字跡、精神波動、毫無重合的成長經歷,便都是世界意識故意給他施加的干擾項。
差點被騙了。
能壓過劇情在生理上“治癒”他的存在,從始至終也只有顧琮這麼一個,早知道,他就該第一時間扒開對方的衣服看看,或者讓對方喂自己喫飯。
【打住!我說過那樣會被當做變態,】同樣無法理解剛剛發生的事,查找資料無果的1101激動冒頭,【顧琮爲什麼會跟過來?】
席冶:【我怎麼知道,你才叫系統不是嗎?】
【傳說中的‘高智慧’生命體。】
1101:……好氣。
感覺被嘲諷了但無法反駁。
【認真算,顧琮更像小世界的原住民,】數據急速流轉,1101力求挽回一點面子,【同建模沒覺醒的npc?不對,庫裏類似的例子就只有你。】
席冶卻全然無視了它的抓狂。
原本他對這個世界毫無興趣,只等順其自然廢號重開,但現在,關於顧琮,明顯出現了值得自己在意的謎團。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顧琮總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實驗室裏的小白鼠。
小號家裏有很多鏡子,這也就意味着,在公共區域,席冶總能從各個角度觀察到對方,經過幾次有意無意的小實驗,他發現,隔着容器、或者筷子被顧琮碰過的食物不算,只有真正被對方皮膚接觸到、且一直接觸的東西他才能下嚥。
——就像上個世界死亡節點到來前,他需要和顧琮貼貼才能入睡。
嘖,聽起來比直接扒衣服還變態。
席冶想。
同住一個屋檐下,顧琮又是個智商正常的大活人,他的試探當然不可能徹底瞞過對方,可誰叫席冶做得一手好菜,到了飯點,總有辦法能把人騙出來。
連顧琮的室友都品出了貓膩。
前幾天宿舍聚餐過生日,這人居然都沒來,天天到了晚上,就在羣裏曬一盤又一盤色香味俱全還不重樣的好菜。
【老大:???說好的潔癖不見人喜歡獨處呢?你新房東怕不是個田螺姑娘?】
【小二:在圖書館流下羨慕的口水。】
【小二:食堂我真是喫夠了,還要和學弟學妹們搶飯,對比之下愈發悽慘。】
【三三:盤子略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來着?】
【老大:……有故事。】
【小二:別賣關子,趁我休息的功夫快點說完!】
不是沒好奇過席冶的賬號,可顧琮向來很少關注這些,也沒什麼線索,隱約猜到了什麼,一直沒說話的他回:【?】
顧琮在寢室生日最小,羣裏的暱稱是“4”,見正主出來冒泡,一羣人鬧得更兇。
【三三:別催了別催了。】
【三三:==】
【三三:鏈接在這,y站美食區的up主,前兩天被關辰翻牌上了熱門,看封面餐具,一模一樣,之前偶然掃了眼,沒想到會是咱顧草的房東。】
據學校論壇每年一度的非官方統計,自打入學起,顧琮便以遙遙領先的票數拿下第一,多年穩居校草的寶座。
儘管沒小說裏表現得那樣誇張,但也免不了被“顧草顧草”地調侃。
至於關辰,二十往前往後數五年的男生,幾乎都看過對方的比賽,三連冠大滿貫,對方退役的時候,“三三”還嚎了好一陣。
顧琮雖沒玩過太多遊戲,卻也聽過對方的名字,下意識地,他有些討厭“席冶被關辰翻牌帶上熱門”的說法。
對方的手藝本來便值得被喜歡。
手速最快的老大已經看了幾秒回來:【沒有田螺姑娘。】
【原來真是個男人。】
【小二:那他做的飯一定很好喫。】
【小二:否則怎麼能對得起我被咕掉的生日會。】
【是很好喫。】手指自動建了個私密收藏夾,顧琮略顯生疏地一鍵三連,抽空回覆:【你們,都記得幫忙點贊。】
【三三:是是是。】
【三三:不過話說回來,你那新房東長得怎麼樣?】
顧琮瞬間警惕:【?】
【三三:就是好奇,單純好奇,還不是因爲關辰和息竹以前那事兒。】
【三三:沒有惡意,不說就算了。】
除了顧琮,其他人似乎都很清楚三三口中的“那事兒”,沒有追問,也沒有多聊幾句,內容很快跳到了下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顧琮對關辰是純路人,自然不會去搜對方的八卦,肚子咕嚕嚕叫了兩聲,抗議着做了一下午數學題的消耗,顧琮關掉手機,猶豫兩秒,打開房門。
果然,隱隱約約的香味從廚房幽幽飄來,涌入鼻腔。
可這次,他卻沒見到席冶的人,甚至他刻意晃了幾下門把,對方都沒從廚房裏出來瞧瞧發生了什麼事。
按照以往的發展,對方不應該特地出來叫住他,用“避免浪費”的藉口和自己一起喫晚飯嗎?
雙腳不聽使喚地,顧琮摸去了廚房。
重新架起的鏡頭前,黑髮青年正在剝蝦,他的手很細,白慘慘的,唯有指尖透着一點粉,抿着脣,看樣子是不太喜歡這項工作,拽出蝦肉的動作卻很利落。
靠窗的盤子裏放着一片片切好的肉,紅褐色,像是被醬油刷過,邊上還放着臺靜音運轉的風扇,至於香味的來源,則是燉鍋裏咕嘟咕嘟冒着熱氣的湯。
左右已經在對方的視頻裏用聲音出過一回鏡,沒得到關注的顧琮瞄了眼案板,乾脆主動湊上前:“有什麼我能幫忙嗎?”
——遞個刀,洗個菜,藉口騰不出手讓自己幫忙遞草莓,這幾天席冶沒少拜託他做類似的事,起先顧琮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覺,但現在他很確信,對方就是在故意製造和自己肢體接觸的機會。
正如室友羣裏所說,席冶是個男人,儘管瘦了些,還嬌氣、難伺候、愛穿兔子拖鞋,可對方絕對和香香軟軟的女孩子不沾邊,身高也遠超平均線。
然而,被一個男人自以爲隱蔽地碰來碰去,顧琮卻沒覺得煩躁,更沒覺得噁心,甚至像一隻巡視領地的大型野獸,默默觀察着闖入的獵物會鬧到哪一步。
“沒有。”垂着頭,黑髮青年一個接一個地剝蝦,全程跟他保持着安全距離,給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還要一會兒,你餓了的話可以先出去喫。”
搬進公寓一週,這還是席冶第一次趕他出去喫晚飯。
明知對方沒義務和自己分享,這一瞬,顧琮還是覺得自己的火氣和委屈蹭蹭往上冒,只差沒脫口而出,“你有別的狗了”?
牢牢盯着青年左手中指外側那顆淺淺的小痣,顧琮想冷靜卻沒冷靜下來。
四十個蝦仁完完整整剝好,席冶洗了洗手,腳步一轉繞過顧琮,將被風吹了兩小時的豬肉端到案板上,一片配兩隻蝦,而後調轉刀刃,用刀背細細地將蝦肉錘爛。
這無疑是個力氣活。
席冶比常人更虛的胳膊有點酸。
下一秒,他手中的刀便被人使了個巧勁兒奪去,偏頭不看自己,穿着純色t恤的男生冷着臉:
“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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