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下意識伸手去碰顧琮英挺的眉眼,他問:“這麼笨,被騙了該怎麼辦?”
剛剛殺過人的手向自己伸來,正常都該是怕的,偏偏顧琮毫無閃躲,任由那冷冰冰的指腹落在自己臉上。
“若是被陛下騙,臣甘願。”血液的腥氣着實難聞,顧琮卻等小皇帝摸夠了才起身:“臣叫人在裏間備了衣物和熱水,陛下可要移步去換?”
席冶嗯了聲。
世界上真有如此幸運的事嗎?每一世每一世,他都能遇到顧琮,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會被對方理解信任。
夢一樣,哪裏會有如此走運的反派。
【首先,你已經覺醒了,可以遵循原著,當然也可以跳出原著的限制,】恨鐵不成鋼地,1101冒了出來,【其次,顧琮他在劇情之外,不會受反派濾鏡影響,他看到的席冶就是單純的席冶。】
【當然我也是。】
安慰人也不忘和顧琮爭寵,它氣哼哼地補上一句。
席冶輕輕勾了勾脣。
與此同時,憂心災情的寧威正快馬加鞭、火急火燎地趕去戶部尚書的住處抄家,圍觀的百姓越聚越多,親眼瞧見一箱箱古玩字畫珠寶玉石被搬出來。
更直觀的是金銀,金燦燦白花花地堆積成小山,再加銀票,折算下來,莫說一個江州,十個也救得下來。
原著裏,除了必須留下來給朝廷一個交代的部分,這些財產,大半都進了席瑾瑜的口袋,讓他招兵買馬的本錢又厚了些。
但如今奉旨抄家的卻是寧威,軍中人講義氣,既然小皇帝願意救江州,剩下的錢,他也不屑私吞,直接派府中允許留京的一小隊兵馬,一文不少地送進了宮。
按理說,這麼大一筆錢財,小皇帝又執意要施恩救災,從京城到江州,層層向下,可操作的地方實在太多,可撈的油水也實在讓人眼饞。
然而,龍椅上那位卻徹底絕了某些人蠢蠢欲動的念想,嫌麻煩,沒上朝,只叫人擬了道詔書派寧威親自護送糧銀。
乾脆利落,壓根沒給其他人爭取的機會。
朝廷賑災往往要派皇室子弟監軍,小號沒有妃嬪,更沒有孩子,席瑾瑜本以爲年紀相當、又常遊歷的自己該是最合適的人選,卻未成想,席冶像是忘了監軍這茬,更沒長亭相送,隨隨便便就打發寧威出了京。
瘋子的想法難以揣測,做出什麼都不奇怪,刷名望和交好寧威的謀算雙雙落空,席瑾瑜一時也分不清,對方到底是真笨還是假蠢。
好在,宮裏還有顆能替他解憂的釘子。
寧威出征當夜,靜雪軒的裴一久違地收到了封密令。
李德忠被席冶敲打後,宮內宮外的消息傳遞便沒有以往及時,裴一雖不知曉前者也曾是安王陣營的“自己人”,卻仍察覺出了這其中明顯的變化。
此時他已經日日不落地喝了半個月的湯,擔心其中有毒,裴一隻得艱難找機會揹着人催吐,原本溫潤俊秀的臉,亦變得無比憔悴。
落在旁人眼裏,便是裴侍君因天家無情而日漸心傷。
主子的命令,無論願意與否,他都要執行,熟練用蠟燭燒掉紙條毀屍滅跡,裴一喚:“夏荷。”
“替我束髮。”
半個時辰後。
精心打理了番儀容的裴一站在明光殿前,白衣勝雪,眉眼間的虛弱惹人心憐。
對面守門的小太監卻不爲所動:“回裴侍君,陛下此刻正同顧內侍一起,沒空見您,還請回吧。”
以往,除了下毒,裴一從未主動來過明光殿,自然也未曾受過如此難堪,他被小號精心捧了太久,幾乎忘了失寵之人在宮裏嚐到的該是何種滋味。
一旁的夏荷沒忍住:“大膽!誰允許你對裴侍君如此放肆!”
“奴才只是說了實話,”眼觀鼻鼻觀心,小太監不卑不亢,“便是告到陛下面前,奴才亦是這般。”
眼下,單論寵信,連李總管都蓋不過顧內侍,陛下不僅帶對方上了朝,還因對方斬了戶部尚書、救了江州大旱,陛下喜怒無常,顧內侍卻是個正常人,再笨的奴才,也知道此時更該討好誰。
況且他又沒受過裴一的恩惠,做什麼要給對方留面子。
“若侍君願意等,便站在這裏等吧,”見裴一仍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小太監虛虛作了個揖,“假若有幸等到顧內侍出來,或許能替您美言幾句。”
可惜,今夜的顧琮,註定沒空理會旁人。
連着跑去太醫院請教了幾天,他重新將藥浴的配方改良,此刻,正站在水汽氤氳的白玉湯池邊,一樣樣向裏面“加料”。
只穿了件裏衣的小皇帝就坐在池邊,束起了青絲,偏頭盯着他,瑩白的小腿垂下,大半沒入水中。
自上次早朝後,他和小皇帝的關係似是又親近了些,最少,在自己面前,對方不會嘴硬再說反話,變得坦誠許多。
“可以了。”任由小皇帝的目光在自己周身來回巡視,顧琮放下盛藥的小木籃,保證:“這次臣向許多太醫請教改良了配方,定不會叫陛下像上次那樣難耐。”
……難耐?什麼難耐?
那分明是再正常不過的生理現象。
偏顧琮把話說得一本正經,席冶想兇也兇不起來,只得飛給對方一個眼刀,慢吞吞蹭着池壁下了水。
別人泡花瓣,他泡藥材,所幸,味道夠淺淡,也沒熬得烏黑,正當席冶找好位置坐穩,準備像平常一樣放鬆假寐時,噗通,又一個重物落水。
“不是說過了?臣需替陛下按摩,否則光泡着怎麼會吸收?”讀出小皇帝眼裏的疑惑,顧琮坦然。
御賜的金繡藍袍工整疊放在地上,純白的裏衣沾了水,成了半透明的布料,薄薄貼住了他的皮膚。
席冶不是個貪圖美色的人。
而顧琮比他高上快一個頭的身材,也確實稱不上什麼出水芙蓉、破水而來的男妖精。
可他就是盯着對方若隱若現的腹肌瞧了許久,直到頭頂傳來帶笑的嗓音:“陛下?”
“陛下喜歡?”
“等陛下身體好些,定然也會有的,個子說不定也會比臣高些。”
既已被正主抓包,本就光明正大的席冶乾脆更直白地看過去,甚至上手摸了摸。
線條流暢而不誇張,且有彈性,充滿力量的美。
咕嘟。
無意識地動了動喉結,前一秒還談笑自如的顧琮整個僵住:他並非真正的內侍,渾身零件齊全,小腹這樣敏感的位置,被小皇帝細白的指尖碰來碰去,饒是隔着層布料,觸感也鮮明得厲害。
“怎麼了?”指尖下的肌肉忽然繃緊,硬得好似塊石頭,席冶輕輕戳了兩下,明知故問。
左右這個世界的顧琮生理構造特殊,在對方不討厭的前提下,自己可以隨意撩撥。
“沒有。”熱意繚繞,生怕小皇帝再碰下去自己就要露餡,顧琮飛快搖了搖頭,轉移話題道:“水溫正合適,陛下,我們開始吧。”
知道對方介意身上的傷疤,顧琮沒有強迫小皇帝脫掉裏衣,而是選了套料子最輕透的,想叫對方自在些。
但此刻,這份體貼卻讓顧琮逐漸難捱起來,霧裏看花,水中望月,琵琶半遮往往才最勾人。
胳膊搭在池壁上,小皇帝背對着他,懶洋洋趴好,雙眸微眯,活像只對信任之人翻出柔軟肚皮的貓。
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顧琮將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也許1101猜得沒錯,因爲過於強烈的意願、並且積極爲之付出努力,對方當真從世界意識那裏搶回了部分屬於自己的東西,隨着顧琮的動作,席冶的頭痛明顯減輕了點,甚至還有些昏昏欲睡。
自然而然的睏意升騰,簡直比系統商店的鎮定劑更好用。
“陛下?”正準備讓小皇帝翻身換一個面,擡起頭的顧琮話出了口,才發現對方鴉黑的睫毛早已輕輕合攏,蝶翼般,隨着少年的呼吸起起伏伏。
許是泡在湯池裏有些熱,向來睡相規矩的小皇帝,雙脣微微張開,殷紅而水潤,平靜的,放鬆的,毫無防備。
顧琮的喉嚨有點幹。
他清楚,身爲內侍,能被允許陪在帝王身側便已是萬幸,不應再肖想更多。
可此時他腦中翻涌的,卻盡是些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該被拉出去凌遲的念頭。
他得到了小皇帝的信任,偏又在某一刻想辜負這信任,將對方狠狠拖入水中,親吻沉淪,肆意妄爲。
……親吻。
親吻。
比尋常宮人更粗礪的指腹本能地循着慾望,向前,虛虛撫上小皇帝的脣。
等回過神,顧琮指腹下已經多了抹柔軟溼潤的觸感,愈發習慣對方存在的少年卻未驚醒,反而還依賴地,貼着他的手蹭了蹭。
咚咚。
胸口似藏着只兇猛至極的野獸,張牙舞爪地渴望着出籠,顧琮努力想要移開視線,移開自己那隻不聽話的手,卻在下一刻,聽到小皇帝喃喃:
“顧琮。”
霎時間,妄念橫生,一切的剋制都作了廢。
男人的眸色暗了暗:
“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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