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百零五章

作者:少說廢話
私奔當然是不可能私奔的,席冶抽出手,重新把人按了回去。

  比了一天的武,再連夜趕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這般糟踐。

  果然,平日能輕鬆將他打橫抱走的顧將軍,這次被自己輕輕一壓,就重新躺了回去,雙臂一伸,摟住他的腰,渾身洋溢着大寫的佔有慾。

  七月的夜,又燃着篝火,許多人喝醉了跳累了,直接倒在大片大片柔韌的青草上,以天爲被地爲席。

  顧琮這模樣,雖不奇怪,卻也攔住了之後想來搭話的男男女女,等隔天阿娜日帶着禮物來告別,才發現顧琮的帳篷早已收拾整齊,人去樓空。

  一旁的婢女沒忍住:“公主?”

  “被發現了,”無關性別,單純偏愛賞心悅目的漂亮臉蛋,阿娜日瞧了眼帳篷裏刻意緊緊挨在一塊的兩個枕頭,挑了挑眉梢,“真是個小氣的男人。”

  只可惜,她送的騎裝,席冶沒用上,否則,對方穿紅,一定比達裏湖,——草原最珍貴的明珠還耀眼。

  倘若顧琮能聽到這話,一定會更得意,因爲席冶穿紅的樣子,他早已見過,在婚禮上,在他們相遇的第一天。

  至於這次那達慕大會的彩頭,卻不再是活物,而是三種對應比賽的“武器”,馬鞭、弓箭與匕首。

  皆做工精緻,絕非凡品。

  踏雪和烏雲靈性至極,鞭子只能當個席冶賽馬奪魁的紀念,顧琮亦用不慣那削鐵如泥卻嵌着各色寶石的匕首,乾脆借花獻佛,把它留給席冶防身。

  1101:……很好,花裏胡哨,總覺得帶上以後更容易被打劫。

  它家宿主居然沒反對。

  等回了桑乾城,1101才明白,除開“財不外露”,還有個詞叫“衣錦還鄉”,風格迥異、明晃晃掛在席冶腰間的匕首,便是燕朝又一次勝過草原的證明。

  尤其聽說是席冶上場、和兩年前的顧琮一樣贏了賽馬,桑乾城百姓對“將軍夫人”本就不低的熱情,重新攀到了一個新的頂點:

  又漂亮又能打,這樣好的人,誰能不喜歡?

  買菜時多出的一把小蔥、劈好才送上門的柴火、比尋常客人多幾個的小餛飩……並非什麼值錢的東西,卻是席冶身爲反派,鮮少能體會到的珍貴善意。

  “咚。”

  “咚咚。”

  夏去秋來,原本除了必需品、簡潔到空蕩的小院,竟多了個叫不出名的野花架,顧琮就坐下面,旁邊放着個倒扣的草筐,裏面正有隻兔子在撞來撞去。

  “老實點,只要你幾撮毛,又沒打算喫你。”揉了揉認真到發花的眼,自己找了個小板凳坐的陸金,小心控制着說話時的氣流,用空着的手擋緊,打哈欠似的,生怕吹跑面前好不容易挑出的兩團“絨絨”。

  或者叫紫毫。

  幾個月前燕京城那紙筆鋪子老闆說的鬼話,他家將軍居然沒忘,親自去附近山上抓了許多兔子,挑來挑去,才剩這麼一隻,體格最壯,毛也最長,特別是脊背附近,扒開細瞧,竟真能瞧出那麼點偏暗的紫色。

  據說唯有這樣的毛,扎毫成束後,纔會使筆鋒通透明晰。

  陸金是個粗人,不太懂其中彎彎繞繞的講究門道,但既然是將軍做的,無論最後是什麼樣兒,席公子都肯定喜歡。

  “打兔子有什麼勁兒?”小心將挑好的紫毫轉交給將軍,陸金緊繃的脊背總算放鬆下來,甚至還有閒心去逗草筐裏的小東西,“我聽說還有狼毫,哪天叫上其他兄弟,咱們一起獵幾隻給席……給夫人?”

  顧琮擡眼:“……不是狼,是黃鼠狼。”沒比兔子大多少,並非對方腦中所想的兇獸。

  “差不多差不多,一身的毛,總能挑到幾根能用的,”從未見過自家將軍這穿針引線般的精細樣,陸金不由得感嘆,“唉,這成了親的人就是不一樣。”

  “席公子呢?又去醫館了?”

  顧琮:“嗯。”

  草原一行後,他的情不自禁,毫無意外被孫老察覺,且私下捱了一頓訓,幸而,經過近幾個月的調養,席冶的身子已大有好轉,幾乎斷了湯藥,僅靠正常的食補固本培元。

  久病成醫,再加上對方本就天資聰穎,偶爾天氣合心意時,青年便會出門,替錢老打打下手,又或者只是單純地整理草藥。

  對於此事,顧琮倒樂見其成,休沐以外的日子,他總泡在軍營,白天能有人陪席冶說說話,讓對方沒那麼無聊,他自然高興。

  否則,他也沒機會把陸金叫到家裏幫忙準備驚喜。

  然,世事難料,人算不如天算,今日席冶竟回來得格外早,他未曾習武,腳步雖輕,對顧琮而言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嗖。

  第一時間接收到自家將軍無聲的指令,戰場上磨練出的默契讓陸金立刻小跑、上牆,一躍翻了出去。

  誰料,身爲下屬的陸金沒掉鏈子,顧琮的動作卻慢了點。

  他忙着收拾那些混了短羊絨的紫毫,竟被那兔子找準機會鑽了空子,短腿一蹬,它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頂翻那被石塊壓住的草筐,噌地竄出去……

  然後,被正巧進門的席冶揪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能從一衆同類中脫穎而出、叫顧將軍選中,它的顏值自是上乘,瞳色純黑,好似兩顆圓溜溜的葡萄,毛髮亦油亮順滑,扁着三瓣嘴,耳朵機警地立起。

  只可惜,背後禿了一大塊,既搞笑,又可憐兮兮。

  揚揚眉,席冶望向院中努力往背後藏東西的男人:“今晚,加餐?”

  活像聽懂了青年的話,四爪亂蹬的兔子猛地抖了下,耳朵耷拉着,一秒安靜。

  詞與詞的間隔仍明顯,嗓音卻再無沙啞,儘管很想再掙扎掙扎,但原材料都被人家捏在手裏,顧琮不得不重新坐到椅子上:“今日正巧打了只兔子,毛色尚可,恰逢休沐,就想着替你做支筆。”

  ——互通心意歸互通心意,他並不喜歡把對青年的好掛在嘴邊。

  未成想,席冶識海里卻有個1101在拆臺:【正巧?】

  【這附近的兔子都快被他禍害完了。】

  沒傷,更沒趕盡殺絕,一個個仍嚇得不輕。

  畢竟,任誰好端端地躺在自己窩裏,突然被一隻大手拎起,翻來覆去地比較毛色,饒是保住一條小命,心情也不會太美麗。

  席冶勾了勾脣。

  做毛筆的工具,可不是隨隨便便在一戶人家就能找到的尋常東西,無需系統提醒,他亦能猜到這並非顧琮心血來潮的主意。

  餘光掃到男人斜對面、多出來的小板凳,席冶瞭然:“陸金?”

  ……

  “哈哈。”

  尷尬笑聲響起,牆頭上慢吞吞露出一顆腦袋,頂着張過分年輕的娃娃臉:“席公子。”

  “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你們聊,你們聊。”萬萬沒想到自己就這麼露了餡,他當機立斷,鬆手消失在牆後,順帶賣了自家將軍:

  “兔子還有很多。”

  “席公子喜歡可以去營裏選。”

  顧琮:……很好。

  看來他該認真想想,該怎麼扣自己這位心腹下個月的餉銀。

  所幸,向來愛揶揄調侃他的青年,這次沒再追問下去,而是繞有興趣地拎着裝死的兔子走近,坐穩,端詳他做了一半的毛筆。

  “第一次動手,可能有點醜。”習慣性地傾身,吻了吻青年的脣,顧琮解釋。

  桑乾城條件有限,他卻想把所有力所能及的好都留給席冶,雖不知當初在燕京,那鋪子老闆說的話是真是假,既然有機會,他總要試試。

  在明月樓那樣的地方長大,小號其實見過許多價值千金的寶貝,更別提席冶。

  但所有的所有加起來,也不及此刻躺在顧琮掌心的一根竹管,和兩撮剛剛被牛角梳理順的兔子毛。

  “很漂亮,我喜歡,”語調不自覺變得又輕又軟,獎勵般地在男人臉頰親了親,席冶重新將兔子放進倒扣的草筐,正經,“而且我們可以把它洗乾淨,養着,多試幾次。”

  顧琮沒忍住笑:“那得替它做好保暖纔行。”

  小院裏,有了席冶這個心細手巧的正主加入,進展一下子快了許多,香味淺淡的野花沿着藤蔓一點點上爬,一朵朵盛開,架起整片舒適的陰涼,待兩人忙活完,收拾好東西回屋,席冶忽道:“我小時候,用的最多,是樹枝。”

  這當然並非小號的記憶,而是本尊的。

  戲文話本里的反派,總要有一個足夠悽慘的背景設定,在很多個世界,莫說習字,年幼的席冶,連填飽肚子都是難事。

  “所以,我真的,很喜歡。”喜歡被顧琮放在眼裏,放在心尖,彷彿他不是什麼陷入泥沼的惡徒,而是配得上一切美好的寶貝。

  胸口驀地涌起一股綿密的酸脹,以胎記爲中心,向外擴散開來,顧琮情不自禁,用脣,碰了碰青年如深淵般,過於幽暗的眼睛:

  “喜歡就好。”

  “以後還會有很多讓你喜歡、讓你歡喜的事。”

  他保證。

  以他的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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