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百二十五章
或許心底一直藏着份“席冶會走”的不安、認爲青年留在這裏只是無奈之舉,身體快過腦子,他的手下意識鎖住門,活像怕貓貓逃走的“封窗”。
聞聲望過來的青年似乎被問住,眸中明晃晃閃過稍縱即逝的錯愕,不確定自己的小動作有沒有被發現,顧琮換好拖鞋,軟和下語氣:“有沒有用治療儀檢查過身體?謹慎些比較好,我去幫你拿。”
——態度之自然,就像他剛剛進門時什麼都沒問。
偏生,識海里,有一個顧琮感應不到的系統在拆他的臺:【報告宿主,門鎖了。】
席冶當然看得到。
佔有慾強到稍顯冒犯的舉措,卻讓他非常受用,而且席冶十分確信,如果自己真想離開,無論內心多糾結,顧琮一定會放他走,甚至親手打開門,誰叫某人骨子裏,總是對他格外縱容與尊重。
恃寵而驕,大抵如是。
恰似此刻,明明擔心自己這隻“渣貓”翻臉不認人,養好傷便走,對方依舊沒在治療儀上做任何手腳,半蹲在沙發前,道:“手。”
被1101入侵操縱的細小探針伸出,刺破青年柔軟的指腹,凝出一滴殷紅的血珠,傷口太小,席冶幾乎沒什麼痛感,他對面的男人卻是副嚴陣以待的架勢,探針剛收走,就用酒精棉籤按住他的手:“疼不疼?”
席冶搖了搖頭。
第n次僞裝成治療儀的1101也盡職盡責,沒再發出“非法藥劑殘留”的警告。
“今天要談一個很重要的合作,所以換了正裝。”狀似無意地,席冶道。
捏着棉籤的手微微一頓,又很快恢復如常,顧琮垂着頭,應了聲:“嗯。”
彷彿他在聽到解釋前,從來沒懷疑席冶會離開般。
偏偏對方表現得越是淡然,席冶就越是想逗人,刻意向公寓大門的方向望了眼,他勾脣:“想關我?”
完全是本能反應的顧琮:……
薄脣緊抿,他一時沒想好該怎麼給對方一個足夠正常合理的解釋,猶豫間,青年已然慢悠悠拋出新的證據:“我聽到了。”
“鎖門的聲音。”
“沒有嗎?還是我誤會了?”見人不說話,席冶作勢起身,走向玄關。
髮色瞳色異於常人,這一世席冶五官未變,清冷的意味卻更重,不笑時,堪稱高嶺之花的典範,疏離感撲面而來。
偏顧琮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擡起胳膊,一把拽住了青年的手腕。
“沒打算關你,”棉籤跌落,他仰起頭,坦白,“但確實想讓你多留幾天。”
並非單純習慣了家裏多出的新室友,而是因爲,新室友是席冶。
畢竟他總是一個人住,要說習慣,獨居纔是最常態的習慣。
“有什麼區別嗎?”偏過頭,席冶明知故問。
顧琮定定:“區別在於,後者只是我的想法,不會違揹你的意願。”
緊接着,他看到青年挑了挑眉:“爲什麼?”
“現在的你不方便露面,大大小小的攝像頭和記者,隨時可能讓計劃失敗,”儘量客觀地分析利弊,顧琮拿出比面試更甚的認真,“席天華的人應該也沒放棄找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他一不做二不休,瘋到讓你真死一次怎麼辦?”
白髮翠眸的新任“面試官”卻明顯不滿意他的回答,眉心微蹙:“就這些?”
然後,掙開了他的手:“沒關係,安娜會處理好。”
倏地,顧琮腦子裏那根名爲理智的弦,一下子繃緊,再不堪重負地斷裂。
三步並作兩步,他迅速越過抵達玄關的青年,長腿一邁,堵住了門。
“怎麼?”額頭差點順着慣性撞上對方,席冶及時剎車,擡眼,“不是說不會違揹我的意願?”
顧琮:“我不知道。”
思緒亂糟糟,像被貓抓過的毛線團,他非常確定自己沒有哄騙席冶的意思,行爲卻與之相反,彷彿在堂而皇之叫囂着,他滿口謊言。
“喜歡貓?”單論體力,小號這身子骨顯然撞不開顧琮,更何況席冶也沒打算撞開,肩膀微微倚住玄關的牆壁,他存心火上澆油,避重就輕,“作爲答謝,我可以送你一隻,或者整家寵物店。”
“送我一隻?”
如此漫不經心的態度,讓顧琮的火騰地一下竄了上來。
在大多數同學同事的印象裏,他是個脾氣很好的人,顧琮自己也這麼認爲,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瞭,他只是缺少在意的事,至少,面前的席冶,就能輕易牽動起他的情緒。
無論是正面的,抑或是負面的。
“席總能送只一模一樣的給我嗎?”因得青年倚牆的姿勢,本就更高些的顧琮朝前一步,輕鬆將對方籠進自己的影子中,“眼睛,毛色,會撲簌簌亂抖的耳朵……”
強調般,他的食指撩起青年一縷髮絲,再向下,掠過眼尾,最終拐入對方徹底變回人形的耳後。
那處相對而言很少見光的皮膚,比其他地方更加細嫩,也更加敏感,被體溫稍高的指尖擼貓般摩挲,立刻不爭氣地,激得主人輕顫了下。
當了近一個月真貓,太習慣對方的“伺候”,剋制地,席冶向後躲了躲,紅潤的脣抿起,壓住喉嚨裏舒服的、差點露餡的悶哼。
這落在顧琮眼裏,卻像極了青年對自己的牴觸。
理性告訴他,自己該停手,然後聳聳肩,打着哈哈說開個玩笑,以免惹來席冶更明顯的厭惡。
但現實中,他的指腹卻沿着青年耳後,一路蜿蜒,描摹過那微微側開的、漂亮的頸部線條,再翻越衣領,隔着薄薄的布料,一節節,數過青年微微凸起的脊骨,接着,忽然想起什麼般道:“哦。”
“還有尾巴。”
掌心下的身體瞬間繃直,仿若遭遇天敵,很緊張似的。
所幸,那作怪的手終是在腰後止步,燈光下,翠色瞳仁望來,顧琮瞧着裏面惡相畢露的自己,想,果然,再如何僞裝,他到底是頭狼。
思考無法帶來答案,那就乾脆用行動來解惑。
忘卻理智,做這一分這一秒,他最想做的事。
“送我一隻,”不依不饒地,顧琮重複,“天下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克隆違法,席總是打算把自己送給我嗎?”
沒等對方回答,他又自顧自:“那可真是……”
“求之不得。”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的剎那,顧琮搭在青年腰間的手忽地收緊,視線直勾勾鎖定對方比尋常人更昳麗、鮮紅欲滴的脣,垂下頭時,卻僅在那嬌豔的玫瑰旁、在那小巧的下巴上,落下一個小心翼翼又輕飄飄的吻。
他不想被席冶推開。
如果只是這一點點甜頭,對方或許會懵,可顧忌着自己會做些更出格的舉動,反而會安分下來。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被席冶真正的討厭。
源自本能的無法自欺欺人,第一次見到仰躺在地板上、扯着自己褲腳瞧過來的青年,他便認定對方是妖精,勾魂攝魄,潛意識早已告訴了他答案。
可惜他居然到席冶要離開才明白。
不止是朋友,也不止是下屬和老闆,沒有人會想親吻與自己同性的朋友老闆、來驗證彼此的關係,更不會樂在其中,忍不住想索求更多。
親暱且依依不捨地蹭過青年脣角,顧琮直起身:“抱歉。”
“你走……”吧。
猝不及防地,細白指尖攀了上來,狠狠扯住他的衣領,將他未說完的話卡在喉間。
“走?走去哪兒?”仗着某人心虛,白髮青年鬆開手中布料,一步步向前,帶來無形的壓迫感,“不是你說外面很危險?”
再怎麼惱火,再怎麼轉世,未得到允許時,對於席冶,顧琮總是守着底線般的分寸,此時青年的襯衫仍然乾淨整潔,僅在腰間有幾道輕微的褶皺,反倒是他自己,領口凌亂,砰地一聲撞上鞋櫃。
退無可退,顧琮只得仗着腿長,坐在稍高的木質鞋櫃上,身體微微後仰。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姿勢,偏生,青年毫無避諱,直挺挺擠進他的膝間,清瘦高挑,看似佔盡上風,實則卻主動把自己嵌進了他的懷裏。
咕嘟。
顧琮的喉結滾了一滾。
他有些渴,而且非常清楚如何解渴,卻怕當真惹急席冶,只得強忍着讓自己不去碰對方,手扣住鞋櫃的邊緣棱角,五指屈起,突起道道隱忍的青痕。
“關我,摸我,還親我。”膚色比尋常人更白,哪怕是玄關偏暖的燈光,也抹不掉那層無形的冷。
一條條數落着男人的“罪狀”,青年擡手,修長細白的指尖整了整衣袖。
捲翹睫毛垂落,難辨喜怒,既叫人覺得危險,又透着無與倫比的誘惑。
如同那個被貓妖驚醒的月夜,再一次因高度差仰視青年的顧琮睜着眼,捨不得移開。
他以爲自己會得到清脆響亮的一巴掌。
誰料,那隻涼絲絲的手,竟未動粗,而是輕輕勾住他的下巴,挑起,最終落下的,亦是青年涼而軟的脣
“顧先生。”
“沒人教過你,接吻不能只接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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