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百二十六章
或許平日當慣了上位者,青年看似纖細脆弱,吻卻格外強勢,顧琮毫無經驗可言,又因錯愕失了先機,只得任由那比自己體溫更低些的柔軟,慢吞吞掃過上顎,如標記般,輕挑且放肆。
呼吸交錯,顧琮忽地生出一點微妙的醋意。
誰教會了席冶?教會了對方遊刃有餘的親吻?
試探般,原本扣在鞋櫃邊緣的手,漸漸鬆開,一點點,沿着版型休閒的純白西褲,向上,圈住那被襯衫包裹的柔韌腰肢。
席冶應當是感覺到了,卻沒在意,直到那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越收越緊,幾乎快把他的腰勒斷,白髮青年才抖抖鴉黑的睫毛,睜眼,似報復又似警告,咬了口男人的脣。
相對昏暗的光線裏,他的瞳孔貓一般縮起,大片大片翠色便順勢鋪張開來,精緻依舊,卻不再是無機質的冷,像被水浸泡過的寶石。
“席冶。”嗓音透着低沉且難耐的啞,顧琮沒緣由地,忽然想叫一聲青年的名字,在對方懶洋洋睨來的一瞬,環住青年的手下壓,重新吻住那染着水光的脣。
咚。
下意識地,席冶空着的手撐在鞋櫃上,穩住身形。
然,如同兩軍交戰,僅僅一剎那的失誤,足以讓攻守輪換,顧琮的學習能力向來很強,反客爲主,他抓準青年晃神的空檔,輕鬆叩開齒關,難耐地,將對方剛剛的“悉心教導”如數奉還,甚至更激烈地攻城略地,喉結微滾,粘人得讓彼此都喘不過氣來。
最終,到底是平日更少鍛鍊的席冶先敗下陣,向後退,卻被鐵鉗似的胳膊箍住,只得威脅般,咬破對方的脣,以淡淡的鐵鏽味結束了這個過於漫長的吻。
玄關的感應燈一直亮着,顧琮的視線能清楚描摹出青年泛紅的眼尾,可憐又可愛,好似哭過一般。
順應本能,他擡手,摸了摸那一小片誘人的緋色。
當然沒有預想中的水痕,顧琮心底無端升起一縷失望,席冶卻像看穿了他的想法,眯眼,擡手,啪地拍掉他來回摩挲的食指。
然而,高傲的貓咪卻忘了自己因缺氧而發軟的腿,撐着鞋櫃的手一離開,立刻不受控制地前傾,栽進他的懷裏。
……
低沉且愉悅地,顧琮笑了聲。
整張臉埋進對方肩窩,席冶鼻樑被撞的有點痛,感覺到男人胸腔微微的震動,他微惱地掙扎了下,想起身,卻被顧琮安撫似的按住後頸,吻了吻耳尖。
相當沒出息地,席冶老實下來。
面對顧琮,他總是容易滿足,容易被討好,追逐刺激,亦貪戀溫暖。
偏偏某人這次並未打算走柔情路線。
蜻蜓點水的淺吻逐漸變成了力道適中的輕咬,如貓般敏感的耳尖被印上齒印,暈開紅痕。
“別動,”拂過頸側的呼吸愈發急促,稍稍屈起一條腿,顧琮肌肉緊繃,意有所指,“還是,席總想在這裏……”
回答他的是挑釁般,含住他喉結的脣。
顧琮覺得自己大抵是瘋了。
什麼關係都沒確定,連彼此的心意都未曾剖白,他們就像兩塊剛開封、看似冷硬的打火石,一遇到彼此,再輕微的碰撞,都能猛烈燃燒起來。
鞋櫃的面積對兩個成年人來說確實小了些,所幸,顧琮長久堅持的跑步生了效,讓他能輕鬆撐起青年的全部重量。
玄關的感應燈明明滅滅,襯衫滑到臂彎的青年伏在他肩上,細軟的白髮被汗水浸透,溼噠噠地貼在頸後。
似是終於注意到了此處與大門過近的距離,除開些壓抑不住的含混音節,對方很久都沒再說話,然而,席冶表現得越是像找回了理智,顧琮就越是無法剋制心底翻騰的惡劣,使壞地,向上一顛。
“唔!”
工作時穿的外套早已散落在地,隔着內搭的布料,他仍舊能感覺到青年猛然收緊的手指,和自己背上多出的刺痛抓痕。
一滴溫熱浸透衣料,摔破在顧琮肩頭。
心下微驚,柔和地,他換了個姿勢,確定對方沒有真的難受,才低笑着,輕吻過青年溼潤的眼睫:“席總。”
“你哭了。”
接着,那難得的柔和便散了個乾淨,撞碎在青年嗚咽的喉間。
於是,疾風驟雨後,等顧琮打橫把人抱進浴室,熱水一開,醒過神來的席總,立刻“翻臉無情”地把他推出了門外。
“砰!”
磨砂玻璃重重關合,差點撞上顧琮的鼻尖,心虛地輕咳一聲,他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過分,只得先隨便換了套衣服,去收拾玄關處的狼藉。
畢竟,臨時起意的親熱,什麼準備都沒有,起步時麻煩,到了最後,更是難免……
平心而論,他在這方面着實生疏,好在,與生俱來的本能總歸讓他撐住了場面,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一切,顧琮悄悄打開光腦,邊搜資料邊進了廚房,準備做些遲來的、簡單又適合眼下情況的晚飯。
兩分鐘後,他目光微頓,視線被兩個黑體加粗的字吸引。
“叩叩。”
屈起食指,顧琮敲敲沾滿水汽的磨砂玻璃門:“要我幫忙嗎?”
“……清理。”
最後兩個字他說的有點慢,水聲嘩嘩,裏面的人似是沒聽到,顧琮卻是個耐性好的,倚着門,提高音量,又重複了遍。
存心裝聾的席冶:……
好吧,他得承認,自己弄確實非常麻煩,但比起這些,開門放某人進來,纔是更危險的事。
可惜,暫時提不起勁兒的他卻忘了,這本就是顧琮的房子。
“滴。”
虹膜解鎖,認真等了兩分鐘的顧琮推開門,大大方方走進來。
意料之中地,席冶徹底錯過了晚飯。
讓某人危機感暴增的襯衫西褲早已不知被丟去了哪兒,他又換回了那身材質柔軟的居家服,約莫是熱,釦子只繫到倒數第二顆,露出一小截印着紅痕的鎖骨,明明是極簡潔冷淡的款式,卻偏偏叫他穿出三分慵懶。
尾端帶銀的白髮被細細吹乾,沒再紮起,而是隨意地散落下來,臥室房門開合,叫了外賣的顧琮端着碗進來,趴在牀上的青年卻僅是動了動睫毛,連眼皮都沒掀。
“我的錯,”太清楚對方真正睡着是什麼模樣,顧琮將碗放在牀邊的櫃子上,果斷道歉,“先喝點粥,省得胃疼。”
他發誓,他一開始真沒存旁的心思,無奈,食髓知味,一個在水中乖巧任他施爲的席冶,簡直與妖精無異。
況且……
低頭,溫存地親親青年發頂,顧琮道:“我們這算是確定關係了嗎?”
裝睡無果,席冶悠悠:“看你表現。”
又來了。
那種隨口說要送自己一隻貓的語氣。
“什麼表現?剛剛那種表現嗎?”伸手將青年從被子裏挖了出來,顧琮作勢欲吻席冶的脣,“沒關係,席總不滿意,我可以繼續努力。”
飛快地,完全沒力氣再努力的席冶睜開眼:
“我要喫飯。”
開啓隱私模式後仍然瘋狂在小黑屋邊緣試探的1101:好險,差點又被關一次。
這也太突然了喂。
沒預兆沒鋪墊,說來就來,估計這會兒在顧琮的眼裏,自家宿主就是個見色起意的渣男老闆,風流多金,翻臉無情,倒很符合一般霸道總裁的定位。
但顧琮卻遠比1101想象中要了解席冶。
對方是個很挑剔的人,縱然當真是氣氛所致,也不會隨隨便便誰都能入眼。
現在想來,青年當時那句“就這些”,多少夾雜了些賭氣的意味。
夜色靜謐,胃裏有了東西又漱了口,體力消耗過度的席冶閉上眼,終於感受到了昏昏欲睡的疲憊。
不知過了多久,絲絲涼意順着掀開的被子鑽進來,緊接着,一個溫暖的火爐擁住了他,誘哄般,一下一下順着他的後頸,力道適中,揉捏痠痛的肌肉,親暱地,將他圈進寬厚又安全的懷抱。
起伏的精神波動重歸平穩。
而同樣是在這個夜晚,首都星相對落後的郊區,一個醉醺醺的壯漢搖搖晃晃走在路上,右手拎着瓶沒喝完的劣質白酒,嘴裏嘟嘟囔囔地罵着髒話,眼白遍佈蛛網般的細絲,紅得好似在滴血。
遠遠地,一羣髒兮兮的流浪貓聚集,瘦骨嶙峋,和他一樣,是垃圾,是這個聯邦的下等貨色,無人在意。
彷彿從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將來,煩躁地,男人掄起胳膊,猛地向前砸出酒瓶。
“喵!”
淒厲嘶啞的叫聲響起,酒瓶碎裂,被碎片砸中的貓羣潮水一樣地飛速散開,白天被踩在腳下的自尊與虛榮心短暫地得到了滿足,男人得意洋洋,七扭八歪地向前走了幾步,正準備變成獸形挑一隻追着玩,卻突然嗅到一陣惡臭。
下一秒,他渾濁的雙眼映出了一堆爛肉。
或者說,一具面目全非的死屍。
衣服皮膚早已被野貓撕扯得破破爛爛,隱約能瞧出曾經是高檔貨色,夜風拂過,嗒,一顆本就搖搖欲墜的眼球掉了出來,帶着幽幽的翠色,骨碌碌滾向他的腳邊。
“死、死人了!”
撲通一聲,十幾秒前還滿臉兇相的壯漢重重跌倒在地,雙目圓睜,發出比野貓更淒厲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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