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一秒的天堂
再次見面,已經是半個月後。
這次又換了新的據點,繾.綣熱吻後,兩人擁在沙發裏,聊起眼下和以後。
如今外界輿論熱度雖消了些,但鍾家二老的態度依然堅決,堅決反對。尤其是鍾母,三不五時敲打兒子,生怕他哪天再抱回家一孩子。
這也就是鍾淺,不管怎樣,多年的感情和情面都要顧及,否則鍾季琛毫不懷疑會出現電視劇裏的情節,甩給女方一張支票,或者把人強行送走。送走鍾淺的想法的確被鍾父提過,他堅持認爲她留在這裏就是一顆不定.時.炸.彈。
而且出於方便監控和名正言順,他們要把鍾淺送去澳洲。
鍾季琛鄭重表態,不用他們操心,他會把她送出去,但不是現在。
他希望她能安然過渡到成年,他希望她的人生軌跡不因他們的感情,或者說因爲他而被迫改變。重要的是,鍾淺的心理還沒成熟到可以立即投身異國生活。當年方瑩出國前也沒那麼物質和散漫輕浮,畢竟基因在那裏,他不能不顧慮。
他撫摸着鍾淺猶帶着幾分稚氣的臉,由衷說道:“真希望你快點兒長大,可是又不想你太快長大。”
愛一個人就是會如此矛盾。
尤其是他和鍾淺這種情況,既希望她快些羽翼豐滿足以應對風雨,又希望她能一直如此,柔軟天真,做一個被他捧在手心嬌寵呵護的小公主。
鍾淺卻遐想到別處,臉頰泛起紅暈,聲音低低地說:“我可以把手借你。”長長的睫毛閃了閃,補充:“清理緩存。”
他反應過來,“閉嘴。”
“我聽說這種事忍多了對身體不好,會出毛病的,反正又不是沒……”
他打斷她,“別說了。”聲音裏已經帶了些粗氣:“再說我又要去衝冷水澡。”
鍾淺擡眼,黑亮的眼睛裏一派天真,無心地釋放着純潔的誘.惑,她捕捉到重點,低聲重複:“又?”
愛情,情.愛,本就是一體。
當相愛的兩個人越靠越近時,除了心理的愉悅,生理本.能也會被激活,產生化學反應,如今鍾淺再和他在一起,便會如此,對上他的眼神彷彿觸電,聞到他的氣息會有點犯暈。
看着她眼裏漸漸蒙上一層迷幻的綺麗,鍾季琛暗自吸口氣,考驗他的時刻又到了。上一次情況特殊,也的確情難自禁,如果還能忍住,那絕對是柳下惠附體,或者現在已經是某醫院男科患者之一了。
但他更知道,欲.望的閘門一旦打開,只能越來越洶涌。
放縱慾.望很容易,但感情也會因這放縱而變得低廉。如果說他和鍾淺之間有什麼不平等,那就是他不再有如她這般懵懂而飽滿的青春。經過歲月沉澱下來的成熟深邃固然好,但是真正愛上一個人,就會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美好都打包呈給她。
鍾淺不知他心裏這番輾轉,自顧自地展開話題:“我出國唸書時,胡鬧留在你身邊,你想我了就看看它。我想你的時候……”她一轉身從揹包裏取出一樣東西,在他眼前晃一晃,甜甜一笑:“就看這個。”
那是一隻小巧精緻的沙漏。
鍾季琛接過,握在手裏細細打量。沙子看起來像是真的,均勻細緻,夾雜了一些金色顆粒,陽光下,細細的沙線下落時分外好看。
“記得嗎?”鍾淺輕聲問。
他看向她,“塔克拉瑪干?”
他記得那天她下車灌了一瓶沙子。
鍾淺點頭,“我特意讓人做的,費了不少的功夫呢。這個也算是我們的定情物了吧。”她輕笑,眼角盪漾着水一般的柔情,“最重要的是,回來那一路都有你陪着我,感覺特別安心。以後我在國外孤單寂寞的時候,有它陪伴,就相當於你在我身邊了。”
“我捨不得跟你分開,但是我也知道,我要學習本領,這樣我們纔有未來,所以我要讓我們分開的每一分鐘都過得有意義。”
鍾季琛聽得一陣感動,同時又深深震動。
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鍾淺溫溫柔柔地靠着他,臉埋在他肩窩。他用下巴眷戀地摩擦着她柔軟的髮絲,同時用力眨了眨眼。這麼好的她,值得他傾盡全力去剋制,去等待,等多久都值得。
鍾淺開始着手留學事項,全面深入地瞭解要申請的學校、專業及申請程序。她現在就讀的高中因爲大部分學生畢業後都會選擇出國讀書,所以學校也有相應的諮詢指導和代理服務,但她還是希望自己動手,而且越早準備越充分。
這一天週末,她正在家上網看資料,接到秦嶽的電話。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過分的平靜,以至於讓人覺得他有些傷感,他說:“出來見個面吧,最後一次了。”
秦嶽約她的地點是一家新開的酒吧。
他一朋友開的。據說頗有格調,客人檔次也還可以,秦雪他們現在就在這裏駐唱。鍾淺趕到時,發現場子裏基本沒幾個客人,也沒人演出,後來才知道今晚清場。
秦嶽坐在吧檯,散漫地微弓着腰,手裏晃着一杯酒說:“送別party,沒叫太多人,閒雜人等多了鬧哄哄的煩人。”
鍾淺問:“你要去哪裏?”
“非洲。”秦嶽抓了抓頭髮,“家裏一直希望我繼承衣鉢,先去某個小國曆練一下。我抗爭了幾年,現在想通了,換個活法體驗一下也不錯。”他說完笑笑,仰頭灌下一口酒。
“你要當外交官了?”鍾淺聲音裏有新奇,還有點難以想象。
秦嶽放下酒杯,用手背一抹嘴,挑眉道:“怎麼?不像。”
這時又有幾人進門,徑直過來跟他打招呼。
年齡跟秦嶽相仿,紈絝氣質顯著。秦嶽介紹完,其中一個被喚作周少的年輕男人表情誇張道:“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鐘小姐啊,果然是人間絕色,難怪把我們這位小哥迷得神魂顛倒,現在又爲情所傷遠走非……”
沒說完就被秦嶽一拳砸在胸口,他立即一臉壞笑地衝鍾淺舉雙手:“開個玩笑嘛,別介意,別介意啊。”說着話被另外兩人拉着上樓去。
氣氛變得不自然。
酒吧一直飄蕩着的英文歌,細聽起來也有點爲情所困的調調。
一直沉默如隱形人的調酒師遞過來一杯酒,秦嶽接過默默喝掉,頭越來越低。
鍾淺有些坐不住。
他忽然開口:“給你看樣東西。”說着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在屏幕滑了幾下,閃出一張照片,遞到她面前。
鍾淺不由一愣。
這是她跳《天鵝湖》時的黑天鵝造型,這張照片當時在校園裏還火了一陣子,被許多人保存過。正心念流轉時,屏幕一閃,又出現一張。
這一次她更驚訝。也是一身黑,也是小天鵝造型,但沒有妝,而且是吊帶背心配緊身仔褲,腰間一條花色繁複的絲巾,因她旋轉動作揚起一朵花。
人站在音箱上,面無表情。
“我更喜歡這張,”秦嶽低聲說:“透着一股子睥睨人間的冷豔,特有範兒。”
鍾淺沒說話。
秦嶽收起手機,笑了一下說:“其實你知道吧?”
他說得含糊,可鍾淺大概猜到指的什麼。
“在你家party看到你第一眼時,就想這個小女孩從哪來的,一身的靈氣,和周圍格格不入,一打聽,居然是女主人的女兒。只是我當時剛被人踹,沒整理好,唐突到你了。”他笑笑,“抱歉了啊。”
“你太小,一看就是連戀愛都沒談過,我後來忙於跟家裏周旋,還受了傷,也就沒放心上,沒想到啊沒想到,一不留神,好白菜被豬拱了。”
他惋惜着,又喝完一杯。“在大理那次,我當時是真挺氣,心說算了吧,這姑娘找了個見不得人的男的,估計是個有家室的,眼皮子太淺,也不過如此。”
他停頓一下,低聲道:“你們沒有血緣關係吧?”
鍾淺點頭。
他似乎並不關心答案,擡手看一眼表:“不早了啊,你是不是該回家了?”又說:“你還沒跟我喝一杯呢,怎麼也得說幾句祝福話兒吧,這一走再見面可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鍾淺看着他,他嘴角掛着漫不經心的笑,眼裏有似有若無的期待,她點頭。
調酒師推來兩杯剛調好的低度酒。
鍾淺接過一杯,舉起,“祝你此行一帆風順,在非洲過得開心,不要曬太黑。”她頓了下,“還有,謝謝你。”
碰杯,各自一飲而盡。
背景樂不知何時悄然結束,有點曲終人散的味道,鍾淺心裏有些感傷,秦嶽似乎看出,調笑道:“你要是真捨不得,不如,成全我一個心願,第一次見面我就提過的。”見鍾淺表情疑惑,他指一下自己嘴巴。
鍾淺笑了下,帶着點“別鬧了”的意味。
秦嶽斂起笑意:“回去吧。”
鍾淺走後,秦嶽感覺有點上頭,懶得上樓去胡混,乾脆往吧檯上一歪。
不多時,有人叩擊吧檯,他懶得理,聽見周少的聲音問:“人呢?小美女呢?”
秦嶽悶聲接道:“什麼小美女?”
“就是把你迷得不省人事的那個小妖精啊,”周少低頭湊近他耳朵,“哥們兒夠意思吧,剛讓大壯給加了料,總不能讓你餓着走……”
秦嶽腦袋一下子擡起來,周少嚇一跳,隨即反應過來,“你不會是把人放了吧,靠,便宜了別人。”
秦嶽一把扯過他衣領,“你他媽……”沒等說完,就把他推搡到一邊去,自己站起身就往外衝,腳步還踉蹌着。
鍾淺剛走出酒吧門就感覺不對勁,頭重,渾身無力,腳步發飄。心說不至於啊,難道這酒的後勁比較大?
下一秒想起這感覺似曾相識,她心中一震,立即加快腳步。
她今天自己開車來的,上了路沒多久,眼前就出現雙影,頭也越來越重。她趕緊把車停到路邊,敲敲頭,強自鎮定了一下,然後拿手機,按鍵時手一抖,手機滑出去。
秦嶽的車被他開得飛快,沒多久就看到前面斜着停在綠化帶的一輛車。他下車過去查看,裏面的人低頭趴在方向盤上。
果然是鍾淺。
他從半降的車窗伸手進去,開了車門,拍她的臉。
鍾淺臉色潮紅,緩緩掀開眼皮,眼裏水霧氤氳,說了句什麼他也沒聽清。他伸手把她往出拉,她身體滾燙,他心中一顫,這個混蛋到底用了多少料。
把鍾淺放到副駕座上,聽到她呢喃:“送我回家。”
他給她系安全帶時,看到她剛纔拉扯時拽低的領口,露出白色的內衣邊緣,因心跳過快導致胸前明顯起伏……
他喉結滑動一下,趕緊坐回去。深呼吸兩下,啓動車子。
鍾淺似乎很難受,又用僅有的一點意志壓抑着,時不時地狠狠抖動一下。忽然她左臂一垂,手落到秦嶽大腿處。
他猛地一激靈,踩住剎車。
鍾淺並沒意識到自己無意點了火,她現在口渴的很,不自覺地舔了舔嘴脣。
秦嶽低頭看她的手,又扭頭看她,開口時聲音發啞:“鍾淺,你說這是不是命中註定?我第一次遇見你,你就被人下了藥。今天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你又……”
她嘴脣微張,紅脣嫣然,像是無聲的邀請。秦嶽不由靠近,距離她臉只有毫釐時,他懊惱低語:“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鍾淺低喃了三個字,隨即又含糊說了三個字,秦嶽聽清是一個人名,隨即反應過來先前那三個字,是“打電話”。
他忽地就火大。
扳過她的下巴,語氣陰沉道:“姓鐘的到底哪裏好?啊?你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永遠都不能出現,你怎麼就這麼傻?天底下又不是隻有他一個男人。”
鍾淺目光沒有焦距,完全跟他沒有交流,他一狠心,親上她的脣。
鍾淺麻木了片刻,開始掙扎,拼命扭動身體,兩手也往他身上臉上亂抓。秦嶽毫不在意,他一手掌控着她的下巴,另一隻手如有自己的意志般,順勢落在她胸前,果然與他預想的手感一樣好。
忽然舌頭一疼,她咬了他。
痛感卻讓他更興奮,隨即咬了回去,血腥味兒在兩人口中瀰漫。
他卻不滿足於此,滾燙的親吻從她的嘴一路下滑。
鍾淺開始呼叫,掙扎更激烈,秦嶽能感覺到車子隱隱震動,腦子裏亂哄哄地想,你們也許做過,但未必敢在車裏做。
糾纏間,後頸忽然一涼,秦嶽動作一頓,擡頭,只見鍾淺已經一臉淚水,她死死咬着下脣,已經咬出血,一抹鮮紅觸目驚心。
秦嶽立時就醒了。
清醒後,他才發現鍾淺身體不正常地抖,手也呈痙攣狀,牙齒撞得咯咯響,她拼命從齒縫擠出兩個字: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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