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應該是大傻子蛋,對吧
姚媽皺着眉頭把纏着自己胳膊的姚盈盈往旁邊推。
姚媽在燈光底下挑綠豆,本來就費勁,光兒暗。
在農村綠豆不是主要農作物,一般沒什麼人會種,大隊也不會批地去讓種。但姚媽每年春天都會想方設法種一小片,專門找那種沒人種的沙石地,又或者土薄,別人不要了的地。
因爲姚盈盈喜歡喝大米綠豆粥,熬的沙沙的那種,尤其夏天,姚盈盈Ai出汗,Ai中暑,綠豆最是清熱的。
現在姚媽在爲明年春天選種,要挑又大又圓的,長得好的綠豆,可姚盈盈一直貼來貼去的,小嘴叭叭個不停,當沒聽見不迴應還不行,就一直追着問,姚媽可煩。
“你才煩!你有沒有聽我講話嘛!”
姚盈盈撅起嘴,貼的更緊了,就要開始自己的第108次講述,其實也就不外乎糖人、汽水、公園裏練武功的老大爺、貼在牆上的葉子和會噴氣的火車。
在姚媽徹底生氣之前,有人推開門走進來了。
是宋秋槐,和一個村裏的老漢。
“那個……國興他媳婦兒,盈盈丫頭,我可得給小宋解釋下,那天狼來,我去河套地那兒叫人,可沒說關陳知青什麼事啊,我咋會知道糧倉裏有誰,只知道有些nV同志,都是村裏人最會傳謠兒!”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說着撓了撓後腦勺,黝黑布滿皺紋的臉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宋可是英雄吶,那屋裏頭好幾個小孩兒呢,要是真讓狼叼走了,找誰哭去。小兩口兒可不興因爲這點兒誤會吵架啊。”
打宋秋槐一進來,姚盈盈就仰着腦袋看房頂,誰也不理,姚媽擰了一下姚盈盈胳肢窩r0U,笑着道,“叔,我們知道了,他們最Ai亂嚼舌根,我們都不理,好不容易來一趟,拿點綠豆回去熬粥吧。”
說着拿起挑到白瓷大碗裏的綠豆就要往老漢手裏頭塞。
“不了不了,我今兒就是過來幫小宋說一下,我還沒喫飯吶,我可得回家了!”
不等姚媽下地,老漢就匆匆忙忙往外走,出去前還拍了拍宋秋槐的胳膊。
等人走出屋門了,姚媽才把目光放到眼前的宋秋槐身上。
這個nV婿,一開始她就不咋中意,天天冷着臉,怪瘮人的,也不知道給盈盈那丫頭灌了什麼湯,現在又鬧出來這些兒事。
把狼窩老大打Si了,他是出風頭了,鬧的盈盈淨被人說閒話,又自個一個人從京市跑回來,她纔多大呀,也沒出過遠門,自己的孩子自己最瞭解,盈盈一看就被欺負了,昨兒晚上回來委屈的呦。
越想着就越看眼前的人不順眼。
把白瓷碗“哐”地往簸箕裏一扔,剛要張嘴說話,一個字還沒蹦出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姚盈盈一出溜就下地了,撩開門簾往坎下自己屋裏去。
宋秋槐叫了聲媽,趕緊提上腿邊灰藍sE的手提箱跟上,一邊緊跟着一邊小聲解釋着,“盈盈,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以爲糧倉裏的是你,我當時着急……”
姚盈盈沒有一點回應,只自己進屋後“啪”地關上門,又從裏頭cHa上了門閂。
宋秋槐愣了一愣,把手提箱放下,順着力坐在了屋檐下。
他很累。
醒了之後再沒合過眼,調查清楚就馬不停蹄往回趕,往日冷清的眼眸中都是紅血絲,膚sE也不再是潤白,而是蒼白中還帶着點青,還有冒出來的青黑sE胡茬。
一臉倦態。
宋秋槐這時覺得右手有點刺刺的感覺,低頭看,才發現手背上有縱橫着幾道暗sE血痕,都已經結痂了。
應該是玻璃劃的,他想。
袖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宋秋槐靠着牆仰頭看月亮,彎彎的,像銀鉤,光朦朦朧朧的籠着萬物,月光應該像水一樣,很溫和,宋秋槐卻覺得刺眼,刺的眼眶發酸。
這時候,有什麼毛茸茸的拱着他的大腿。
“小白?”宋秋槐低低叫了一聲,伸手想把小白舉起來,才注意到它的左後腿被木板固定着,又用粉紅花布纏了好幾圈。
小白是很神氣的狗,通身雪白,只有耳朵尖尖微帶着點h,四肢有勁兒,小狗眼又黑又亮,村裏的狗都聽它的,就是左後腿的花布和它健壯的狗軀不太搭。
宋秋槐拍了拍小白的頭,“她一定覺得你是個英雄,她怎麼誇你的,跟我說說……”
這時候門被從裏面打開了,一小片暖光灑到地上。
“回你的窩去!”
姚盈盈提溜着小白往它自個窩去,又重又滑不溜秋的。
主要是小白的後腿是平時給老母豬接種的大伯接的,姚盈盈總不放心,不敢讓它亂跑。
宋秋槐緊跟着姚盈盈,進了屋。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一邊把手提箱打開,攤在地上,一邊絮絮叨叨的說着。
“盈盈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以爲你在糧倉裏,更沒想到會去京市,提前沒通知他們,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我替你報仇了,我發誓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事……我給你帶了好多禮物……”
宋秋槐蹲在地上低着頭翻找着,微微蜷着肩膀,光落在顫着的長睫和高挺鼻樑上,打下重重的垂影,本就寡淡的薄脣更是沒有血sE。
一直沒有迴應。
宋秋槐把手提箱合上推到牀底下。
姚盈盈不喜歡亂放東西。
姚盈盈穿着玫紅sE的睡衣,趴在牀上,用糊窗戶的紙隔着小人書,用力的一筆一畫的描着,輕咬着嫣紅水潤的紅脣,又黑又濃密的長睫幾乎眨也不眨,生怕對不準。
描圖的紙很軟薄,被袖子一蹭就帶跑了,捲起了小角。
宋秋槐伸手想幫忙撫平。
“啪”姚盈盈直接合上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好像蹭到了宋秋槐的指尖,也好像沒蹭到。
但宋秋槐卻覺得指尖好疼,沿着一直疼到x口,疼的頭暈目眩。
先換件衣服吧,宋秋槐想着,轉身打開衣櫃,卻發現自己往常放衣服的那扇空了很多。
果然,書桌上也是,自己的東西都被推到了一邊,筆被從用藤條編織的筆筒裏拿了出來,那個繡着小狗,給他擦鋼筆墨水用的手絹也收到另一頭了。
而且另一頭的小盒子裏還多了一隻手錶,很普通的男士手錶,錶盤很大,錶鏈很寬,表節卻被拆了很多,像是爲了遷就手腕很細的人,顯得很滑稽。
宋秋槐情不自禁拿起來,想湊到眼前再看看。
忽地,一隻手抓了過去。
姚盈盈仰着頭,把手錶攥緊手心,瀲灩的眸子含着怒氣,臉頰一抹緋紅,x脯上下起伏。
“你不許動我的東西!”
宋秋槐卻忽然變得很慌張,近乎呆滯的緊盯着姚盈盈手中拿着的表,渾身微微顫抖着,語無l次的喃喃着什麼。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我沒有想殺他……不是那樣的……不是的不是的……”
忽地又正常起來,雙手緊緊握住姚盈盈的肩膀,那雙清冷的眼眸好像氤氳着水霧,喉結一上一下,用哀求的語氣輕輕地問,“我知道的,你們只是朋友的,對吧,盈盈。”
姚盈盈猛地推開宋秋槐,後退一步。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你知道我的餅g盒,知道我十二歲還尿過牀,知道小白,知道春妮兒,我呢,因爲我不聰明,我蠢,我就什麼都不用知道,我就應該是個大傻子蛋,對嗎?”
說罷,不等宋秋槐反應就爬上了牀,背對着閉上眼睛,用雙手緊緊捂住耳朵。
卻不知怎的,還是有東西流出來。
……
到了睡覺的時間,姚盈盈伸手把燈拉滅了。
宋秋槐還坐在書桌前,但好像什麼也沒做,就只坐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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