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喫飯

作者:啞巴
姚盈盈理了理耳邊垂下來的碎髮,挺挺x脯,卻還是有點不自在,不自覺抓緊拎着的杏粉sE牛皮手提包,慢吞吞往邊上靠,還是在那邊等着吧。

  前段時間,宋秋槐和姚盈盈因爲那封被塞進書包裏的匿名情書吵架後,兩個人做了很深刻的G0u通,一致認爲要給彼此多些信任。

  宋秋槐強烈建議或者說要求姚盈盈在他學校露面,以前宋秋槐不是沒邀請過,不論是一起去上課還是嚐嚐食堂的出名兒的菜,姚盈盈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

  這次終於說通了,但也不肯一起上課,只肯放學了過來喫飯。

  校門口矗立的幾根粗柱金龍盤繞,龍頭高昂,鱗片分明,正中間屹立着的巨石上鑲嵌着校名,兩隻威風凜凜的石獅子雄踞左右。

  望着遠處教學樓身刻着的“爲人民服務”幾個大字,氣勢磅礴,被斜灑的夕yAn鍍上了一層金sE的光輝,姚盈盈覺得有些眼暈,在這兒,人會顯得很小很小。

  四周路過的大學生有騎着自行車說說笑笑的,有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爭論課上老師講的內容,說到興處還要翻出書來,有穿着時髦的新青年揹着吉他,也有穿着樸實甚至衣服還帶布丁的,但毫無例外的,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無限憧憬與自信,散發着一種獨特的朝氣與活力。

  也的確如此,斷檔了十年的高考,積攢的十二屆畢業生,570萬的考生,總共4.8%的錄取率。能站在這裏的,他們是4.8%裏的萬里挑一,無疑是天之驕子,未來也會是民族進步的中流砥柱。

  知識和人才永遠值得被尊重。

  有人路過好奇地看向姚盈盈,姚盈盈不自然低下頭來,她知道能在這裏讀書的人都是聰明的,不像自己,很蠢,讀不好書。

  姚盈盈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適應新環境了,像媽媽說的,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要學更多東西,要過好日子。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但是她還是有點不開心,她覺得有點孤獨,有點空虛,好像第一次來京市時候面對那光亮如鏡的大理石地板,和從沒坐過的公交車的那種無措感。

  其實大家回頭看她還真不是因爲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而是——

  第一次和宋秋槐同學見面,姚盈盈特意請教了一起上畫畫課的何立可,花了大力氣打扮的。

  穿着件收腰的純白立絨大衣,合身的剪裁顯出細細的腰,豐滿的x脯,大衣底下露出一小截黑絲絨的旗袍,穿着時髦的尼龍絲襪,腳踩一雙緞面的圓頭小皮鞋,濃密黑髮用一根長簪挽起,幾縷碎髮貼着白膩的脖頸。

  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只見濃密的長睫輕顫着,猛然一擡頭,耳朵上吊着的珍珠耳墜子顫巍巍地抖動着,說不出的韻味。

  有一個騎自行車斜挎着書包的男同學停下良久,終於鼓起勇氣想詢問下是不是需要幫助。

  “怎麼在這?不是說在正門口?”

  站那麼個小角落,宋秋槐見到人就大跨步過來,自然而然拎過姚盈盈手裏的包,牽起姚盈盈的手握在掌心,大拇指輕輕摩挲兩下。

  有點涼,雖說天暖了,但穿這些還是少。

  牽着姚盈盈往馬路邊去,路過那位男同學時似無意般瞥了一眼。

  周圍人有認識宋秋槐的就停下駐足觀望一會兒,他還是很出名的,高考001號進來的,理工科唯一的滿分就是他,語言也是滿分,不過聽說所考的英語並不是他的最強項,俄語纔是,翻譯的某部蘇俄被認爲是目前最好的一箇中譯本。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還在最近的辯論賽裏大出風頭,決賽那場的質詢真是出彩,更不用說他那張臉了,穿着正裝神sE淡漠的模樣,有時候得承認,上天確實會對某些人偏Ai。

  才恢復高考,人們不可避免地對於知識有種狂熱的崇拜,往往又會爲崇拜選擇載T,所以有些人即使知道他結婚了也會幻想和他來那麼一段轟轟烈烈,更別說無名指上的婚戒也會給這種幻想中的關係增添某種禁忌感。

  不過他人很低調就是了。

  “還想藏哪兒去,嗯?讓我找半天,壞盈盈。”

  “你不許這麼說話,討厭Si了!”

  姚盈盈臉通紅,真的好煩宋秋槐忽然說這種顛三倒四的話!生氣地用指甲蓋掐宋秋槐的手心,要不是在這兒她真想狠狠踩他幾腳!

  宋秋槐不以爲意,攥得更緊了,有路過認識的人打招呼,宋秋槐稍稍點頭。

  “上去吧。”

  拉開吉普車後車門,宋秋槐讓姚盈盈先上去,自己隨之坐上。

  “這兩位是我同宿舍的朋友,高書、赫鋒,這是我老婆,姚盈盈,我們在一起兩年多了,感情很好,她對外人有點靦腆。”

  姚盈盈有些羞澀地擡頭朝兩人笑,心裏卻不住地罵宋秋槐,說那麼多g嘛!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笑着互相打完招呼,高書一邊看左後視鏡開車掉頭,一邊笑着說,“嫂子和宋哥真是般配,嫂子在哪兒工作?”

  沒等姚盈盈回答,宋秋槐就先說了,“她呀,是個小畫家。”

  高書笑着恭維幾句,就轉開了話題,他明白大多這種搭配裏的藝術都只爲了個好聽的名頭。就開始談論今天的晚餐,原來這頓飯是他們辯論賽的獎金來的,另外兩位正在下江南等位,下江南是乾隆年間就有的飯莊,以前只供御用,現在是幾乎不接提前預訂,想喫?那就只能排隊等位。

  姚盈盈聽了一會兒他們說話覺得有點累,就望望窗外,她其實對赫鋒有點好奇,但是現在也不好問,赫鋒看起來年紀b大家都要大好多,還有個好高的額頭,以前都說那種頭下雨不愁。

  高書的成長環境應該和宋秋槐有些類似,他身上的那GU勁兒像宋秋槐,兩個人的話好像也更投機一些。

  轉了一個彎兒,就見三層的紅木建築矗立,高書停好車,一行人就往裏走。

  “這邊兒!過來!”

  還沒走進,就見着一位個子高挑的nV生在向着這邊招手,她梳着當下時髦的短髮花捲兒頭,西裝上衣下搭配的是件一看就不是國貨的緊身裙,鼻樑很挺,有GU子英氣,JiNg氣神兒足。

  她是隔壁外語學校的,姓冉,是高書的朋友,聽說他們隊贏了特地來蹭飯的,不是,來慶祝的。

  她還帶了一位好朋友,也是學語言的,那nV孩個子不高,頭髮很長,眼睛很大很亮,姓何。

  忽然擡頭往這邊看一眼,不知怎的,姚盈盈覺得有點兒怪。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看得出他們幾位很熟絡,簡單介紹下姚盈盈,幾行人就往裏走,已經提前要了烤鴨佔位,就等他們來了點菜。

  宋秋槐牽着姚盈盈的手慢慢走到最後頭,貼着姚盈盈耳朵道,“姓何的那個nV人喜歡高書,他們在做媒人呢。”

  酒樓一層就是在左邊大廳,由幾扇屏風稍稍隔着,食客們談天論地,身材勻稱,耐心可人的服務員忙而不亂地穿梭着,很是熱鬧。

  沿着鮮花夾道的地毯往上走是二層、三層,那都是雅間,到季節能看到外頭湖上的楊柳依依,綠荷瑟瑟,但大都是不對外的。

  宋秋槐夾起片好的鴨r0U放到薄餅裏,連着h瓜絲什麼的一齊卷好放到姚盈盈餐盤中,想着這兒的還是不夠正宗,燒的木頭不行,少了點味兒。

  “嫂子,你在南邊可能沒嘗過這個陷兒的,快試試看。”

  冉琮邊說着邊夾過來一個晶瑩透綠的小包子,哪承想還在半道沒夾過來宋秋槐就說話了。

  “謝謝,她不喫茴香。”

  姚盈盈不好意思地衝着冉琮笑了笑。

  冉琮也不覺得尷尬,筷子一轉彎塞到高書碗裏,兩個人就又開始拌嘴架。

  冉琮面上不顯,但心裏真是驚得不能再驚,這擱三五年前誰敢想宋秋槐會給人捲餅?解釋不喫茴香?做夢都不敢那麼想的。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你說你多不講理,你不喫茴香就行,我不喫香菜就是挑食,就被教育香菜知道自己被嫌棄會難過,嗯?姚盈盈?”

  見姚盈盈喫完了,宋秋槐又拿起一張薄餅,一邊卷一邊跟姚盈盈貼着耳朵說話。

  忽地,一行人從二樓下來直奔這邊,宋秋槐還沒包好手裏的薄餅,就聽到面前有人開口,一擡頭。

  “秋槐!真是你啊,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趙叔,好久不見。”

  這一行人大都穿着深sE的中山裝,爲首說話的那個腰板很直,人很英挺,但是看得出有些年紀,黑髮中摻雜着銀。

  姚盈盈有點緊張,因爲她看電視知道,一般這種情況下是要握手的,但是宋秋槐剛放下薄餅,沒準手心沾了油,那這種情況下還能握手嗎?

  但這回她想多了,宋秋槐叫做趙叔的人只是摟了摟宋秋槐的肩膀,聊了幾句,一行人就匆匆忙忙離開了。

  喫好飯,宋秋槐和姚盈盈回家,走路二十分鐘差不多了,高書和赫鋒回學校,另外兩名nV生去要去書店買書,於是就此分開了。

  往書店走着,冉琮說了半天話都沒聽見身邊人的迴應,就停下腳步。

  “何伊,你怎麼了嗎?”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何伊沒擡頭,盯了一會兒自己的鞋尖,“冉冉,你不記得趙先生了嗎?上次咱們學校邀請他來做講座,他和今天一點也不一樣……”

  “你真是……”冉琮失笑,不知道該怎麼跟何伊說。

  “很正常啊,不要神話任何人,只要人就有yUwaNg,有些場合用僞裝,有些場合不用僞裝而已,私下是人是鬼不一定呢,趙先生算是好的了。”

  趙先生是Ga0外事活動的,年輕時候留過學,那次講座他先講了自己艱難困苦的前半生,接着以激昂的情緒講述要學好每一門語言,先讓他們走進來,國家才能走出去,在這個國家和時代的拐點,在座的每一位都是未來的中流砥柱,百廢待興的國家需要他們……

  總之那次講座成功激勵了在場每位學子,也不可避免被趙先生儒雅的氣質和卓越的才華所x1引。

  怎麼也和剛纔那人聯繫不到一起,詢問宋秋槐爺爺是否回國了,想去拜訪,被婉拒後也很圓滑地邀請他們去樓上景兒好地兒靜的包廂用餐,開桌算他賬上。

  不像個清高的知識分子,反而像個市儈的商人。

  “那爲什麼他們現在還住在衚衕呢?”

  何伊想了想又問,分開的時候聽到姚盈盈在找方向,聽着是個衚衕。

  在她印象中現在有權有勢的都搬進大樓房了,大概因爲更yingsi,更高,對b平房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哈哈,傻丫頭,他那衚衕裏的院兒可和別人的不一樣,好像是三進四的,光屋子裏裏外外就得二十多間吧。”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何伊就沒再問了,這是她第一次接觸這種人,也可以說是特權。

  其實文化革命前那種傳統的院落京市有很多,但是期間隨着房主人的被迫害,打着無產階級的招牌什麼樣的人都能住進來。即使有撥亂反正的政策有些事也不能恢復到原樣了,有些被房管局收爲國有,一點錢的補償,由房東變成了房客。有些被迫寫了自願捐獻信,置換到了三環外。不過更多的是被住進來好幾家,好好的房子被私搭亂建,拆改得亂七八糟,恢復不了原樣不說,即使有國家幫助也很難騰空,就只能拿了錢置換到外邊。人的本X就是,擁有得久了那就是我的了,不管你最開始是偷是搶的,不過當然也不全是這樣來的,有些是被分房安排進去的。

  回去的路上赫鋒也很沉默,高山只通過後視鏡望了一眼,沒說什麼,他習慣赫鋒這樣,他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赫鋒和高山、宋秋槐完全不一樣,他今年三十多歲了,結過婚都有兩個小孩了,考上這兒純屬因爲年歲大,學的時間長。他都沒上過高中,但他熱Ai學習,小時候家裏條件有限,有六個孩子,爹媽也不支持,讀那些玩意兒有啥用呀。

  好在他從沒放棄過,罐頭後面的說明書,日曆下面的土話諺語,燒的只剩一個角的報紙……總之只要是帶字兒的他都要看看,最幸運的是捲鋪蓋下鄉cHa隊地方住牛棚的老先生之前是大學教授,一個貪婪地想從貧瘠的知識土壤裏x1取養分,一個終於又有了爲人師表的尊嚴。

  總之那些日子總算是過來了,他現在最喜歡的事就是去圖書館看書。

  不過他一點也不羨慕宋秋槐高書他們,因爲他知道他們從來不是一路人,就算都下過鄉,但那時他的行李裏裝的只是維持生活的東西,而他們行李裏裝的卻都是整捆的書,花不完的票。

  而宋秋槐這邊正給姚盈盈講去銀行取錢的流程,有張存摺和地契放在了姚盈盈名下。

  “哎,盈盈,你知道以前西邊那個菜市口發生過什麼事兒嗎?”

  宋秋槐忽然話鋒一轉,捏了捏裹在手心裏的小手,停下腳步,低頭看姚盈盈,姚盈盈又不知走神想什麼,蹙着眉,耳朵上吊着的珍珠耳墜顫巍巍的,更顯得肌膚雪白細膩。她沒有打耳洞,是夾耳的,宋秋槐瞅着夾得耳垂有些紅了,好像被他在嘴裏嘬了又嘬似的,就伸手想給取下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哪知道姚盈盈回過神來,猛地cH0U出手,照着宋秋槐x口狠錘一拳。

  “宋秋槐!你怎麼這麼討厭!”

  “哦,又討厭我啊。”

  宋秋槐輕笑,挑了挑眉,卻又往姚盈盈眼前靠,幾乎摟到懷裏。

  姚盈盈氣得往後直往後倒,狠狠瞪了宋秋槐幾眼就不管不顧地往前走。

  因爲宋秋槐真的、真的很討厭!他最近熱衷於給姚盈盈講鬼故事。

  有次兩個人坐地鐵的時候,他告訴姚盈盈上下車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因爲以前有個扎兩根麻花辮的姑娘下地鐵沒注意,關門時夾住了她的長辮子,被拖得很遠,把臉都扯下來了。

  然後有個人下晚班等最後一站地鐵時候,見到有個扎着兩個麻花辮的小姑娘背對他低頭抱着膝蓋哭,他過去安慰,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結果小姑娘一回頭,還是兩根麻花辮!

  導致姚盈盈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編辮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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