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4章 “我會的可多了,你要試試嗎?”(番外1023...
顧澈當然見過可心的腳。
確切說,他是見證着她那雙粉粉白白的小腳丫,一點一點積累起累累傷痕和厚厚繭子。
在舞蹈方面,她確實有天賦,但如果只看到她的天賦,卻忽略她的努力,對她是不公平的。
那些大跳,那些令人炫目的旋轉,每一個動作的完成,都是對她足部的一次摧殘。
有一次,她甚至把指甲跳到自行脫落。
那是顧澈最心疼的一次。
他還去找過時沉淵叔叔,問時叔叔能不能別讓可心跳舞了,這舞蹈看起來很美,可它簡直就是對人體的摧殘!
時叔叔嘆了口氣,眼圈竟也有些紅,他拍拍顧澈的肩膀說:“小澈你有這份心,叔叔感謝你,但如果我真能阻止她,也不會讓她受這麼多少傷了。”
可心整體是個又懶又饞的小姑娘,當然也很嬌氣,但對於跳舞這件事,她比她媽媽意志力還要強。
她哭一哭,慫一慫,就過去了,到了該練舞的時候,還是會去練……
這是第多少次爲她上藥,顧澈都記不清了。
但他可以確定,這四年裏,有另一個男人也曾爲她上過藥,或許也真心地爲她心疼過。
在離開家的這四年裏,有人疼愛她,照顧她,是好事。
但她這一幅還沒走出來的樣子,實在讓顧澈受不了。原以爲,他是她唯一走不出來的傷痛,現在才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她還有個白月光!
“傷了也好,消停幾天別跳舞了,養養腳。”顧澈沒好氣地說道。
“你認識他。”
顧澈手上動作一頓,心底發沉,不理會她的話,繼續給她腳趾上的兩處新傷上了消炎藥:“這傷又是怎麼來的。”
她沉默了兩秒說道:“在國外這幾年,我有一段時間,因爲傷病不能跳舞,狀態特別糟糕,與同學相處得也不太好,身心都出現了一些問題,江源正好回國了,我身邊沒有朋友和家人,一度很消沉,是他救了我……”
顧澈聽到這就忍不住爆發了。
“時可心,你是真沒良心,我也救過你!還不止一次!你五年級的時候,過馬路不看車,是我一個飛撲過去,讓你躲開了一輛大卡車。”時可心眨了眨眼睛:“那輛卡車不是及時停下來了嘛,你不救我,也撞不到,我被你一撲,摔在馬路沿上,把門牙還磕掉了一顆呢……”
“你那牙本來就該掉了,就算磕不掉,你爸也打算給你栓根繩子拽下來了!”
“你這是要跟我討論乳牙的事兒嗎?”
顧澈擺擺手:“好好,就算這次不算,那你上初二的時候呢?那幾個校外的小混混,四個還是五個來着,圍着你要欺負你,我扔下書包就上了,我一個打他們四五個,到現在我額頭上還有疤,看,就這!”
他掀起頭髮,讓可心看他眉頭上的那塊疤。
然後不等可心說話,他繼續說道:“醫生說,這傷口再低一釐米,我這隻眼睛就瞎了!”
時可心笑道:“你當時可以不上啊,我用電話手錶報警了,用不了十分鐘,警察就來了……”顧澈點點頭:“好好,就算那次我也多此一舉,那高二的時候呢?你成績下滑壓力大,想不開了要跳河,不是我苦口婆心把你勸回來的?這些你都忘了?”
時可心臉一黑:“我本來就沒想跳,你要是不插手,我爸媽後來不會那麼擔心我。”
顧澈瞪着她,好幾秒沒吭聲,最後點了點頭:“行,那就不說我救你的事兒,你直接把他名字告訴我,我去揍他一頓,讓他沒事別來撩撥你,也對你死了這條心。”
“我跟你說這些,是爲了讓你死心,不是爲了讓他死心啊……”她低着頭,聲音平靜地說道。
顧澈氣得快炸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時可心,有個問題,我想問你很久了。”
她點點頭,安靜等着他說下去。
“你明明喜歡我,爲什麼那一夜之後,你反而不能接受我了,是因爲我強迫了你?但關於當時的情況,我也向你解釋過了,你沒有完全地抵抗,我也願意爲我那晚的所作所爲負責。我是真想不通,你爲什麼就是不肯接受我呢?”
時可心紅着眼看着他:“喜歡你,你施捨了一份感情給我,我就該歡歡喜喜地接受?”
“怎麼能說是施捨!”
“我又不需要你爲我負責。”
顧澈閉了閉眼睛,嘆息一聲:“那你要什麼,告訴我!”
時可心扯了扯嘴角,很遺憾的樣子,好像在說,她要的,他永遠也給不了。
顧澈急眼了,直接起身,同時把可心往後一推。
“今天你要是不把話說明白,我不介意再犯罪一次。”
時可心嘴角抽了抽:“顧澈,你是有什麼心理疾病,就那麼喜歡在廁所裏幹那種事。”
顧澈笑了笑,當即把她抱起來,來到主臥,放在牀上:“我不是非要在廁所,但是你必須好好跟我說清楚?不說我就把四年前的事情給你來個情景再現!”
“你除了霸道還會什麼?”
“我會的多了,你要試試嗎?”顧澈怒紅着眼睛,像個瘋子,毫不顧忌地扯開她晨袍領口。
時可心胸前一涼,連忙雙手護胸。
顧澈繼續混蛋:“護什麼,這我也看過。”
說着,他眼神輕浮,往她身上無所顧忌地掃了一眼。
時可心閉着眼,咬着脣,不理他,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樣子。
顧澈瞧着她的樣子,腦袋裏忽然靈光一閃:“你覺得我對你是施捨,不是真心的,有依據嗎?”可心也是被他逼急了,說道:“當然有!”
“那你說出來。”
“你和我那個的時候,喊得是別人的名字!”
終於。
可心說出了恨他的真正原因。
顧澈全然沒想到是這個原因,當時就愣住了,反應了兩秒,說道:“那不應該。我怎麼不記得?”
時可心冷笑:“你喝多了,酒後吐真言,事後不認賬,可是我清醒的很!”
“我喊誰了?”
“小夕!”
顧澈皺起眉頭,仔細回想:“如果我真喊了小夕的名字,肯定是有原因的,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可心好笑看着他:“你敢說你不喜歡小夕?”
“我是喜歡過她,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沒等他說完,可心打斷了他:“好了不用說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顧澈俯下身子:“所以你就這麼悶頭吃了四年的醋。”
可心推開他:“我沒有悶頭喫醋,也談戀愛了。”
顧澈剛剛熄滅的妒忌之火,再次燃燒起來,他呵地冷笑:“戀愛又怎麼樣,反正也分手了。”
“但我寧願找江源結婚,也不會跟你好。至少他對我專一!”
顧澈知道她不會和江源在一起,能被她這麼說出來的,都不是真情敵,顧澈的真情敵是那個“好久不見”。
“所以給你送玫瑰的人,到底是誰?”顧澈趁機盤問。
“你不如想想爲什麼那種時候喊人家小夕的名字!”時可心沒好氣地說道,背過身去,不看他。
見可心不想跟他說,顧澈便也不強求,反正那人要糾纏可心,總會露面,不糾纏的話,顧澈也不用擔心。
他倒是很好奇,如果是他認識的人,必然也知道他和可心的關係。
雖然他們兩個沒談過戀愛,但誰不知道可心是他妹,而這種哥哥妹妹的關係,在學生時代,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曖昧。
聽可心的意思,那小子可能和顧澈還有些交情,應該算得上朋友。
如果是朋友,明知道他和可心的曖昧關係,還敢跟可心好?
不過,這不是當下最首要的問題。
他現在首先要解決的,是好好回憶一下四年前的那個晚上的事……
側臉看可心,她躺在牀上,背對着他。
他推了推可心的肩膀:“不卸妝了?就這麼睡?”
可心沉默兩秒,從牀上坐起來,就要往洗手間走。
顧澈將她打橫抱起,“心疼心疼你自己的腳吧!”
可心似乎懶得與他再爭,基本沒有再反抗。
但不反抗,對顧澈來說,也是某種程度的接受,他很知足。
……
可心的腳踝,第二天就消腫了,但她仍舊在公寓裏休息了一天。
前一晚,顧澈仍舊乖乖睡在了次臥。
他肯定是有想法的,試探了兩回,可心不搭理他,他就沒再上杆子。
可心有心結,在她打開心結之前霸王硬上弓,可能會起反作用,顧澈選擇謹慎。
顧澈是一早離開的,出門前跟她說了一聲,公司有事就不陪她喫早飯了,中午不回來喫飯,晚上也可能在外面用餐。
時可心無語。
“誰問你了。”她對顧澈說道。
顧澈笑得很無賴:“我想說。”
時可心用被子矇住自己的頭,繼續睡覺。
她感覺這傢伙很能裝,在人前寡言少語,惜字如金,實際相當無賴。
時可心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小時候的他明明不這樣,他曾是個溫柔的小紳士,又陽光又正義,又磊落又大方。
大概人都是會變的,小時候的時可心,也不像現在這樣安靜,那時候她更沒心沒肺,也更嬌氣,長大後,尤其是開始練習舞蹈之後,性格就開始變化了,變堅強了不少,出國留學這幾年,更是讓她的個性沉穩了許多……
好像也只有在她爸爸面前,纔會展現出幼稚任性的一面。
顧澈上班去了。
可心想繼續睡,卻想起了那束玫瑰花。
黃玫瑰前一晚沒有插,過了一晚,狀態有點蔫,於是可心把花放進醒花桶,多加了點醒花液,便又睡去了。
一覺睡到午後,起來去看玫瑰,竟然又恢復了狀態。
可心找了個透明的方形花瓶插進去,盯着花瓶看了幾分鐘,終於還是從聯繫人裏找到了那個沉睡已久的ID,給對方發了條消息:“聽老師說了舞臺地膠的事,謝謝你!”
發出去後,可心趴在桌上,盯着手機屏幕,有點焦灼。
會不會有點唐突?
會不會引起什麼誤會?
時可心發現自己在精神內耗,趕緊去打開電腦玩了會兒遊戲。
二十分鐘後,打完副本里的大boss,她心滿意足地離開電腦前,手機裏已經多了一條消息。
他回覆了過來:“江源說你不走了,是真的麼?”
時可心抿了下脣,回覆:“真的。”
“今晚有時間嗎?我們見一面。”可心的心跳快了兩拍,要不要答應,她有些猶豫。
可能是猜到了她的顧慮,對方又發來一條:“別誤會,是工作方面的事情。”
時可心打下一行字:工作啊,我想暫時先給我爸媽做全職女兒,有工資的那種,我爸都答應我了,哈哈!
打完字,又把最後那個“哈哈”刪掉,換成表情包。想了想,連表情包也刪掉,改成句號,最後刷刷刷全刪了,一個字也沒留。
她重新打了一句話發過去:“行,在哪?”
對方回覆:“來渡嵐吧,年前重新裝修了一下,看看是不是你喜歡的風格。”
渡嵐是他名下的一家餐廳名字,開在海城最貴的商業街上,佔據着最好的位置,一開業就直接火出圈,餐廳特色就是菜單是擺設,客人可以根據菜單點,也可以隨意發揮。實在不知道要點什麼,餐廳就根據客人當天的狀態和要求上餐,就像開盲盒一樣。
渡嵐已經開了好幾年,還沒有出現過惡評,至今天天爆滿。
包廂可以預定,但至少要提前一個月,堂食則無法預定,有時候需要排長隊,有時候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但人均消費都在六千元以上,包廂最低消費則是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
他是個精明而勤懇的商人,他的成就把同齡人襯托得很差,投資眼光也相當毒辣,她曾經聽顧叔叔點評過他,說這個小孩若好好培養能幹出大事業,不好好培養,也能成大壞蛋。
而時可心第一次見他時,就感覺到了他和其他小男生的不同之處。
他有着超出年齡的沉穩冷靜,言行舉止得體,典型的別人家的小孩,因此時可心自動把他劃爲不必靠近的對象。卻沒想到多年後,與他有了那麼多糾糾葛葛……
晚上七點,時可心穿一條黑色連衣裙,準時出現在渡嵐酒店的大門外。她那一頭羊毛卷也乖乖編成了一條鬆鬆的髮辮,自一邊肩膀垂下,姿態優雅而美麗,像一隻黑色天鵝,不小心誤入凡間。
餐廳領班是個穩重而精神的年輕男子,穿着得體的西裝,微笑着來迎接時可心:“時小姐來啦,我們霍總等你好一會兒了,直接上二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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