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3章 真相來的晚了一點
酒吧裏沒客人，就一個調酒師在嘩啦嘩啦地晃着搖酒壺調酒。
酒店是時家的，顧家這位太子爺偶爾過來喝杯可樂，大家都認識他，還有人私下裏給他起了沒有惡意的外號，可樂少爺。
所有人都知道他滴酒不沾。
關於顧少不飲酒的原因，誰也不知道爲什麼，坊間傳聞有很多。
有人說是因爲顧少喝酒誤事，把一筆上億的項目給談崩了，被他老爸揍了一頓，棍子都打折了。
但人們覺得這個版本靠不住，過億的項目對顧氏集團來說，沒什麼了不起，棍子打折了，倒是有可能，因爲顧家家規就是很嚴苛的，顧寒夜絕對算得上虎爸。
又有人說，是因爲女人。
說有一次他喝多了，沒有陪生病的初戀女友去醫院，結果被分手了，從那之後就再也不喝了。
但這個說法也站不住，因爲沒聽說過他有女朋友。
調酒師大哥一臉淡定地搖酒。
不遠處的宴會廳里正在辦壽宴，原本滴酒不沾的顧少卻一個人來買醉，什麼情況？
調酒師是這個酒吧裏聽過故事最多的人，他平靜的神色下藏着所有人的祕密。
比如，他知道有個金髮碧眼的小子想追顧家的小公主顧念清，準備了一個比鴿子蛋還大兩圈的鑽戒，但是不敢送出手。
他還知道，楚家美麗的大小姐楚靈夕，是一位擼鐵愛好者，她每次去健身房都會拿着一個裝蛋白粉的杯子，但其實裏面不是蛋白粉，而是雪梨枸杞茶。
另外，這位大小姐目前是單身，經常有媒人上門提親，但她的擇偶標準很特別，有點像比武招親，她和相親對象在拳擊臺上約會，能打得過她的，下了臺留聯繫方式繼續發展。目前還沒有那個相親對象能打得過她。
顧澈這邊喝着苦酒，妹妹的電話打進來了。
顧澈懶得拿起手機，直接放在吧檯上，開免提接聽，調酒師紳士地保持了安靜，變成NPC一樣的存在。
這是他擁有衆多祕密的法寶。
顧念清火急火燎的聲音傳來：“你在哪呢！”
“連哥也不喊了是吧！”顧澈醉醺醺地說道。“你到底在哪？”顧念清問道。
“酒吧。”
“你還有心情喝酒！可心要去明朗哥的餐廳彈琴了！”
顧澈皺了下眉頭，隨即給自己又倒一杯，說道：“手腳長在她自己身上，她想去給誰彈琴，我管得着麼？”
四年前也是這樣，說跑就跑了，然後到了那邊是學業戀愛兩不誤，真叫一個瀟灑。
當他消沉度日的時候，她正和別的男人燭光晚餐，甜甜蜜蜜，甚至，他們也許還牽手擁抱親吻上牀……
不，不是也許，是肯定。
年輕的男女談戀愛，哪個不是受了荷爾蒙的控制，畢竟都成年人了，該發生的肯定都發生了。
只是想到這一點，就讓顧澈想要發瘋。不知道兩人爲什麼分手，反正現在人家要舊情復燃，全家甚至連自己爸媽都支持，顧澈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又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妹妹到底還是懂他，說道：“我說你想把自己喝死，讓她現在去找你了啊，你別拉胯！”
顧澈沒當回事把手機一扣，繼續留在吧檯上。
調酒師這邊繼續卡啦卡啦地搖那個調酒壺。
不得了，竟然是因爲可心小公主！
難怪顧少不去別的酒吧喝可樂，專門來這喝。
那是因爲他以前和可心小公主經常來這喝可樂！
調酒師的搖酒壺晃得更有節奏了。
沒一會兒，時可心來了。顧澈正半杯半杯地幹，纔不管誰來了誰走了。
時可心看了，奪過他手裏的酒，放在桌上。“不是戒酒了嗎？”
他苦笑：“戒不了，我有什麼辦法。”
時可心神情有瞬間的複雜，權當沒有聽懂他的一語雙關。
“別喝了，顧叔叔讓你回宴會廳去。”
顧澈輕輕一哂，時可心受了他妹的所託，想騙他回去。
他卻不想走。
回去幹嘛，看她和霍明朗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兩個人剛纔在宴會廳裏，到處敬酒交朋友，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他們兩個訂婚宴呢！
“你聽到沒有啊，我跟你說話呢！”顧澈轉過頭來，眯眼看向時可心：“你們兩個什麼時候看對眼的，你出國前我記得你倆見了面都不說話。”
時可心傲嬌道：“對啊，以前我學渣，他學霸，我看不上他。”
顧澈笑了：“那我也學霸，你怎麼還老粘着我？”
時可心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沒好氣說道：“我現在也很後悔，以前怎麼那麼想不開，非要跟你玩。”
顧澈臉色沉了沉，“所以你現在要把我們過去的美好回憶也都推翻了嗎？”
時可心白了他一眼，倒也沒有繼續嗆他。
顧澈看着她那副氣人模樣，心裏的火氣一下子就起來了。
他一把將時可心拉進懷裏，時可心沒防備，一下子坐在了他大腿上。“你幹嘛？”
“你以爲我喜歡小夕，不喜歡你，就跟我兄弟好，爲了氣我，是麼？”
時可心厲聲道：“這是我家的地盤，我爸就在旁邊宴會廳，你最好放開我！”
顧澈什麼都不怕，盯着她的眼睛問道：“你爸來了正好，我就跟他說，四年前，睡你的人是我。”
“那你就是找死。”
“敢說我就不怕。”顧澈話音一頓，繼續說道，“別逃避我的問題，我剛纔說得對嗎？”
時可心咬着脣，避開顧澈的目光，視線落在吧檯後的玻璃櫥窗上，她看到了自己通紅的臉。
同時也注意到了那個毫無存在感的調酒師，那人彷彿酒吧裏的NPC，兩耳不聞吧檯事，一心只調雞尾酒。
再NPC他也是個喘氣的大活人！她的氣不知道該往誰身上撒，便對那調酒師說：“你可以下班了！”
調酒師便放下手裏的東西，恭敬地說了聲“是”，還附加了一個選項，是否需要提前打烊，需要的話，他現在讓服務員關燈閉店。
他那毫無感情的官方詢問，時可心彷彿看到面前出現了一條劇情選擇題。
閉店關燈選A，繼續開門迎客選B，無所謂選C。
時可心被顧澈抱着，很有種惱羞成怒的意味，腦袋一熱選了A：“需要！”
調酒師領命離開，沒一會兒酒吧裏該滅的燈都滅了，只留吧檯這一圈燈帶。
時可心仍舊被顧澈抱在懷裏，坐在他的腿上，安靜的空蕩蕩的酒吧裏，她感到一種獨屬於二人世界的隱祕。
顧澈帶着醉意看着她：“把人都支走，你想幹什麼？”
時可心一愣，意識到自己衝動了，“只是不想讓人說閒話！”
自己說着，也覺得有問題了。
如果怕人說閒話，不應該關上門，而應該把門打開。
遮掩恰說明了有問題。
她帶着惱意要從他懷裏掙脫離開，說道：“我也是在保護你，萬一給別人看到了，你那CP不就炒不成了？”
顧澈近距離看着她：“喫醋了？”
“喫你妹。”
“我妹不好喫，你不如先回答我剛纔問題，爲什麼選擇霍明朗，是跟我慪氣嗎？”
時可心也不掙扎了，平靜看着他，用他說小夕的口吻說道：“我小時候是喜歡過你，但我遇到他以後，覺得他比你好，我就不喜歡你了。他長得不比你差，財富不比你少，個子都比你高，還又溫柔又體貼又包容，又成熟又穩重，我爲什麼不喜歡他，要不你給我個理由？”
顧澈聽完，直接放開她，站起身來：“別的我不說，你敢說他比我高？”
時可心被突然放到一邊，還愣了一下，仰頭看着面前這個早已長成大人的竹馬顧澈，氣死他不償命地說道：“他是比你高啊。”
“他多高？”
“一米九。”時可心話音一頓：“我沒記錯的話，你高考體檢是188。”
顧澈當即糾正道：“是189，我後來長了1cm。”
“那他也比你高1公分。”
“我穿個稍微厚點的鞋墊，也就比他高了！”時可心看着他一本正經比身高的樣子，簡直哭笑不得。
這是上市公司的大總裁？
“幼稚！別的你怎麼不比。”
顧澈道：“別的我都不比他差，不用比。”
“好好好，你最棒最帥最高最有錢！”
時可心懶得和他再講，臨走前，對他丟下一句：“其實是你妹說你快喝死了我纔來看看，你邏輯這麼清楚，看來也不需要我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
與顧澈單獨相處，總是會讓她呼吸不暢，她只想儘快逃走。
這一次，顧澈倒也沒有攔她。
只是等到時可心臨出酒吧門，顧澈問了她一句話：“你寧願相信，我醉酒後喊出的名字是我的真愛，也不肯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時可心頓住腳步，側了側臉：“你不是隻在那晚喊了靈夕的名字。”
時可心本來也是敢於表達自己對他的這份喜歡的，但一次次聽他承認喜歡的是靈夕，已讓她學會把自己的感情悄悄藏起來。
顧澈嘆了口氣：“青春期你也經歷過嘛，直接承認會覺得難爲情啊，再說那時候你都說沒有喜歡的人，我當時就是很不甘心，就也想試探試探你，想看看如果我說我喜歡別人，你會怎樣反應，每次你都沒有反應，我記得你明明喜歡我……”
“然後你就一次一次告訴我，你有多喜歡楚靈夕，是嗎？”時可心微微顫抖的聲線，讓安靜的酒吧更顯寂靜。
“是啊，我那晚和你……我知道是你，我現在也想起來自己爲什麼喊小夕的名字了。”
時可心點點頭，這次她替他說了下去：“因爲你怕我推開你，你就假裝喝醉認錯人，強行和我發生了，這樣即使第二天我想怪你，你也可以說，你喝多認錯人了……”
“是，但我沒想到，就是這句話，讓你永遠離開了我。”
同樣是醉酒的情形，他才終於回想起當日自己微妙的心情。
他也想起，爲什麼那天事後，他不敢承認自己是在清醒狀態下和可心發生了關係。
當可心恨不得殺了他，他只好把自己做的一切，都推到了酒精的頭上。
可他的推脫，反而讓可心更加傷心，更想殺了他。
時可心呼吸凝滯，內心有些東西正在一點一點地碎裂開來，然後就只想笑。
就因爲不敢大聲說出那份愛意，他們浪費了四年的光陰，甚至爲此付出了更慘痛的代價。
如今真相大白，卻又偏偏在她不能答應他的時候。
陰差陽錯，爲什麼總是陰差陽錯……
時可心背過身去，低下頭，眼淚掉下來，落在地上，無聲地被地板吸收。
顧澈向她走來，從後面抱住了她。
“早知道是這樣，我一定早點向你解釋。”他說完釋懷一笑：“不過現在也不晚，還好你回來了。”
時可心吸了吸鼻子，輕輕掙脫了他的手臂，離開他的懷抱：“但是我已經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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