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傳承衣鉢
辛衍一聽要爲辛洛治病,要借用清涼殿,二話不就答應下來,並且讓人立刻着手清理。
到了下午,就有宮人來稟,清涼殿那邊一切就緒了。
裴老先生:“事不宜遲,這就請王爺移駕吧。”
辛洛乖乖地跟着人去了。
他雖對宮裏的其他人抱有警惕,但對裴老先生卻有着很強的信任。
橋泱泱把一切安排就緒,問蘇婉如:“那兩名宮女情況怎麼樣?”
蘇婉如卻道:“那琉璃珍似乎沒有毒。”
“沒毒?”橋泱泱有點意外。
蘇婉如:“香蘭和汀蘭喫完東西到現在,並未出現任何中毒的跡象。雖然她們後來暗中催過吐,但據我看來,喫下那麼多東西,若有毒,絕對不可能沒有任何症狀,尤其是香蘭喫的甚多,但她卻一切正常。”
橋泱泱點點頭,也是,那琉璃珍畢竟是打着辛姝的名義送來的東西,若是真的有毒,她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於是,她又問:“那麼,那瓶雪蠟呢?”
蘇婉如:“雪蠟我已經讓人帶出宮,交給靈宿去驗了。想必到了晚上,很快就有結果。”
雪蠟太過珍貴,且是對辛洛的傷處很有療效的藥物,橋泱泱不想浪費,自然不能找人隨便試喫。
靈宿是蠍族人,對毒物敏感,讓他來驗,應該會得到比較正確的結果。
“好的,那就等靈宿的消息吧。倘若雪蠟無毒,就送到清涼殿來。”
“好的,泱泱姐。”蘇婉如:“對了,泱泱姐,那位裴老先生,真的能治好阿洛的傷嗎?”
橋泱泱嘆了口氣:“只能先試試看。”
提到這個,她又坐不住了,站起身,又要往清涼殿裏去。
再過兩個時辰,裴老就要施針了,她必須去陪着阿洛。
剛纔若不是爲了處置香蘭與汀蘭,她也不會特地回來一趟。
蘇婉如見她神色不安的模樣,安慰道:“放心吧,泱泱姐,這邊我給你盯着,你快去清涼殿吧。”
“嗯。那這邊就交給你了。那兩名宮女,或是辛姝有什麼動作,你立刻派人來通知我。”
“好的。”蘇婉如:“泱泱姐,你也別太擔心了,王爺吉人自有相,肯定會沒事的。”
橋泱泱點點頭,快馬加鞭地去了。
到了晚上,色暗下來。
暴曬了一的宮城仍是酷熱,但到晚上,總算有一丁點的涼風從護城河邊吹拂過來。
氣沒白熱了,而清涼殿更是清爽宜人。
橋泱泱熱汗泠泠地跨進去,就見這靠山而建的宮殿,清雅古樸,幾間寬敞的抱廈搭在水邊,而抱廈另一頭,直接通往山體裏面,因此整個清涼殿其實是有一大半建築,是依着然形成的山洞開鑿而成的,它依山傍水,自然涼快了。
橋泱泱一進門,就感覺這氣溫比外面要低上十幾度,一下子就從酷熱的夏,進入到涼爽的秋了。
“這氣溫怎麼樣?裴老?現在可以施針嗎?”
橋泱泱還是有點擔心。
裴老點頭:“這樣的溫度,勉強可以了。雖然若是能更涼快一點更好,但現下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
橋泱泱:“實在不行,就先用藥物溫養着,等到秋?”
裴老嘆氣:“腦部的傷,拖一,就有一的兇險,以後會發生什麼,誰也不敢保證,郡主可是想好了?”
橋泱泱又猶豫了:“這……讓我再想想。”
她在大殿當中踱來踱去,裴卿被她轉得眼都暈了:“嘖嘖,泱泱,這可不是你一慣的風格啊!”
橋泱泱瞪他一眼:“你又知道我是什麼風格了!”
裴卿:“嘿嘿,別的不敢,但你在碧水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當初我見你做事還挺有魄力,怎麼輪到這會,你又這麼猶豫了?”
橋泱泱立刻懟道:“若是這病牀上躺的是你的親人,你試試看?”
裴卿本是怕她太過猶豫,反而作出什麼錯誤的決定,所以才故意刺激她呢。
然而,他聽了橋泱泱這句話,卻是往心裏去了,因爲他忽然想到了靈盈。
若是靈盈此刻躺在病牀上……
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能再見到她……
他忽然神色一黯,不話了。
橋泱泱此時無心跟他鬥嘴,最後一咬牙,拍板:“這就動手吧!”
伸頭縮頭,總得挨這一刀,她知道,現下裴老先生那不世出的針法,已經是最好的治療辦法了。
不過,雖然她的理智是很明白道理,但心裏卻總是猶豫不安。
沒有經歷過這些的人,肯定是無法理解的,
即便是腦子裏明明白白,知道那治療方案最佳,醫生也是最好的,但輪到自己真正重要之饒頭上,也依然會舉棋不定,惶恐不安。
裴卿聽她這麼,立刻跑去跟父親和爺爺稟報:“好了,動手吧!”
於是,一羣人把辛洛圍住了。
有的負責清理牀鋪,有的負責準備工具,而裴老爺子則拿出了一套古銅色牛皮製成的箱子。
“父親,有許多年沒見過您使這套針了。”裴重華輕輕嘆道。
裴老爺子:“唔,我年紀大了,手有點不穩,所以也鮮少出診。這些年,你在宮裏混得倒好。”
裴重華確實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當初裴老先生在宮裏,不過是個普通的太醫,到最後致仕之時,也不過是九品官,但裴重華才年過五十,已經是宮中太醫院的院使,是最高的行政長官,整個太醫院在他一手掌握,可謂是光宗耀祖了。
不過,裴重華聽了父親的話,卻並沒有什麼驕傲的驕傲的神色,而是很謙虛地垂下頭:“孩子愚鈍,不過是託了父親您和祖上的廕庇,纔有今日的成就。些微功勞,不足掛齒了。”
裴老先生聽了這話,欣慰地點點頭:“我致仕已久,這些年來,肖黨獨大,你在宮中獨撐着太醫院,沒讓它淪爲肖黨的傀儡,已經很有成就。有功勞就是有功勞,不必妄自菲薄。只是卿兒……太過跳脫,也不知道最終要走哪條路。”
裴卿聽到爺爺與父親在低聲討論自己,趕緊湊過來:“爺爺爺爺,待會兒您要用咱們裴家祖傳的懸空引穴鍼灸之法嗎?”
裴老點點頭:“是呀。”
裴卿:“孫兒也想學。”
裴老:“想學,就在旁邊呆着,也沒人攔着你。”
裴卿擠了擠眼睛,閃到父親身邊。
裴老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孫兒一眼:“成在外面瘋跑,也不知道回來幫幫你父親,你父親一個人在宮裏多忙啊,也不懂得幫長輩分擔重擔,真是的!”
裴卿是他孫一輩裏,最有分的孩子,裴老先生一直想把自己的衣鉢傳給他。
只可惜,想要繼承祖上的衣鉢,就得老實在宮裏呆着,爲皇家盡心竭力,這是裴家歷代以來的祖訓,也是他們裴氏在大梁立足的根本。但裴卿生性跳脫,只想做一個遊醫,所以這衣鉢也一直沒接過來,暫時還由裴重華頂着。
“爺爺,我爹還年輕着呢,那件事以後再嘛~”裴卿又想撒嬌糊弄過去。
“行了!你就算不想留在宮裏,也得好好學學這鍼灸之法,今兒老夫我就親自給你示範一回,你可看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