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道歉?
“徐導就說:‘既然碎瓷片這麼容易得到,幹嘛不在進監獄的第一天就摔破碗自盡?這樣一來也可以免受酷刑之苦——難道就爲了聽一首歌,願意拖着受好多天酷刑?’
“然後,兩位老師就爭論起來了。”時山含蓄道,“也許是因爲心情不好,所以說話都不太客氣。”
時山已經儘可能給兩位老東西留面子了。他沒說的是,當時的場面,雙瀚二人的原話是這樣的。
徐瀚文:
“表演慾太過旺盛!”
“爲了戲劇色彩扭曲了邏輯!”
“在精英主義和個人英雄主義之間左右腦自由搏擊!”
“丟掉了精神底色!”
鄭博瀚回敬:
“又在對自己不懂的東西指手畫腳!”
“我這是電視劇不是紀錄片!”
“好過廖禮和王覓雲在皇宮御花園裏自由搏擊!”
“壯烈怎麼就不能體現出精神底色?”
雖然時山沒說,商葉初也猜得七七八八。
徐瀚文罵鄭博瀚左右腦互相搏擊,確實沒罵錯。早在《雲傾記》中,商葉初就看出了鄭博瀚這點毛病。
鄭博瀚很喜歡震撼人心的大場面,有時候甚至不會考慮對劇情主旨是否合適。譬如《雲傾記》中,平昭皇帝作爲封建君主,若想徹底地反封建,就該對其同樣持有批判的態度。但鄭博瀚偏偏給這位新帝安排了一場盛大的登基儀式,極盡所能地誇飾這位君主的偉大和輝煌。
這直接導致網絡上對平昭皇帝批判的聲量很小,反而是花癡舔屏派居多。商葉初的粉絲更是以此爲豪,歌頌起了平昭皇帝的威儀棣棣、雄才大略。
從商葉初自己的角度來講,鄭博瀚這些舉措,當然是天降送粉神器。但從反封建的內核上來講,這其實是對全劇中心思想的一種傷害,有隱晦的歌功頌德之嫌。有些網友批判《雲傾記》具有商業妥協性,是有見地的。
在《天半》劇本中,鄭博瀚的審美再次發揮出來,甚至癮更大了,以至於設計了足足七種死法。
商葉初無法判斷這種審美是否正確,只知道對自己而言,鄭博瀚這種取向,很不妙!
“魏宣老師呢?”商葉初看向時山,“魏宣老師是怎麼回答的?”
“鄭老師和徐老師越吵越兇,劉主任出來打圓場,兩人這才鳴金收兵。”時山苦笑道,“劉主任爲了緩和氣氛,主動和魏宣聊了起來。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商葉初將整件事情串聯起來,終於理解了鄭博瀚黑如鍋底的臉色——
商葉初進門,演繹了一番與魏宣完全不同的“李益明之死”。與壯烈毫不搭邊,也不夠震撼人心,反而充滿了算計和掙扎。和鄭博瀚的審美南轅北轍。
不僅如此,在演完之後,還說出了“戰士的死並不一定非要有表演性質或者觀賞性”“戰士不是死給人看的”之類的句子……
鄭博瀚剛剛和徐瀚文因爲這件事吵起來,吵贏吵不贏勝負未知,一轉頭,就被自家學生結結實實抽了四個大嘴巴子。
商葉初回憶起自己當時說過的話,頓時頭皮發麻。簡直每一句話都是在和徐瀚文打配合,一掌一掌揮向鄭博瀚的面門啊!
商葉初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和徐瀚文心有靈犀,在劇本理解上達到了空前的一致,並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對鄭大編劇打了一通組合拳!
商葉初將自己想象成鄭博瀚,設想當時的場面:
季君陶和盛聞之一見如故,一起當着商葉初的面,不約而同地罵商葉初審美低俗、沒有品味、不懂藝術,只有他們倆纔是最懂藝術的伯牙子期……
“!!!”
商葉初側過臉,無聲地尖叫了一聲。
“你不必太自責。”時山輕聲安慰着,“我愛我師,我更愛真理嘛。徐導認爲你做得很對。就連鄭編,不也沒有反駁你嗎?”
至此,商葉初已經理解了全部的來龍去脈。若時山所言都是真的,那商葉初確實已經板上釘釘了。
鄭博瀚閉關,大概率是去寫新的“李益明之死”了。若是不認同商葉初,鄭博瀚早在面試現場就會大發雷霆,而不是憋着一肚子火,回家去改劇本。
現在,只差一個臺階。商葉初就名正言順了。
時山所說的這些消息非常寶貴,這一趟算是沒白來。
心情漸漸明朗起來,商葉初對時山也多了幾分真正的感謝:“謝謝時哥。被你這麼一說,我心裏好多了。”
時山哈哈笑道:“想從你那兒得到點好臉色真不容易,這下放心了?”
商葉初站起來,揉了揉痠痛的脖子:“說自己心情依然很差,會不會顯得虛僞?”
“當然不會。”時山也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像一座真正的山,“你儘可以說自己心情差,因爲那樣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回問,‘那就一起去打幾槍放鬆一下,怎麼樣?’”
商葉初不由莞爾:“我們現在已經步入交友階段了嗎?”
“在我看來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過你那邊的進度好像遲滯了一個階段,看來我得努努力補全。”時山幽默道。
商葉初放下了半顆心,向時山伸出手:“補全進度的第一小步,能不能借我手機一用?”
明星的手機是很私人的東西,一般絕不會給其他人看。商葉初這句話的本意是讓時山把備用機借給她,沒想到時山竟然真的摸出了自己的手機,解開鎖遞給了商葉初。
“容我問一句,”時山笑道,“你想聯繫你老闆嗎?”
“是啊。”商葉初打開微信,很有禮貌地沒去看時山的聊天記錄,打開了搜索欄,“她估計要急死了。”
商葉初搜索了季君陶的工作微信,選擇加爲好友。
作爲工作微信,這個號是無需驗證的。商葉初立刻被通過了好友申請。
深思熟慮之後,商葉初給季老闆發了一條消息。
【下跪.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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