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領主的結局
然則，大仙聖人們以己身窺視天機撼動天地，固然可以無拘無束，而神袛卻由衆生供奉，藉衆生之願而具大能，豈能如此逍遙自在。魏曦曾經如是認爲，甚至刻意暗示自己加以改變以親近信徒引領信徒，漸漸地他也開始習慣了用陣營來區別敵友，習慣了以此來引領信徒，但是靈魂豈是如此單一，善與惡豈有如是嚴格的區別，善與惡因何而論，是與非有何而來？‘順理名善，違理名惡’而已，在主物質位面，自然以多次元宇宙法則理，而在深淵這個變異的地方，曾經的善卻就是惡了。難怪即使身具大能的遠古諸神難以抵禦深淵的侵蝕，因爲你是背道而馳；難怪魏曦總是發覺自己及其信徒受到深淵的壓制，原來並非因爲他是神袛，而是他在違背深淵的道，由此他代表着‘惡’
神具大能，但是與浩大深淵相比依舊無法比擬，身在局中心在局外，如若身都不在其中，又如何可以洞悉一切呢？在這場即便在這個小小的深淵位面裏都是微小的戰鬥，卻讓魏曦得以明悟，太極是道，包容一切的道。遠古之時，衆多修行者入世護生，殺伐果決，以世事見真性，以真性煉真心，以真心洞悉真理明悟大道，故而遠古大神們具有無上大能，其威能之盛爲現世諸神所不能比擬，雖在其中迷失者衆，形神俱滅的更是不計其數，然而得以合道甚至超脫大道的也有之。後世衆生，乘前人之蔭庇，固然可以洞徹天機少走許多彎路獲得不朽，但是過於安逸的生活也磨滅了他們進取之心，既已不朽，豈又願意冒着身滅之險去尋取那飄渺的最終之道呢？
前世傳說中的仙人如是，避世修行讓他們幾乎完全成爲傳說，浩瀚道法仙術爲世人遺忘，數百年來從未聽說得道飛昇之人，再也不復遠古時代諸大能者此起彼伏，人才輩出的勝景。在這個世界，衆生又何嘗不是如是，遠古之時強大的凡人甚至都能輕易打破空間壁壘，輕易洞悉領域之迷，諸神所在，弒神亦非遙不可及之事；傳說遠古時期大神們甚至能夠掌握本源，突破晶壁系的束縛，這是今世諸神完全無法想象的，即便是諸神的陛下——愛歐！
漸漸的魏曦明悟了一絲深淵的奧祕，神的思緒瞬息萬化，下面血腥的搏殺還未完成，魏曦已經思緒萬千甚至完成了模擬推演。深淵的特性是混亂邪惡，吸取衆生靈魂深處的所有負面情緒以及絕望來壯大自身，秩序與善良可以存在但是決不能成爲主流，至少暫時如是。既然無法對抗，那麼唯有接受它，加入它進而改變它。你要混亂給你混亂，你要邪惡給你邪惡，救贖真正需要堅守的不是善良亦非秩序，甚至不是引導，而是希望，靈魂的希望！
對於深淵的戰鬥，魏曦知道的不少，但是都是一些小打小鬧，不足以傷筋動骨，因此他曾經一直認爲深淵僅僅是試圖從混亂邪惡中獲得力量，他曾經認爲多次元宇宙法則之所以不能容忍它是因爲它違背靈魂轉生之道，扣押靈魂並且抵禦法則而已。現在看着下面的戰鬥，魏曦卻更明白了一些緣由。
格拉茲特君王的大軍固然給與了即將失敗的納夫林領主希望，給與了聯軍很大的麻煩與傷亡，但是在一羣實力強大的神袛的聖職面前，無論人數還是實力並不佔據優勢的援軍依舊沒有逃脫覆滅的下場，畢竟對於援軍數量是基於祭品而決定的，而納夫林的存滅對於烏黯君主來說並沒有多大影響，根本不值得它不惜一切的救援。
當最後一位巴洛炎魔倒在骨龍的爪下時，納夫林領主的命運已經被註定了，在深淵的戰鬥中領主們可以接受任何一位貴族的投誠，但是卻幾乎不會接受領主的投降，除非彼此實力大到完全可以忽視的地步。原因很簡單，領主掌握着這個甚至多個城堡的核心控制權，他不死繼承者就無法取得最高控制權，進而完全掌握這片領地，除非你打算將這片領地賜予他。在君王與低級領主間這很正常，但是在實力接近的兩位領主間，這絕無可能，畢竟誰也不會傻得在自己身後留下一個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隨着援軍的覆滅，看着漸漸逼近的大軍，納夫林領主臉上出現一絲絕望、一絲猙獰，命令手下區區十來個高級惡魔向着敵人衝去，基於契約與深淵的潛意識影響，它們奮不顧身的向着敵人衝去，而血腥的深淵氣息影響下，聯軍麾下的惡魔甚至不等命令就衝了上去。
勝利已經可以確定了，兩位領主不禁放下心來，但是魏曦卻覺察出了一絲不同，深淵在這一個竟然劇烈沸騰起來，其波動之大甚至比之前尤甚，這不合常理，即便這十多個惡魔都是高級惡魔，但是其所造成的沙發與邪惡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比之前萬千惡魔更強大，那麼深淵爲何沸騰，難道是爲了領主的隕落，它又如何確定聯軍一定會殺了納夫林領主呢？魏曦疑惑着，並稍稍加強了自己的神力感知，發現了納夫林領主的一絲異常。
那是一種語言，又非僅僅是種語言，作爲神袛魏曦自然明白納夫林此時念叨的是什麼：黑暗聖言，一種充滿了恐怖的力量，帶來毀滅、恐怖和絕望，甚至連惡魔都不敢輕易使用，因爲這力量甚至能給使用者帶來死亡。它是整個多次元宇宙邪惡意志的載體，想要學習黑暗聖言的生物，不僅需要極佳的天賦，還必須帶有一顆完全敬畏邪惡溶入邪惡的心－－－－因爲就算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因爲說錯黑暗聖言而導致死亡。
這並非深淵的產物，而是整個宇宙規則的體現，也是源力地產物，來自多次元宇宙最核心最深沉的邪惡領域，語言只是它的表現形式而已。如同神袛具有的超凡神力一樣，任何領域都會誕生自己的規則，善良如是，邪惡亦如是。任何接觸到領域的存在都有機會領悟到它，區別只在於你多少而已，而深淵基於毀滅、暴戾、混亂、邪惡的特徵，因此深淵領主們領悟的邪惡聖言往往帶有極端的邪惡與毀滅氣息，如今納夫林施展的這個聖言就是如此。沒有詞語，沒有意境，這類聖言本質上是基於個體體悟而來，無需言語，但是對於才接觸領域的低級領主們來說，語言可以更好的調劑自己的精神之力，更完整的施展出來而已。
魏曦從未體會過這種誕生自邪惡與毀滅領域深處的力量，但是作爲擁有生命與守護領域力量的神袛，他自信這種力量還毀滅不了他，尤其是施展他的僅僅是以爲低級深淵領主，畢竟槍炮掌握在專業人士與平民手中的效果可是差距很大的。但是對於麥洛伯爵來說，他就未必能夠抵禦這個納夫林領主以生命爲代價換來的最終之舞了。因此，他輕輕的撩動了一下麥洛與羅蘇的心靈，讓他們明白眼前的處境。
“毀滅之舞”、“神聖領域”、“死亡徽記”，三位最強大者迅速向着深處的納夫林領主攻擊而去，雖然說黑暗聖言在能力級別上強於魔法和聖力，但是畢竟一位初級領主召喚的力量有限而且其轉換過程未曾完成，因此納夫林領主在憎恨中被迅速擊殺，當然魏曦在這裏也悄悄動了一下小指頭。雖然神聖領域最大化的壓制了黑暗聖言的力量，但是這來自源力地力量本身與神力一個級別，而且剋制亦是雙面的，因此黑暗聖言的力量依舊爆發了，帶着毀滅性的力量迅速橫掃了整個大殿，來自源力深處的毀滅力量將近一半惡魔與不死生命完全摧毀，順帶的還有將近半個城堡。
結局沒有超出兩位領主的預料，唯一的變數就是最後一戰，雖然僅僅是以爲低級領主召喚的黑暗聖言，甚至還沒有完全完成，但是其強大的力量即使在神術的壓制之下還是讓他們傷亡慘重，整個城堡的核心受到嚴重傷害。但是無論如何，戰爭勝利了，修復也遠比新建來得容易，因此兩位領主對於這個結果還是可以接受地，下面自是去談談彼此收穫，分贓地時候了。
對於這些自然不會放在魏曦的眼裏，此刻它被深淵的力量所吸引着，他在偵查深淵的奧祕，洞悉領主的結局：當一般惡魔死亡之後，強大的深淵之力自會完成他們自身地輪迴，靈魂加強（當然更多的被深淵吸取），成爲幼蟲，一切重新來過。唯一例外的是納夫林領主的靈魂，其死亡時候產生的那絕望氣息即使魏曦也覺得毛骨悚然，但是在這一刻，他卻無比清晰的感覺到深淵的興奮，無比的興奮，活着的惡魔獲得極大賞賜，唯有納夫林地靈魂不僅沒有再次成爲幼蟲，反而迅速被深淵的力量捕捉，來自深淵本身的力量迅速摧毀他的意識與靈魂，與深淵合爲一體，從此之後再也不復存在，即使是強大神袛施展復活術業無濟於事，因爲他的靈魂再也不存在了。
原來如此，難怪深淵在最後如此激動，它在促使納夫林絕望，靈魂早已邪惡，但是絕望卻能產生最純粹的靈魂結晶而且放棄一切希望，這樣的靈魂對於任何存在來說都是最好的補品，而在深淵並沒有褻du靈魂之說。因此作爲毒瘤，深淵才能從這樣的靈魂之中獲取養料，成長的養料。深淵之所以不願意吸取一般惡魔的靈魂，其實這就是在本能上排斥污染，因爲即使是惡魔也懷有希望，生存的希望，成長的希望，大量吸取這些靈魂將使得深淵的純粹受到污染，有了希望將產生yu望，而yu望的誕生將同樣促使靈魂的進化與反抗，因此就有了因果，有了善惡，有了物極必反......如此又與諸世界有何不同呢？
深淵的本質在於純粹，排斥一切的純粹，所謂無盡深淵僅僅是爲了提煉純粹靈魂的熔爐，因此深淵與本源無可調和，這是存在於毀滅的爭奪，而非衆生認爲的善惡，所以邪惡神袛能夠得到源力的獎賞，但是深淵永遠只會被壓制。魏曦明晰了這一要素，那麼他自然會對自己的行動做出一番調整，秩序無需強調，救贖最重要的就是灌輸希望，給絕境一絲變數，當希望存在的時候，惡魔只會不斷轉生，無論深淵表面上獲得多大力量也無法在本質上獲得提升，長此以往在信仰之力的滲透下他纔有獲得成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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