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理由
在寒風肆意的十月底,十鎮的居民們大都縮在了自己的小家裏勉強抵禦寒冬的到來,冬天永遠是對貧民尤其是貧民中的老幼病殘最嚴重的考驗,每年的冬天總有大把人死去,死在自然的威力之下。爲了抵禦寒冬,十鎮與周邊部落村莊不得不例行每年的獻祭,在整個冬天不斷敬獻給寒霜少女歐呂爾,以獲得保護捱過這個冬天,每年的這個時候也是她最強大的時候。
然而,今年冬天氣氛卻有些詭異,首先一些極地野蠻人部落不再敬奉歐呂爾,而是再次敬奉據說已經沉睡的冰河之神烏樓提魯,正當衆人猜測着那幾個部落可能的遭遇傳說(就如之前那些不敬奉歐呂爾的部落得遭遇)時,少有的幾個商人卻帶來了他們不但成功抵禦了臨近部落的進攻,而且並沒有受到暴風雪的襲擊,更關鍵的是幾個部落相繼誕生了相當一批聖職,雖然級別都很低,但是對於維持部落卻起到了重要作用。
獲知這些消息,一些有識之士若有所悟:神祗甦醒了。因爲只有甦醒的神祗才能強行提拔聖職,聖職的標準纔有可能降低,要是讓神格自己選擇,光一個虔誠信仰高度就足以讓絕大部分人止步,因爲它們不會理解利益,理解投入與產出的關係,一切只能自然而然。就如地球修真一樣,衆生一萬,修者不過萬一,其中能窺門徑得以飛昇者不過百十,這百十之中,千萬年來,最終能夠得以證道的,也就那麼幾個而已,無它‘道’無求而已,自然也沒有捷徑。
在極地,要論口碑,烏樓提魯絕對好過歐呂爾,畢竟前者是極地居民的守護神,是自然的庇護者,而後者則是徹頭徹尾的強盜,其行爲接近瘋狂,在她的心中毫無一絲關於真愛、高尚情操、或者榮譽的存在,她還要求每一位牧師在冬季中至少必須使用冰冷奪走一個生物的性命。而要成爲歐呂爾的牧師必須通過一道名爲‘擁抱冰霜’的試煉儀式——接受試煉者必須先在身上描繪冰霜少女的聖徽,然後僅穿着一雙靴子與一件薄衣在暴風雪中徹夜奔馳(也不可依靠任何魔法保護),只要能熬到黎明仍未死去,歐呂爾便會接受該試煉者成爲其牧師。而其牧師必須在半夜(或一天中氣溫最低點)時,躺臥在雪地或最冰冷的溪流中祈禱才能獲得神術,而其必須在冬季的開始與結束時舉行狂熱的祭儀以呼喚狂嘯暴風雪,致力於散佈嚴酷寒冬的威力以讓所有人都懼怕女神與其代理人的力量。這種行爲的後果不言而喻,正常人誰願意在冰天雪地之中受苦,並且讓自己滿手血腥呢?這也是爲什麼狂怒神系的祈並者稀少的原因,異樣雖然美,但是終究是異樣的東西不是,終究不是主流。因此狂怒教會的一個特徵就是,教會組織非常鬆散,其成員大多獨自四處漫遊。
十一月的冰風谷,寒風逼人,漫天遍野除了白色還是白色,動與靜的極致在此交匯,肆意的寒風帶着震撼靈魂的呼嘯,讓萬物生靈不得不爲之迴避。而在世界之脊半山腰上的烏伊託託部落的勇士們,卻在努力的完善着最後的準備工作,曾經自己族人幾輩人都完全無法想象的武器、盔甲、魔法卷軸堆滿了整間屋子,這些武器與盔甲都是精於鍛造的山丘矮人的傑作,魔法卷軸與掛件都是大魔法師們的作品,可以說這裏每一件的價值都足以讓這個部落奮鬥數十上百年,足以成爲世代相傳的鎮族之寶,而如今的它們卻只是消耗品,幸虧不是靠他們出。
就在不久前,甦醒的烏樓提魯神降下神諭,首先確定了與炎黃神系的盟約關係,要求他的信徒全力協助炎黃諸神的信徒們,其次就是要求自己的信徒與盟友一道,竭力打擊邪神歐呂爾的勢力。今次的準備就由此而來,雖然烏樓提魯沒有冬天的神職,但是作爲掌握冰河、極地、極地居民神職的他在此冰天雪地範圍內的力量絲毫不亞於歐呂爾,要知道此地也算是極地的邊緣,緊鄰冰河受冰河天然影響,加上自己的信徒本就是極地居民,因此烏樓提魯才選擇在此時,在歐呂爾最強大時給與她嚴厲一擊,讓世人看到他的決心,有什麼是當衆給敵人一擊更爽快,更能立威的呢?
刺骨的寒風擋不住榮耀神的熱情,在虔誠信徒面前,一切苦難都將退讓,即使死亡也不能減輕哪怕一絲絲他們心中的狂熱。這次的戰鬥目標是歐呂爾在冰風谷附近的主要聚居區,或者說是她的信徒勢力最強大的聚居部落,本來按照這個世界的流行方法,只要沒有及時該信的真信徒都將受到嚴厲的打擊,但是魏曦並不願意這樣,因此他說服了烏樓提魯,對歐呂爾的核心力量一擊,因爲他是善神,至少一些凡人如此認爲。
“父神!”來的是摩勒的化身,魏曦其實並沒有召集諸神前來助戰,原因很簡單,他們只是從神,大家守望相助而已,並不是你的僕人,自然不能召之即來呼之即去。再說,這場戰鬥本身就不是關係神系的大事,甚至說可有可無,至少兩位神祗絲毫沒有在極地發展的興趣,尤其是赫鷹,掌握沙漠的豈會容忍冰河,至於打擊狂怒諸神,也不意味着需要時時賣命不是。同時僅僅對付歐呂爾也不需要全軍盡出,魏曦的到來更多隻是觀戰,看看烏樓提魯有沒有進一步結交的必要,以及阻擋一些狂怒諸神可能的干預而已,做足面子的同時給與烏樓提魯發揮的餘地,如此都不能證明自己,那麼魏曦也就只能自嘆自己倒黴了,誰叫自己要去扶扶不起的阿斗呢?至於摩勒,純屬自願而已。
“摩勒啊!你能夠到來我很是欣慰,雖然你並不明白我爲什麼這麼做!”
“父神,我堅信您這麼做必有您的道理,無論何時,我都會竭力幫助您。”
“來吧,摩勒,我們坐下慢慢談!”隨着魏曦的話語落下,四周的雲塊不得不按照神祗的意志集結,塑形,頃刻間一座坐落於雲層之上由雲構成的樓閣就此誕生了,很有一些九天之上天宮地闕的意味,座看下面凡塵衆生,也是魏曦的一大愛好啊,這裏頓時成爲魏曦的領域,即便諸神也不能窺視!
“摩勒啊,誠然,很多神祗對於我打擊狂怒諸神的做法不甚贊同,畢竟狂怒神系同樣強大無比,尤其是風暴之主塔烙斯,也遠比我強大。而且大多數神祗對於狂怒諸神也是驅逐了事,沒有誰願意輕易開啓神戰。”
“我也不願意輕易開始神戰,那樣我們就不得不承受我們難以承受的代價了,但是我並不願意對於塔烙斯僅僅驅逐了事。你看,在大陸繁華之地,諸如科米爾,安姆、阿戈拉隆等地,由於有多位強大神力的存在,塔烙斯就收斂了許多,能夠成爲神祗豈有傻瓜,而當年的巫瑟、穆罕瑞德卻是他的肆意之所,其後爲什麼巫瑟不斷承受他的肆虐,而穆罕瑞德卻能夠平穩發展,無非是實力而已。”
“摩勒啊,我們的神系表現上看來一帆風順,但是你我都明白,其實我們始終只是邊緣,在大陸中心地帶甚至難有我們的信仰出現,這固然是因爲我們有意迴避的原因,同時也有諸神的阻擋在其中。神格力量的大小並非神的全部,因此只要我們一日不曾立下威嚴,大陸諸神終究還是會排斥我們,諸神爲什麼不排斥獸人諸神,甚至容忍一部分人類信仰他們,不就是因爲獸人神系與他們的一戰打出了威名,讓諸神認識到了獸人神系的強大而已。”在下面,戰鬥已經開始了,野蠻人的戰鬥時如此直接,時時處於生存危機中的他們沒有開戰前的繁文縟節,投降與不投降,戰與不戰,簡單的單選題而已,不需要開戰前的申明,不需要相互約定,不需要計謀,不需要鼓舞士氣,他們早已習慣了戰鬥,像呼吸一般自然,他們的戰鬥沒有花哨,畢竟從生死中總結的經驗不需要表演,藝術這東西野獸時不會欣賞的。
“因此,我們必須在衆神面前展示我們的決心和力量,讓他們認識到我們的能量,這是任何一個神系崛起的必然,因爲餡餅就那麼大,任何一塊都必須從其他神祗那裏搶來,要想真正壯大必須打出我們的威風,讓諸神重視,容忍我們的存在。之所以選擇狂怒諸神,不僅僅因爲他們不得人心,更容易獲取諸神的中立,更是因爲他們信徒很少,摩勒啊,記住,在這個多次元宇宙中,即使神祗必須講究一些冥冥之中的天意的,我們獲取衆生的奉獻,就必須給與他們回報,就有看得見的神力,又可以有看不見的努力......”時至今日,魏曦已經在晉升的邊緣,他已經漸漸能夠感覺到大道的存在了,爲什麼這個世界的強大神力們的教義很少宣稱自己是唯一真神,衆生都須臣服(那個不可理喻的瘋子除外),因爲他們已經漸漸模糊感悟到大道的存在,明白一些因果,區別在於你信不信而已。
無疑,在魏曦心目中,狂怒神系已經漸漸被力量迷失,已經背離真正的大道了,衆生爲你付出爲的是獲得回報,因果因果,有因方有果,如果敬奉換來的只是不欺負你,怎麼也說不上正道吧,要知道即使暴政之神班恩也要求保證一般平民的生活穩定與規矩一說,雖然會很苦。任意殺戮誰也不能說符合大道吧,但是如同有善就有惡,雖然難以消滅塔烙斯,但是打擊甚至將其降到中等神力無疑符合衆生之願,大道之責的。再說,強大的狂怒諸神就是一個隨時會爆發的不穩定因素,因爲他們無所顧忌,這無疑對魏曦的後續計劃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因此他們就成了最佳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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