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青衣
如果呂九撒謊說不認識我叔那我還能接受，畢竟呂九和我叔身上都有太多的祕密。
自從爺爺死後我叔在家裏開了個鋪子，時常出去，我也大概能猜到他去幹什麼。
但經歷金烏子的黃金墓，現在又到了歇圖爾的神仙祠，這一路走過來她救了我無數次，她又怎麼會不認識我？
不僅是莫青和公孫術，就連周淵都知道我叔，可見我叔的外號“千面佛”還是小有名氣的，我不信呂九不認識。
那她爲什麼又要問我是誰？
是真的不認識還是不想認識還是裝作不知道？
呂九看着我，表情冷淡，最後又緩緩轉回身往上走。
不行，等出去之後必須找我叔問清楚。
到了三樓，非常的空蕩，沒有再出現令人驚歎的玉石陪葬品，反而是四周白玉牆壁上畫滿了壁畫，壁畫用料非常大膽，紅藍黃三種顏色爲主，房樑上繫着不少花色布條，在四面牆邊凸出的玉臺之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的木質神鼓、鼓槌，還有鏽的不成樣子的銅鏡、神杖以及腰鈴，這些東西我都能認出來，都是薩滿巫師在“跳大神”時候所用的神器。
在普遍人看來，所謂薩滿“跳大神”就是裝神弄鬼，他們穿上奇奇怪怪的衣服，說一些聽上去完全不着邊際的話或着歌，舞着跳着，有時還喝生雞血或喫生肉什麼的，模樣很是嚇人，但其實，所謂的“跳大神”是薩滿諸多神事活動之一。
古時候不發達，薩滿族人用這種方式祛侵入人體的病魔，除邪氣，甚至也能替人占卜算卦，至於有沒有效和有何效果，大概跟薩滿族人的心理暗示或導向有關，算不算人類原始的“心理療法”，那是另一回事了，在此不論，總之，它源於古代北方，源於人類對自然科學知識尚處在矇昧時期是可以理解的。
再看牆上的那些壁畫，大多以寫實爲主，從打獵、馴養到各種神事活動都反映出當時的生活條件和生活狀況。
薩滿文化是北方遊牧文明的主要代表之一，北方遊牧文明的發展形態以及畜牧爲主，人們過着遊牧或半遊牧的生活，他們的文化內容是通過各種動物圖騰的藝術形態表現出來。
單從動物圖騰造型種類、藝術風格及特點來看，題材多種多樣，並運用了誇張、變形、抽象等表現手段，不是對自然的刻板模仿，而是通過線條、快面、色彩和獨特的構圖安排是動物圖騰藝術充分展現出來一種動物的本質特徵，塑造出各種形象逼真、栩栩如生的藝術形象。
要是乍看這壁畫恐怕都得嚇一跳，上面無論是繪畫人或者動物都十分的脫離現實，比如一個女性老人坦胸露汝，竟然長着九個你敢信，還有那馬，乍一看還以爲生了一張狗臉，確實非常怪異。
其實這上面記載的大部分家禽猛獸都並不代表現實中的動物，在當時分爲真實型動物圖騰和虛幻型動物圖騰。
所謂真實型動物造型多以表現具體的馬、鹿、狼等動物爲主，而虛幻型動物圖騰有諸如龍一類等現實中並不存在的神獸，大都是來源於人們對圖騰的崇拜。
圖騰崇拜作爲人類的一種古老的信仰，從其產生的根源來看離不開人類對自然系中的某些神祕事物的體驗和感知，在北方巖畫、青銅器及玉器藝術中許多動物形象大都是幻想狀態，既使在今天我們仍可感知到其中滲透的超自然神靈的神祕感應，而這種神祕感又增添了一份薩滿式的美感。
總的來說就是一句話：薩滿文化中的圖騰藝術特徵及其審美風格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文化遺產，可以爲北方少數民族的文化發展提供堅定的基礎，也爲我國的民族文化走向世界豐滿羽翼。
“哎呦我次奧，古時候人都這麼開放了嗎？”衆人已經跟上來，周淵盯着一處壁畫對我呲了呲手電，我走過去，當時臉就黑了。
那上面畫的是當時的族人在一處林間水池洗浴，有男有女，都不穿衣服。
“怎麼思想這麼齷齪？”
“我哪兒齷齪了？這上面明明這麼畫的好吧。”周淵眼睛滴溜溜的轉，“嘖嘖嘖，虧了虧了，老子就應該生在那個年代，大家都‘坦誠相待’，你知我長短，我知你深淺，這不對比就沒有傷害，你看看現在這時代……退步了呀，小李子，你說，這究竟是社會的曲折還是道德的淪喪？”
我轉身就走不去理他，繼續看着壁畫。
前面大部分都是記錄着當時的人文環境，到後面出現了一幅畫讓我停下了腳步。
上面畫着的是一個喫飯的場景，一個非常魁梧，穿着獸衣光着膀子男人和一位長髮飄然的白袍老者對飲互坐，他們舉起酒杯對站在後面穿着一襲青衣的背影敬酒。
這畫面看起來很和諧，就好像是現實生活中三兩好友聚在一起喝酒一樣。
而吸引我注意的有三個點，一是那個男人，那男人比老者高出來兩個頭，這在現實中至少得快兩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竟然是雙目四瞳！
二是那個白袍老者……我似乎在哪裏看過。
三是那個青衣背影，覺得很陌生，他是誰？
“這人眼睛不對啊？”周淵湊了過來，燈光一打立馬發現了那個男人的不同，“四個眼珠子？這踏嗎怎麼這麼像我們剛纔燒死的蛇女？難不成……外面那蛇女是這傢伙的女兒？他就是歇圖爾？”
我白了他一眼：“你會把自己女兒搞成那個鬼樣子？肚子裏塞滿了蛇？”
“那講不定，薩滿教非常神祕，我覺得那個女人倒像是一個祭祀品。”
“祭祀品？”
“對啊，你想，那個女人肯定是生前就被囚禁在那裏的對吧，她天生四瞳，一看就是個異類，之後當時的巫婆……呸，巫師選中了她，在經過各種算命啊跳大神之類的戲法之後認定她就是千年難遇的祭祀品，然後把蛇種倒進她肚子裏以她的身體爲容器繁殖，最後達到某種邪惡目的……比如爲了守護歇圖爾這座墓。”
我想了想，雖然周淵說的有些誇張，但倒也不排除這個可能，要不然很難解釋爲什麼那個女人會變成蛇女，肚子裏養着一窩蛇。
“你再看，我覺得這個男人就是歇圖爾沒得跑了，自古以來能成大事者那肯定長相都不一般，你看看其他壁畫那人都長一樣，唯獨到了這張壁畫這個男人穿的不一樣，而且是四瞳，所以我猜他一定就是歇圖爾，至於旁邊這個老東西……咦，怎麼看着這麼眼熟？”
周淵眉頭忽然一皺，上前兩步仔細一瞧，接着大驚道：“握曹，這不是金烏子嗎？”
剛纔我就覺得這老人很熟悉，好像在哪兒看過，給他這麼一提醒我頓時想起來金烏子墓室裏壁畫上畫的他，這形象確實就是金烏子。
握曹！
一個來自三百年前深宮內院的大宦官金烏子怎麼會和三百年後的薩滿首領歇圖爾坐在一起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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