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就在眼前
春枝差點撞傷,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霍崢的臉忽然出現在眼前,她險些驚叫出聲,擡手硬生生捂住了自己嘴。
頭上帶着帷帽都被撞歪了,上頭垂下來的白紗堪堪遮住了她半張臉。
霍崢的目光停在車廂裏好一會兒,春枝一動都敢不敢動。
宋婉兒硬着頭皮將春枝擋在身後,剛要開口,被風揚起的車簾就落了下來,將霍崢的目光隔絕在外。
春枝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霍崢發現她就在眼前。
“不怕,嫂嫂不怕……”
宋婉兒自己都怕得要死,這時候還不忘輕輕拍着春枝的後背輕聲安撫她。
春枝不敢說話,只能用眼神詢問宋婉兒: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傷到哪?
“我沒事。”宋婉兒扶着春枝坐起來,“嫂嫂沒傷到吧?”
春枝搖了搖頭。
馬車及時停住了,她險些撞上車廂,又被宋婉兒抱住,並未受傷,也沒有影響到腹中的孩子。
“嫂嫂沒事就好。你在車廂裏待着,我出去應對……”
宋婉兒把春枝的帷帽帶好,硬着頭皮起身走出了車廂,朝坐在馬背上的霍崢行了一禮,“東州宋家女,多謝義士搭救。”
她明知眼前這位是個貴人,也不敢挑明,只稱呼對方爲義士。
剛纔車簾揚起的一瞬間,霍崢看到車廂裏的那個人,即便白紗遮面,他也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宋婉兒見他一直盯着車簾,當即又道:“車廂裏是我家嫂嫂,她身懷六甲,不便起身,我在此代她謝過義士。”
霍崢不語,只是一直看着被風吹得起起落落的車簾。
春枝坐在車廂裏,怕的地屏住了呼吸,還直冒冷汗。
宋婉兒緊張地要命,偷偷打量着霍崢,“義士……”
她剛想再說點什麼。
隨行的暗衛策馬而來,低聲同霍崢說:“王爺,有春枝姑娘的下落了。”
“走。”
霍崢神色微變,立刻收回目光,調轉馬頭,迎着風雪下山而去。
宋婉兒鬆了一口氣,腿一軟,便跌坐在車廂前。
“小姐……”李叔剛把兩個滾下馬車的小婢女扶起來,就看見小姐跌坐下去。
兩個小婢女摔得鼻青臉腫,好在沒摔成什麼重傷,連忙上了馬車將小姐扶進了車廂。
宋婉兒連家門都沒出過幾趟,哪見過什麼氣勢逼人的貴人,方纔能強撐着開口答謝,都全靠平日裏看的話本子。
“嫂嫂……”宋婉兒軟腳蝦一樣被婢女扶進車廂,看到春枝就坐在了她面前,“嫂嫂,你還好吧?”
一直在找嫂嫂的這個人也太嚇人了。
難怪嫂嫂一直躲着他。
“我沒事。”春枝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沒事就好,我們回家。”
宋婉兒摸了摸春枝的手,涼的跟什麼似的,連忙撿起一旁的湯婆子就着春枝的一起捧着,兩個人一起取暖。
宋婉兒同兩個小婢女說:“錦書、羅裳,你們兩個也坐吧。”
錦書、羅裳聽話地坐下。
車伕安撫好駿馬,重新駕車,這時候前面撞在一起的幾個馬車也差不多都分開了,山道清了出來,車伕緩緩架着馬車下山去。
回了宋宅,宋婉兒立馬讓兩個小婢女去大夫那裏看傷,然後拉着春枝去看宋安瀾。
宋婉兒說她自己今日受了驚嚇,要找兄長好好哄哄才能好。
她還跟春枝說:“嫂嫂今天也受了驚嚇,我讓兄長也好好哄哄你。”
春枝聞言:“……”
宋安瀾這兩天稍微好了一點,正在跟管事們對賬冊,他說着話,時不時就輕咳幾聲。
好在沒有咳血。
宋婉兒拉着春枝在窗外探頭,宋安瀾看見之後,便合上賬冊,讓一衆管事們先出去。
衆管事紛紛離去。
屋裏一下子就空了下來。
宋婉兒拉着春枝邁步入內,走到了宋安瀾牀榻前,邊走邊說:“兄長,我和嫂嫂今日去萬華寺上香,遇到了一直在找她的那個人,下山的時候馬車還差點翻了……”
宋婉兒說着就坐在了宋安瀾榻邊。
宋安瀾眸色溫柔地看着妹妹,“雪天路滑,馬車難行,差點翻了有沒有傷到你們?”
“錦書和羅裳摔傷了,我和嫂嫂沒事。”宋婉兒說:“馬車差點翻了的時候,那個一直在找嫂嫂的人及時勒住繮繩,讓馬車停了下來,我抱住了嫂嫂,沒讓嫂嫂受傷。”
宋安瀾擡眸看向春枝,看她小臉微白,便知她被嚇得不輕,他剛要開口,就聽見宋婉兒很快又道:“嫂嫂差點就被那個人發現了,但我擋住了嫂嫂,瞞過了那人。”
宋婉兒那時候怕的很,此時跟兄長說起來,卻有些小得意。
她多聰明啊,在那位貴人眼皮子底下護住了嫂嫂。
春枝也說:“今日多虧了婉兒。”
宋婉兒聞言,下巴翹的更高了。
宋安瀾笑道:“婉兒長大了,都會保護人了。”
“那當然。”宋婉兒在兄長面前像個沒長大的小丫頭,笑容純真無邪,她同兄長說:“我今日還在萬華寺給兄長求到了一支上上籤,籤文說兄長命不該絕,說不定兄長娶了嫂嫂,病就好了……”
宋安瀾眉眼溫和道:“有了婉兒給我求來的上上籤,我定然百病全消。”
宋婉兒喜歡聽這話,拉着宋安瀾的袖子撒起嬌來,“我今天都被嚇壞了,兄長快哄哄我。”
她說着就把腦袋拱到了宋安瀾面前。
宋婉兒像是做慣了這樣的動作,熟練極了。
宋安瀾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兄長摸摸頭,婉兒萬事無憂。”
“兄長最好了。”宋婉兒被哄好了,心滿意足起身,兄長說:“嫂嫂跟兄長說會兒話,我去看看錦書和羅裳。”
宋婉兒說着就外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又回頭,“兄長,嫂嫂今日也被嚇壞了,你也要哄哄她。”
春枝一時無言:“……”
宋婉兒說完就地走了。
宋安瀾看着春枝,眸色溫和,“過來坐。”
春枝緩緩坐在了榻邊。
宋安瀾溫聲說:“靠近一些。”
春枝沒說話,又往前移了移。
門外風雪飄揚。
屋中生了爐火,暖意融融。
宋安瀾擡手,輕輕地摸了摸春枝的腦袋,溫聲道:“兄長摸摸頭,春枝萬事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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