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国丧
“這雨突然跟不要命似的下,幸亏你让我把蓑衣带上了,不然准得浇透。”苏若淳一边在廊檐下脱着草鞋壳子一边念叨:“這鞋底都湿尽了。”
苏若清放下手中的针线,接過哥哥换下来的鞋子看了看:“沒事,柴炉子沒灭,我帮你烤烤就行。這么大雨你急着回来干什么,去玉珩哥家躲躲雨啊。”
苏若淳抄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道:“我去地裡看了看山芋,那会儿雨還不大呢,谁知道走到半道突然就跟往下倒似的,都淋着了干脆回来了。娘跟奶奶呢?”
苏若清给他递了块干净的布巾子過去:“快把头发拆了擦擦,别着凉了。收拾完下水跟方婶去方家了,說是玉珩哥外婆家的舅舅来了,送来了鸭苗。”
“原本今天要腌油辣椒的,這头一批辣椒都收回来了,结果赶上這大雨……幸亏昨天我让金亮哥和有才哥把辣椒搬到仓房去了。”
苏若淳听了這话,微微皱了下眉說道:“你不是說這油辣椒三四天就能吃么,那咱们得快点给张掌柜送去。”
苏若清摇了摇头:“不行,下雨天不能腌东西,要烂的。”虽然她也不知道這是为啥,但是前世帮外婆和妈妈做各种腌菜的时候都必须是晴天才可以。估摸着是跟什么空气湿度乱七八糟的有关吧。她不懂這些,就只能严格按照前世的步骤来,這辣椒茄子都是从各家收来的,烂了或者腌坏了的话,赔的都是自家的钱。
苏若淳闻言也有些无奈,只能暗自祈祷雨快些停下。今年也是奇怪,往年四月间可沒有這么大的雨,又不是夏季,不对,就是夏季,也从沒见過這么大的雨,那雷声轰隆隆的,炸的人心底发颤。
“不行,這雨我看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了,清儿你去熬一锅姜汤,我去接娘和奶奶回来。”說着话,随手把半干的头发挽了起来,又披上廊檐下晾水的蓑衣,随手拿起一双下田穿的旧鞋套上,抓起两件蓑衣冲进了雨裡。
苏若清看着哥哥跑了出去,也穿過廊檐去了厨房熬姜汤去了。
她一边切着姜丝,一边在嘴裡念叨着:“這雨下的也太怪了些,人有异相天有异象,难不成是有什么事发生?”倒也不是她多疑,在后世听了太多這种事情了,尤其是一些末日說,听的她都免疫了。
不到半個时辰,苏若淳总算是把赵氏婆媳接了回来,暴雨還是沒有停,反而看着是越下越大了。
苏若清一边把熬好的姜汤端给三個人,一边在心裡默念:幸亏院子裡开了水槽,不然照這個样子下,怕是要被淹了。
赵氏三個人换下了衣服,又喝下一碗浓浓的姜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這雨太吓人了些,我這把岁数了,還沒见過春季下這么大的雨嘞。希望這雨快点停,地裡的庄稼和菜可经不起這么浇。”赵氏有些担忧。
這雨也确实古怪,沒日沒夜的连着下了三天,村民们披着厚厚的蓑衣一日几回的往返自家的田地,想确保自家庄稼和菜地的情形。由于大雨,作坊和猪下水的生意都只能暂停,小学堂也停了课,苏若淳更是急的嘴边出了一圈大泡,眼窝都深了不少。
苏若清心急却又无可奈何,难不成真的要一夜回到解放前?可是她再心急也不敢在奶奶和娘面前表现出来,只能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熬着姜汤,方便苏若淳回家时就能驱寒。
到了第五日,天终于放晴了,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放出刺眼的阳光,一時間整個栖霞村仿佛活了過来,虫鸣鸟叫再次充斥着大家的耳朵,村民吆三喝四的跑去地裡查看庄稼和菜地,所幸沒有任何损失。
苏若淳和方玉珩看完了田地,招呼来了赵金亮,几個人挑着仓房裡的辣椒,赶去了作坊,苏若清要教她们腌油辣椒。
清洗好晾干水分的辣椒去蒂,切成段放在一旁备用;在院中架火用大锅烧油,把花椒、八角、香叶和桂皮放进去翻炒炸香;等香味出来了,再往裡倒入酱油,细盐,白糖,适量白酒,清水进行熬煮。
“這一大锅香料裡白酒只需要两碗左右的量,千万不能放多了,不然這酒味就会压過油香。”苏若清一边搅拌着大锅裡的香料,一边给身旁的婶子们讲解。
大火熬了约一刻钟,苏若清让赵金亮把锅裡的香料倒在一個大盆裡:“這香料熬好,一定要给它放凉了,這盆也要清洗過晾干了才行,千万不能有水和脏东西。”接下来就是切蒜片和姜片,油辣椒裡這两样都不能少,一定要够量。
切好了蒜片和姜片,香料也凉的差不多了,苏若清抬過来一個大瓦罐,把切好备用的辣椒放进去,一层辣椒一层大蒜生姜,用這样的方法把瓦罐装满,最后把放凉的香料缓缓的倒了进去。然后用盖子盖上,再在外面用油纸包好了。
“密封好了,放在阴凉地裡,三日左右就可以吃了,婶子们,剩下的你们来做,我看着。”苏若清在井边洗了洗手,看着作坊裡热火朝天的忙碌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作坊裡又招了一批人,辣萝卜丁,辣白菜,腌酸萝卜,辣椒酱,和酱茄子一批一批的从栖霞村的小作坊传到了云州府内的各家聚贤楼裡。
這日,苏若清刚从后院出来,手裡的篮子裡放着刚摘下来的新鲜花菇,寻思着今晚做個花菇鸡汤给若潇当夜宵,补补身体,就看见方玉珩气喘吁吁的推开了院门。
“清儿,你哥呢?”
苏若淳闻声从裡屋走了出来:“什么事儿啊,从哪来的跑成這样?”說着就拿起廊檐下木桌上的水壶要给他倒水喝。
方玉珩摆了摆手:“快走,去祠堂。老皇上驾崩了,村长召集大家呢。”說罢拉着還懵逼的苏若淳急吼吼的出了院子。
老皇帝驾崩了!
苏若清消化了一番這個消息,又在脑子裡過了一遍前世在书上看到的內容,白布,家裡的白布在哪?
她连忙起身去了赵氏的屋子,从床边的大木箱子裡翻出了当年苏佑康過世时家裡用剩下的白布。国丧是大事,全国百姓都要服丧二十七日,四十九日内不能屠宰,百日内不许婚嫁作乐,村长召集大家怕是县衙那裡送来诏文了。
她把白布裁成一條一條的孝布,回头家裡人都要戴的。
果不其然,等赵氏婆媳带着在河边清洗好的下水回来沒多久,苏若淳也回来了。
“县衙那边来了诏文,先皇是四月十九下晌驾崩的,就是大雨那日。如今诏文下来了,家家都要服丧,猪下水的生意得先停了。好在酱菜還是能做的。”苏若淳一边喝水一边說道:“学堂怕是也要停一段日子,看若潇回来怎么說吧。”
苏若清一边吐槽着古代国丧的不人道,一边又有些无奈,沒办法,一国之君沒了,作为子民肯定要表示痛苦难過才行。好在自家是平民百姓,只需要服二十七日的丧。
当晚结束了褚夫子1v1精英小班教学的苏若潇带来了从上京传来的二手线报:上京大乱!
至于为什么是二手,那肯定是因为消息是从褚墨那裡得来的,一手给了小学堂的褚夫子和几位老先生。
“信是褚家二哥和林大夫差人带来的。林大夫說,先皇四月十一那天下朝后突然昏厥,御医束手无策,太后便下懿旨招了林大夫的师父景瑜神医进宫诊治。谁知才进了宫,在去太后凤仪宫的路上连同那引路的小内侍一起被禁军威虎卫扣下了。直在凤仪宫的偏殿待了三日才被放了出来。出来时才发现扣押他的威虎卫全都沒了。皇城内戒备森严,他差点就被路上巡视的青龙卫官兵给杀了,幸亏遇见了一位青龙卫的将领,他曾救過那将领的祖父,那人认出了他,差人把他送去了林家。”
“林大夫說上京城内那几日血流成河,他也是事后着人去褚家打听才知道是四皇子听說先皇昏迷不醒,连着六皇子一起逼宫造反。”苏若潇說的口干舌燥不由得停下来喝了一口水。
苏若清听的迷糊,开口问道:“這就逼宫成了?其他皇子呢?除了四皇子和六皇子其他皇子都沒动作?”這逼宫造反,杀父弑君的皇帝……恕她多想,這种人即便称帝怕也是個暴君,毕竟先皇虽然平庸了些,却并不是個昏君,褚棋不就說過,先皇他最多是守着他爹给他的江山安稳度日罢了。
苏若淳倒是了解一些,褚夫子曾经给他和方玉珩进行了一番小科普:四皇子六皇子本就是惠妃所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人合伙逼宫是为了推四皇子上位的,威虎卫不就是六皇子所统领的。至于其他皇子么,大皇子早逝,二皇子和九皇子生母地位太低,死后不過追封了三品的昭仪罢了,他们兄弟两個一向只求安稳度日的,不会有所动作,躲都来不及。
正想着,就听苏若潇說道:“原本四皇子逼宫就是因为先皇昏迷,沒有诏书让位他只能让人伪造,谁知御玺都還沒来得及翻,三皇子就带着青龙卫把整座皇宫给包了,整整杀了一天一夜,京郊大营的人才跟着五皇子来支援。那四皇子也有些算计,逼宫前就设计让先皇把五皇子调出了上京,京郊大营少了统领不敢有所动作,只能让三四两位皇子在皇城裡关上门厮杀。谁知第三日那五皇子突然折回来,带着京郊大营的虎符,直接领着五万人杀进了皇宫。”
嚯!這一波反杀苏若清愿意给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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