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削,我來削就好,你放下吧。”陳冬闌從他手裏把土豆搶過去,着急地把削皮器從櫃子上拿下來。這些動作看着很利落,但用慌忙來形容好像更貼切。
袁淵覺得他不對勁,但卻說不出來具體是哪裏不對。
喫飯的時候,陳冬闌已經恢復正常。
“對了,明天之後我不在家裏,你要不要在這裏招待你弟弟和他朋友喫飯?”袁淵說。
陳冬闌差點把筷子嚇掉了:“那怎麼可以?”
袁淵覺得他的反應很奇怪。
“你每天給我做飯喫,弟弟大老遠來一趟卻一頓都喫不上,有你這樣做哥哥的嗎?”袁淵好笑地說。
陳冬闌搖搖頭:“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你弟弟比較喜歡在外面喫?”袁淵只能想到這個理由。
陳冬闌捏緊了筷子,默認了袁淵的話。
他只是不想要這個房子裏有除了他們以外的第三人,就算這個人是小德,是他的親人。
如果有,他就不能再欺騙自己這是他們的家。
他們只是合租人。
是恰巧住在一起的朋友。
第十一章
第二天,袁淵的飛機是十一點。
陳冬闌早起給他燉了粥,袁淵看他八點了還沒出門上班,疑惑地問:“你不會請了假要送我去機場吧?”
陳冬闌差點把鍋摔了。一猜就中,他是會讀心嗎?
“於霖說好會送我,你不要làng費假期了。”
馬上要過年的現在,是節假之前的最後幾天,理應該是陳冬闌最脫不開身的時候。如果請了假,肯定要在節假裏補回來,一般人都不會做這麼不划算的買賣。陳冬闌的節假總共就三天,從大年三十放到初二,在哪一天補都很虧。
沒得到答覆,袁淵粥都喝不下:“請了沒?”
陳冬闌搖了搖頭:“……沒有。”
袁淵舒一口氣。
時間一點點走到九點半,陳冬闌只能硬着頭皮收拾東西,出門上班。
袁淵本來在收東西,看陳冬闌磨磨蹭蹭地在門口穿鞋,叫住了他:“等等,我送你去。”
陳冬闌嚇一跳:“不用,地鐵站很近的。”
袁淵仔細一想,年前路上車多,每天都堵得厲害,開車也不一定比搭地鐵來得快,就改口:“那我送你到地鐵站。”
這麼大一個人,上班哪還要送?該要拒絕,但陳冬闌卻拒絕不了。
今天外面難得出了點太陽,是個好天氣。明明是每次都低着頭匆匆走過的上班路,今天卻覺得前所未有的美好。
陳冬闌的步子邁得越來越慢。
袁淵看了一眼手錶:“再不快點就遲到了。”
陳冬闌也看一眼時間,九點四十分,就算一進站就能搭上地鐵也來不及了。
袁淵眼裏有無奈:“你……”他頓了頓,“你能照顧好自己嗎?”
能讓他這樣問的成年男人,普天下也只有陳冬闌。
陳冬闌被他問得發愣,半天才點點頭。
“我回來的時候會檢查,”袁淵說,“你要是吃了一片餅gān,一口方便食品,就……”
他停住了,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麼好的懲罰。陳冬闌這個人,怎麼罰都不好,罰重了怕他較真然後傷心,罰輕了,又根本不起作用。
陳冬闌卻嚴肅道:“吃了我就搬出去。”
“不行,換一個。”袁淵聽到“搬出去”三個字就腦仁疼,瞬間想起那天夜裏一言不發從他車上走下去的陳冬闌。
搬出去累的是陳冬闌嗎?反正搬出去了又要搬回來,負責接送的搬運工總是他。
陳冬闌把不準袁淵的脈,試探地問:“那就罰我每天洗碗。”
袁淵:……
“……每、每天睡沙發?”
袁淵臉都黑了。好在地鐵站就在前方,他停在原地,一揮手:“別說了,搞得我像壓榨你的包工頭一樣,快去吧。”
陳冬闌心裏突然生出一股焦急:“我會好好的。”他說,“我每天會好好喫飯,你不要擔心。”
袁淵放柔了眉眼,嗯了一聲。
聽着他的聲音,陳冬闌只覺得陽光太好了,好到他頭暈目眩。
他幾乎要伸出手拉住袁淵。
幾乎要大聲說,我和你一起走。一起搭飛機,一起去a市。幾乎要說,你和家人團聚時,我不會打擾,就在一邊等着,讓我呆在你身邊就好。
陳冬闌的人生,有太多的衝動被他生生忍住,變成幾乎。
“我走了。”他說,“你一會路上小心。a市那邊比這裏要冷,你要注意多加衣服。”
袁淵爲他的囉嗦笑出來:“知道了。”
陳冬闌也彎了彎脣角,轉身離開。
他有一天的時間在城市裏遊dàng,消耗掉身體裏的寂寞,做好充足的準備,回到獨自一人的房間。
袁淵的父母都是工作狂,比起照顧孩子,他們更愛好照料自己的職業,並且把這一特性完完整整遺傳給了袁淵。
袁淵到家時,父母都在工作上沒有脫開身,他從隔壁王奶奶那裏拿到了家門的鑰匙,剛放下行李,就拿起手機和留在事務所加班的同事聊起了公事。
袁父袁母回家時,是夜裏七點,袁淵這才掛斷電話,嗓子幾乎冒煙,在跟父母打招呼前先喝了一杯水。
袁母一番打量,面露失望:“又沒有帶女朋友回家?”
袁淵聽得好笑:“讓您失望了。”
袁母皺皺眉:“和你爸一樣沒用。”
袁父沒對她的言論表示不滿,洗手進廚房做菜。
袁淵也跟了進去:“爸,我給您打下手。”
袁父看他的眼神就像看生化武器:“快別,”說着,看向好奇地跟過來的袁母,“你快把他帶出去。”
袁淵不滿道:“打下手我還是會的。”
袁父還是不樂意,袁母倒是信任他:“從哪學的?”
袁淵熟練地搓洗土豆:“和我住在一起的朋友每天都在家給我做飯,他教我的。”
袁母面露驚喜:“怎麼不帶回家來看看?這年頭會做飯的女孩不多了。”
袁淵哭笑不得。袁母並不愛管他,從小採取放養的育兒方式。一直以來,對他的感情生活也沒有絲毫興趣。這幾年,有同事做了奶奶外婆,她纔對這事熱心起來。
“他是我的老同學,也是單身漢。”
袁母一臉失望,轉身離開了廚房。
袁父看着妻子的背影,不由發笑:“你別覺得你媽媽庸俗,她也不是想抱孫子,只是看你大了,一直一個人在外頭,擔心你孤單。”
袁淵幫袁父洗好案板,遞過去:“我當然知道都是爲我好,我會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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