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神醫孫啓元
“你弟弟?”
“我弟弟患了白血病,我父母雙亡,我是他唯一的親人。”
許清幽眼圈在一瞬間紅了,裏面有薄薄的霧氣瀰漫,“我從上高中就帶着他獨自生活,以前我靠打臨工也可以勉強養活他,但是後來他生病了,高昂的醫藥費,壓在還是學生的我身上,我真的太難了,我沒有一點辦法。”
藍桉的心臟傳來一陣疼痛,她緊緊握住許清幽的手,“需要多少錢,我幫你。”
“不用了,我報名了代孕篩選,我的各方面數據都符合了李先生的篩選條件,所以他給了我一百萬酬金,我已經帶我弟弟做過了骨髓移植手術。”
“手術成功嗎?”
許清幽神情黯然的搖了搖頭,“他患的是比較嚴重的嗜鹼粒細胞性白血病,即使做了骨髓移植,復發的可能性也很大,如果再次發病,就無藥可救了。”
雖然藍桉自己同樣身患絕症,卻依然被許清幽弟弟的病情牽動着,“清幽,不要擔心,不會有事的。”
“恩,我現在正努力的在找一個人,如果能找到他,我弟弟或許就有救了。”
“誰?”
許清幽拿起桌邊自己的手機,從裏面翻出了一張照片,“就是他,神醫孫啓元。”
藍桉隨意望過去,突然,她臉上的表情僵滯了,眼中有着驚訝,詫異,還有深深的複雜,“清幽,這個人我見過。”
許清幽瞳孔驀地一瞪,“藍桉,你見過他?真的嗎?在哪裏?”
“在殯儀館,但是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儼然是一個瘋子,並非你所說的什麼神醫。”
藍桉將那天在蘇教授靈堂上,遇到瘋子乞丐的事大致說了一遍,但瞞下了他說自己要死了的細節。
“因爲他家遭逢了鉅變,所以他才變成了那樣。”
許清幽又找出了一篇報道給她看,藍桉全部看完,大約才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坊間傳聞神醫孫啓元醫術高超,可以治癒很多絕症患者,因此慕名治病的人很多,但卻在某一天,他被抄家了,理由是販賣假藥。
孫啓元和兒子孫嶽平一同被抓入獄,分別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因爲不服判決,他們提出了上訴。
但卻在上訴期間,因爲不堪打擊的孫啓元精神崩潰,患上了精神病,被送去了精神病院,後又因爲一次意外火災,逃出了精神病院,至此下落不明。
“這麼看來,我看到的那個瘋子乞丐的確是他沒錯了,但他真的販賣假藥嗎?”
“當然不可能,孫醫生治癒的病人多不勝數,如果沒有成功的案例,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找他治病?之所以會被抄家,無非是動了資本的蛋糕。”
藍桉想着應該也是這樣。
回想那天他能精準的說出她要死了。
看來此人的確非同一般。
“你既然在殯儀館看到了他,那說明他人一定還在晏城,我一定要想辦法找到他!”
“清幽,我也會幫你一起找的。”
不止是爲了許清幽,更是爲了她自己。
螻蟻尚且偷生。
她也想爲自己求得一次活命的機會。
“謝謝你藍桉,回頭我們一起去孫醫生家裏看看,或許他會回去看望孫女。”
“孫女?”
“對,孫醫生和他兒子一同被抓了,但他媳婦當時身懷六甲,所以沒被抓走,他媳婦前些日子生了個女孩,我有去過兩次。”
“好。”
兩人喫完午飯,一同返回晏大。
漫步在校園的林蔭道下,藍桉自我解嘲揶揄了一句,“在這裏呆了四年,還是第一次和校友散步。”
“你以前都沒有朋友?”
“我不需要啊,她們一個兩個都跟跳樑小醜一樣,我跟她們無話可說。”
許清幽指着遠處,“你看,同學們又開始對我們指指點點了,大概又在說我們臭味相投,我以前倒是有幾個朋友,不過在我懷孕後,也都跟我斷交了,她們說丟不起這個臉。”
“應該是李承修跟學校打了招呼,你纔沒被開除吧?”
在校生懷孕,挺着個肚子每天上下學,肯定是不被允許的。
除非走了後門。
許清幽點點頭,“是的,所以他會經常給我捎東西過來,他路過就放在門衛室,我們從來不見面,這兩次可能遇到你了,才麻煩你拿給我。”
“難怪同學們都說你被包養了。”
許清幽不以爲然笑笑,“嘴長在別人身上,她們愛怎麼說怎麼說,我也無所謂。”
“對了,你退學家裏人知道嗎?”
“不知道,反正也沒人管我。”
“你小叔也不管了?”
“……不管了。”
兩人走到了一處長椅邊坐下,頭頂的陽光明亮而刺眼,與藍桉內心的灰暗格格不入。
她頭往後一仰,兩隻手心交叉蓋在眼上,一字一字輕飄飄地說:
“我總是想證明他人有多差勁,來作爲我存在的意義,我爸死了,我媽再婚,自己不斷地被拋棄,在所有的關係中,我都不是先離開的那個人,每次都是對方先離我而去,我很納悶自己出了什麼問題,但是在自己身上找問題太痛苦了。”
人生的第一次。
藍桉將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有溫熱的液體想要衝出眼眶,她蓋在眼上的雙手用力壓了回去。
許清幽的心被震撼到了,她知道這個女孩子心裏一定藏着事。
但是她沒有想到。
她的內心是藏着這樣的無力和破碎。
堅定地握住她的手,許清幽篤定的說了一句鼓勵的話,“藍桉,所有你失去的,將來一定都會以另一種方式迴歸!”
藍桉收拾了所有的東西徹底離開了晏大的校園。
從這一天開始,她的繪畫夢想終止了。
是留戀,是不捨。
卻也是無能爲力。
晚上回到荊園,洗完操後,坐在書桌前,趁着手還能勉強寫幾個字,她開始寫遺書。
砰砰——
剛寫了幾句時,房門被敲響了。
秀眉一蹙,她趕緊將遺書藏好,走到門邊開門。
門一打開,一股濃郁的酒味先撲鼻而來。
小叔正陰鬱地站在門外,兩隻明顯已經迷醉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小叔有事嗎?”
她冷漠詢問。
荊釋川一把扯過去她的左手,“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