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求救者老季
今日是難得一見的好天氣，只是道路上積雪甚厚，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讓人眼暈，難以快速行駛。一路走來時常會發生各種意外，好在諸人都是救援隊老手，對於各種各樣的問題早已見怪不怪，有經驗處理起來也就得心應手。
茫茫雪原，這支車隊孤寂的行駛其間，像是一張白紙上一道移動着的筆跡。晝行夜眠，半個月就這麼走下來就只遇到過一次路人，所有人都更加沉默寡言，隊伍裏的氣氛很是沉悶。
對於這一切，楊毅看在眼裏卻無力改變什麼，能做的嘗試都已經做過了，並沒有得到什麼好的改善。或許，在未來的漫長歲月裏，這樣的孤寂，將永遠與這些倖存者相伴吧！
這一日，暴風雪趁着夜色來襲，楊毅一行在狂風將至前已經紮營，坐在帳篷裏抱着溫暖的開水，欣賞窗外老天爺的暴脾氣。
突然，楊毅隱隱約約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呼喊聲，“應該是輪值的同伴的聲音。”羅劍秋沉聲說道。
“嗯，走！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楊毅連忙穿戴整齊，拿了手電筒與羅一起跑了出去。
出門沒幾步，看到遠處老丁邊跑邊喊：“有車——有車——”
幾個帳篷裏出來的人陸續迎了上去，順着老丁手指的方向看去，似乎有一抹光亮在遠處閃爍。
“關燈！”
有人喊了一句，手電陸續熄滅，那抹光亮變得真切、清晰起來，而且還在慢慢變大，應該是一輛迎面駛來的車子無疑了。
“我去拿傢伙兒！”
“不用，我這兒有槍。”羅劍秋說了一聲。
“還是去吧，有備無患。”女隊長格來拉則說道。
風雪很大，幾人再次打開手電揮動着對那輛車子示意。
車子停在幾人跟前，一行拿着手電上前繞着車子轉了一圈，車裏一中年男子和一位老太太，像是一對母子，瞪着雙眼驚恐的看着車外的一羣人。
“幹什麼的？這麼大風雪還要趕路？”楊毅敲敲駕駛位車窗喊道。
司機中年男子沒有如楊毅想象中的搖下車窗回話，而是不顧衣衫單薄開門下了車，瑟瑟發抖的問道：“幾位大哥，有什麼事兒嗎？”一口的南方口音。
果然沒聽清楚自己說了什麼。楊毅看出這人是不想車裏面的老年人遭受風寒，對其印象不錯，又問了一遍。
“救命啊——”中年男子突然嚎哭了起來把衆人弄的一愣。
“怎麼回事兒？”格來拉則手電指着他問道。
楊毅看他瑟瑟發抖的樣子心有不忍，“進帳篷裏說吧。再待一會兒這位怕是話還沒說完就涼了。”說着脫掉外套打開車門給裏面的老太太披上。
一行來到最大的帳篷，有些擁擠。爲二位來人蓋上被子，倒上了開水端在手裏取暖。隊長問道：“怎麼回事兒？爲什麼喊救命？誰需要幫助？是你們嗎？”
“是我的同伴！”中年男子神色焦急而有些語無倫次，“他們，他們被圍了！快，咱們快去救他們，晚了就沒命了！”
“別急，你慢慢說，說清楚了我們纔好想辦法，對不對！”坐在他身邊的楊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是這樣的，”中年男子喘平了氣息娓娓道來，“我們一幫子打南邊過來，一起往拉薩那邊避難，下午的時候我拉肚子就耽擱了一會兒讓他們先走，等我趕上他們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他們被一幫子人給圍了，就想着往回趕看能不能找到人幫幫忙解救他們。唉，跑了兩個多小時一個人影都沒看到啊！又起了這麼大的暴風雪，說實話我都想放棄了，正猶豫着是乾脆回頭拼了這條老命還是就此逃了丟下他們不管呢，結果絕處逢生啊！竟給我看到了你們的燈光。老天有眼——”話說到這裏中年男子戛然而止，一臉慶幸的笑容瞬間變成了苦瓜相，“各位……能幫幫這個忙嗎？”對着衆人不停拱手鞠躬哀求。
楊毅一行默默無言，靜靜的看着他各自想着心事。
“他們有多少人？”隊長格來拉則打破沉默。
“三五十號吧！”中年男子忙又搖手道：“不不不，應該沒那麼多，嗯一二十號人差不多了。”
“貴姓？”格來拉則瞄了他一眼又淡然問道。
“免貴，姓季，季節的季，我叫季喻年。比喻的喻，過年的年。”
聽到“季喻年”三個字，噗嗤——一聲有人給笑噴了，不大的帳篷裏格外刺耳，被格來拉則瞪了一眼又是咳咳兩聲。楊毅一樣差些沒忍住，心想還是鮎魚更黏吧？
季喻年佯做沒有聽到，嘴角扯出一抹尷尬的笑意堅持說完，“大家叫我老季就行了！”
“嗯，老季，你的同伴跟你什麼關係？”格來拉則端起季喻年放桌上的水杯遞給身後的楊毅，楊毅接過續滿了水又遞給季喻年，順便也幫其母親續了水。
“說實話，萍水相逢！基本上都是路上偶遇，聊過順路就一起走搭個伴也好有個照應，陸陸續續的到現在就組成了有七輛車的車隊。”季喻年看着對面跟自己年歲相當亦是一臉滄桑的女漢子疑惑的表情又解釋道：“我之所以這麼迫切的希望你們能幫忙去救他們是因爲裏面有個小夥子是軍人，救過我們母子倆一命。”
季喻年喝了口水繼續說道：“說實話，如果輕易的就放棄，我真的是良心難安啊！”
聞言格來拉則點頭嗯了一聲，又回頭看楊毅點頭示意沒什麼補充便說道：“這樣，老季，你們二位先去隔壁帳篷休息一會兒，我們得開個會討論一下。請你見諒！好嗎？”
待安頓好了兩人，又安排了人在外值守格來拉則說道：“都說說吧！什麼意見？”
藏族小夥子小平措急不可耐說道：“我覺得有蹊蹺，一會兒三五十一會兒又二十人的，要不要差距這麼大啊！”
又有人道：“是啊！救人可以，不過我們也得防範着點，免得被人給坑了掉進了陷阱麻煩就大了！”
“其實我覺得他對於敵人人數的回答並沒有什麼問題！”羅劍秋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子皺着眉頭說道：“無論是慌亂中沒有看清，還是故意少報些人數好讓我們更加願意去幫忙都可以解釋的通，可以理解。只不過……”
“不過什麼？”格來拉則追問。
“不過……哦，我就是納悶他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嘿—這有什麼好納悶的？人家不說了嗎！從南邊來！去拉薩避難！什麼耳朵！”小平措似乎有點不待見羅劍秋。
“老羅的意思是現在距離災難發生已經過去了八個月的時間，避難——不管是去哪裏也早該安頓好了吧？這時候往西藏跑？確實有點講不通啊！”楊毅抽着煙說着腦子裏不停的分析着，“要麼這是一個圈套，要麼就是有什麼原因造成了季喻年不得不從他的避難所重新逃難！應該……不會有別的可能了！怎麼回事再問一下應該就清楚了！”
“嗯！”羅劍秋點頭，“不錯，就是這麼個意思！”
“請老季過來！”格來拉則吩咐門外的老丁。
按道理早到了換崗的時間，只不過老丁這人老實巴交不懂也不願什麼開會什麼決策，所以一般這種時候都是老丁在外守衛。
聽過了楊毅的疑問，季喻年回道：“我家是江西贛州遂川縣的，聽說要去山上避難，也就隨着大家一起去了，可是沒過幾個月，不停的出現問題，先是有好多人咳死了，慢慢的有人死的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再後來就可怕了，先是有個小孩兒長出了紅尾巴，特瘮人，接着是一個婦女多長出了兩對**，慢慢的就像是傳染病似的好多人都變異了。而且這些人剛開始還只是身體出現了變異，神志清醒的，到了後來他們竟然逐漸的失去了神志！嘿，這就太可怕啦！”
帳篷裏一羣救援隊成員靜靜的聽他訴說，一個個都表情嚴峻了起來，就像在聽鬼故事一般。不過卻沒有人大驚小怪，因爲在座的每一位都見識過這樣的變異人，不同的是這邊見到的只是個例，偶爾纔會發現一個，只能當做奇聞，不足以歸納出一個具體的頭緒來。而季喻年的講述就很全面了，很容易讓衆人在腦海裏勾勒出一副人間煉獄般的場面，令人可怖！只聽他繼續道：“失去了神志以後便會攻擊別人，造成更多更快的傳染，很快整個避難所近乎滅絕。”
“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羅劍秋問道。
“我沒什麼力氣還帶着老母親，他們視我爲累贅，早把我排擠的遠遠的，我們母子倆也只能勉強維持生存，所以我才能乾脆的選擇繼續逃亡。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時間不多了，再晚就來不及了。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那個軍人救了我，我不能見死不救啊！”說着說着涕淚橫流。
“你們怎麼看？”格來拉則環視衆人詢問道。
“救人！這個最要緊。”楊毅乾脆回答。“這裏面還有很多問題，不過不急，可以等我們回來以後再仔細商量分析。”
衆人或點頭稱是，或很有氣勢的嗯——一聲，或握起了拳頭吼道：走了，幹他！
隊伍本就是救援隊，排除了陷阱的風險，救人乃是本職工作，自是無不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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