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花束 作者:未知 贺柊中午回家的时候,正好在小区门口碰见顺着她给的地址過来找她的关枝意。 关枝意靠着电线杆站着,双手抱臂,上下扫视她,笑容裡有深意:“哪去了?” “去买菜了啊,不是說给你做好吃的?”贺柊早有准备,迎着关枝意狐疑的目光,提了提自己手上的袋子。 裡面确实装着蔬菜和肉。 关枝意把菜从贺柊手上提過来,另一只手挽住她:“行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贺柊虽然会做饭,但也就是简单饱腹,完全不足以摆出来招待人。 于是两個人打算涮火锅,一边吃一边聊聊一些近况和不咸不淡的八卦。 “哦对,我跟你說,”关枝意垂着眼,语气听上去十足热切,“我今天在地铁上crush了一個帅哥。真是惊鸿一瞥啊……” 昨天夜裡她還为了赵普生痛哭,不過今天两人像是约好了似的,谁也沒提起他。 贺柊也就兴致勃勃地应和:“长什么样?說說。” “不是什么超级无敌大帅哥啦,但是真的超对我胃口。” 她的口味未免太好猜。贺柊笑:“年下奶狗?” “戴着口罩跟帽子,這哪看得出来。就是衣品還蛮不错,挺高,拿着一两支花,报纸包着的。” 贺柊噗嗤一声:“氛围感谁不会?改天我也戴個冷帽背着我的滑板去偶遇你。不過拿花不会是送女生的吧?” “谁知道呢,又不是要追他,只不過是心动款。以后沒有赵普生,遇见帅哥我還不是随便要微……” 她顿了一下。 贺柊起身开冰箱,“小酌一下?” “還沒到那步。”她勉强笑一下,摆手。硬气道,“我上回不是說過了?再也不为男人买醉。” 贺柊于是改拿了两瓶果汁,又坐回去。 “你怎么样?最近你妈又给你打电话了嗎?” “打了,就昨儿晚上——你怎么猜到的?我都算不出来她什么时候想起我。”贺柊开玩笑,“你才是她亲闺女吧。” 关枝意又涮了几片肉,叹了口气。 很快她又转了话题,极力思考的模样:“那個……那個谁。” “嗯。”贺柊应一声,表示在听。 “哦对,覃文杰。” 贺柊還是笑:“怎么又扯到他了?” 关枝意憋了口气似的,冷笑一声,“当初你跟他分手我還劝你来着,现在看来還是你有远见。真他妈不是個东西。” “他又怎么了?” “你沒看咱们学校的回忆录?最近蛮火的那個。” “什么回忆录?我怎么沒听說過?” “朋友圈都传疯了。”关枝意把嘴裡的东西嚼了嚼咽下去,撂了筷子拿出手机翻找,“其实就相当于咱一整個年级的大群,类似于匿名论坛的那种。随便谁都能在裡面写东西。” 贺柊接過来关枝意递過来的手机。是一個点进链接就能共同編輯的在線文档。 一個回忆或者一個問題开楼,底下可以以“re+序号”来回答之类的。 刚开始的都是些正常的:“好想念母校地理园旁边的紫藤连廊”、“想念小池塘和锦鲤了”或者“喜歡现在的大学生活嗎”之类的。往下划直到出现了一個“你和高中喜歡的人现在怎么样了”,這类問題往往比前者都更容易引起大家兴趣,果然,底下盖起好长的楼。 有淡淡的伤感型:“总之還是放下了祝好”;也有苦大仇深型:“想找机会把他捅死”“纯纯是高中污点了”…… 贺柊颇有兴致地划着看,关枝意嫌她找不到重点,凑過来一划到位,“你看這個。” 字不算多,但因为底下闹腾腾所以挺显眼的一條:〔高中喜歡的女生当时和文科年级第一谈着。最近听說分手了不知道有沒有机会。〕 “文科班的年级第一不就是覃文杰嗎?偶尔有几次是别人……這個人八成是故意的。” 底下有八卦的人直接指名道姓了。 社死也只是尴尬一下,反正都已经毕业两年多了,不面对面随便他们怎么說。最恶心的是往下划還有一條: “别想了沒你份。都做過不知道多少次了,還有什么可惦记的。” 這句子的语序很经得起推敲。“不知道”這個词的位置提到“做過”之前,或者加上“可能”甚至“肯定”等概率词,都不会這么像当事人语气。 底下回复他的白底黑字细细小小密密麻麻排了好多行,贺柊看得眼花,懒得再往下划。 关枝意不是第一次见,還是气得脸通红,把她能想到的覃文杰的祖宗亲朋都挖出来翻着花样地骂了個遍。 贺柊倒觉得不是覃文杰本人发的。 不是因为对他余情未了,只不過還算比较了解他這個人。覃文杰多端着的一個人啊,在他那儿面子比裡子重要得多,内裡再怎么腌臜都会罩一层金玉君子形象在外边。 何况他心高气傲,应该不屑于做這种事,哪怕是匿名。 未免被觉得是为覃文杰开脱,贺柊沒說。 回想起自己刚刚看别处的八卦时的心情,贺柊叹了口气。人就是這样,不等吃瓜吃到自己头上都不觉得有什么。 關於贺柊和覃文杰怎么认识的,关枝意不太清楚。但是分手是确确实实早在高中毕业前就分干净了。高一的时候贺柊跟覃文杰明明不是一個班的,元旦那会儿两個人莫名其妙的就在一块儿了。 高一的时候覃文杰成绩在年级榜裡不算非常拔尖,但也是排得上号的。后来分文理科,年级前二十有十八個人选理,沒人想到覃文杰会选文。 年级裡传得沸沸扬扬,說覃文杰选文科是为了贺柊,结果贺柊自己去学了理。還有人說覃文杰好面子才不承认是为了她。還有人言之凿凿,說覃文杰给贺柊买了一堆名牌包都沒能让她回头。 总之那会儿,年级裡长了耳朵的学生都知道他俩這对:痴情学霸和他的“作精”女朋友。有那么一段時間,贺柊走在路上都能听见有人偷偷讲她坏话。 高中毕竟课业压力大,大家都忙得很,時間长了流言就消散很多。后来贺柊跟覃文杰分手,正好赶在高考前一周。成绩出来,覃文杰沒进清北,贺柊又莫名其妙在各路八卦流言裡被骂了。 如果說加固友谊的好办法就是同仇敌忾共同攻击一個恶人,那么贺柊为大家友谊的巩固提供了不少素材。 也因为這個,高中那会儿关枝意经常叫覃文杰“粪球”,挨着了就惹一身臭。在她的认知裡,只要贺柊脑子沒問題,对覃文杰余情未了什么的就绝对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