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心有仁德，手有利劍
由於劉槐和二流子在公堂上相互推諉責任，以致最後演變成互相檢舉，都不用嚴刑拷打，就把對方曾經幹下的所有腌臢事全部抖落了出來。
包括偷雞摸狗、調戲大姑娘小寡婦，混賬事之多，負責做筆錄的竇師爺，手中的筆都快寫禿了毛。
範縣令坐在案桌後，那是越聽越來氣，尤其得知那劉槐居然曾經想把自己的妻子賣到窯子裏，以致其妻自縊，以及前幾日把唯一的親兒子賣進象姑館之時，那更是氣青了臉。
最後，範縣令驚堂木一拍，直接賞了二人各二十大板，最後又以偷盜聖物、擅闖官宦府邸和逼良爲娼等數道罪名，判二人斬首之刑，於秋後處決。劉槐和二流子被打得鬼哭狼嚎，又聽到秋後問斬，直接就嚇溼了褲子，最後被衙役們十分嫌棄地拖入了大牢。
審判結果是林善言和林善行帶回林家的，衆人聽聞後，頓覺大快人心。
事情到此也算是終於了結了，任芸忙讓衆人都好好去休息一番。這幾日大家都沒睡個好覺，又到處奔波的，個個都是又累又困。
於是衆人便都回了各自房裏，準備好好補個覺。
卻唯有林善行沒有回屋，而是進了書房。
任芸端了一壺果茶過去時，林善行正靜靜地端坐在書桌前。明明手裏拿着書卷，然而眸光卻落在別處，難得的一副走神的模樣。
直到任芸放下果茶，林善行方纔回過神來，忙起身道:“多謝母親。”
“這兩日你也是辛苦，耽擱你備考了。”原本處理劉槐這事，任芸沒想讓林善行參與的，畢竟這孩子要忙着備考，不想讓他分心。
但他卻執意要出一份力。
林善行聞言輕輕搖頭，正色道:“家人出事，我豈能袖手旁觀，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任芸點了點頭，隨即目光落在那捲未翻動的書上，開口道:“方纔出神，可是爲那劉槐的事？”
林善行微頓，默了一默後，微微點了下頭。
任芸望着他眼底透出的幾分迷惘，不覺默嘆了一口氣。
她之所以不想讓林善行參與劉槐的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怕影響他的心境。
畢竟自己是耍了特殊手段，才讓劉槐伏法。說白了就是釣魚執法，引誘犯罪，想來這種方式，是不大合聖賢書中的君子行爲。
“可是覺着娘對付劉槐的手段，太過了？”任芸緩緩開口問道。
林善行卻搖了搖頭，“我覺得娘做得對，這是劉槐該得的下場……”
即便他從小通讀聖賢書，滿腹禮義仁孝，但在自己聽到劉青被賣時，憤怒也絲毫不比其他人少，也恨不得立馬將那劉槐送入大牢……
“可是……”林善行眼底閃過一絲疑慮，“夫子卻教導過我……”
下面的話，林善行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任芸望着他，接着道:“夫子可是教導你，行事當光明磊落，背後算計他人，非君子所爲？”
林善行微微愣了愣，隨後點頭道:“確實如此，可我既認同夫子的話，卻又覺着娘做得對，所以這才心有所惑。”
“夫子教你仁德坦蕩，這自然沒錯。”
任芸神情平靜，眸光深遠，她淡淡道，“但，世上有許多事，並不是君子手段能解決的。”
“娘也不是教你攻於算計，只是你要知道，有時要對付非常之人，當行非常之事。”
“你將來若是能入朝爲官，或許也會遇到諸如此類的事情，娘希望你，心有仁德，手有利劍……”
“仁德是本心，利劍是手段，二者兼有，才能一往無前。”
林善行微微僵住，眼底的眸光在這一瞬間彷彿碎石落湖，蕩起陣陣漣漪。
他忍不住輕聲喃喃道:“心有仁德，手有利劍……”
任芸見他有所悟，隨即微微一笑，道:“凡事但憑本心，只要心懷正義坦蕩，莫要迷失自我便好。
溫潤的眉眼漸漸清明起來，林善行當即朝任芸深深作了個揖，感激道:“我明白了，多謝母親教導。”
“備考雖重要，但身體也重要，若是覺着倦了，就先休息一下，明日再用功也不遲。”
“是，母親。”
幾日後。
任芸帶着已過繼到林家的林青，由林善舉駕駛馬車，再次來到了和光縣。
事情了結，自然是要履行自己當初的話，帶林青上門拜謝方牙婆。
望着三人從馬車上搬下大包小包的禮包，足足在自家店門口堆成了一座小山，方牙婆直接看愣了眼。
“哎喲孺人，我、我哪兒能收這麼多東西？……”方牙婆忙推卻道。
“這些只是我們的小小心意。”任芸微微一笑，隨即對林青道，“青兒，快謝謝方阿婆。”林青聽話地點點頭，隨即走到方牙婆跟前，“撲通”一聲跪下，朝她深深磕頭道:“感謝方阿婆救命之恩！”
方牙婆嚇了一跳，忙過去拉他:“哎喲，小公子快起來，使不得，使不得呀！”
任芸伸手攔住她:“若不是嬸子相救，這孩子早已入了奴籍，也不知道會被賣到哪裏去了……救命之恩，自當磕頭拜謝。”
方牙婆只得眼睜睜地受了林青的三個響頭。
行了禮，方牙婆忙邀請三人進店喝茶。
閒聊了幾句後，任芸端着茶杯，環顧了四周一圈，隨後道:“瞧你這家牙行，似乎是已經開了許多年頭了？”
方牙婆笑道:“不瞞孺人，這店是我當家的祖上傳下來的……您別看它如今又小又舊，在週記牙行開之前，我們方記牙行可是和光縣第一大牙行哩！”當然，自打週記牙行開張後，就漸漸把持了和光縣大部分的生意，自家店這纔沒落下來了。
任芸目光重新落到方牙婆身上，微笑道:“這牙行，可考慮過拓展一些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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