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傅姐姐,你偏心
“謝大人,暖意贈給我的這些畫已是我最後的念想,還望大人看過之後便還我,不要帶走。”
“自然。”謝珩點頭應下。
雲二郎招手,小廝將畫抱上前,傅青魚上前接過。
雲二郎也不再說什麼,走去旁邊坐下。他也不喝茶,就垂着頭微微縮着雙肩躬身坐着。
傅青魚看了一眼,才發現短短几天,雲二郎的鬢邊竟已生出了白髮。
傅青魚忽然又覺得自己方纔想的說不定有錯,雲二郎無疑是深愛和樂縣主的。
“大人。”傅青魚把畫放到桌上,展開一副遞到謝珩面前。
謝珩看了看畫下的章印,擡頭跟傅青魚對視了一眼。
傅青魚瞭然,轉頭去看另外四幅畫的章印,回身對謝珩點點頭。
畫上的章印跟他們的推測一樣,全都是浸了血按上去的。
而且每一幅畫表達的全都是和樂縣主對雲二郎濃烈的愛意,並且畫風大體都偏於暗沉,卻又都會在上方畫上一束光。
對於和樂縣主而已,雲二郎成了她的光,是她最後的希望和救贖。
可是一個人,真的會願意被另外一個人這麼濃烈,甚至沒有自我的愛着嗎?
這樣的愛能讓人喘息嗎?
謝珩捲起手中的畫,“雲二郎,我們看好了。”
雲二郎似乎在出神,聞言恍惚的擡起頭,眼神有一瞬沒有焦距,緩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大人看出了什麼嗎?”
“和樂縣主非常愛你。”謝珩有一說一。
“是。”雲二郎苦笑一聲,一個字出口已經紅了眼眶,“抱歉,讓大人見笑了。”
謝珩示意傅青魚將畫還給雲二郎,“節哀。”
“多謝大人。”雲二郎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擡頭問道:“大人,如今天氣日漸暖和起來,屍身容易腐壞,我想接暖意回來尋個日子好生將她安葬了,可以嗎?”
“案子尚未查明,本官不能答應你這個請求。”謝珩起身,“今日打擾了。”
雲二郎也跟着起身。
謝珩走出去,又停下腳步補充了一句,“關於那枚玉佩,若是雲二郎想起了什麼,可去大理寺尋本官。”
雲二郎身形一怔,謝珩已經走了出去。
傅青魚走到雲二郎身邊停下,“殮房會放冰塊,大理寺內也有冰窖,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我們會保存好和樂縣主的屍身。”
“多謝姑娘。”雲二郎真誠感謝。
“雲二公子,你可知對於和樂縣主而言,你是唯一,是救贖嗎?”傅青魚問完,也不看雲二郎的神色反應,微微頷首道別,邁步跟上了已經走遠的謝珩。
離開雲家上了馬車,傅青魚坐在車廂裏神色依舊有些鬱郁。
“大人,案子查到現在已經走進死衚衕了嗎?”
“爲何這麼說?”
“不管是雲二郎還是雲家三房,分明都知道一些事情,但他們都不說,我們現在就跟瞎子過河一般,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裏下腳。”傅青魚鬱悶。
“誰說我們是瞎子過河?”謝珩拿出那塊青玉玉佩,“這般的玉佩並非誰都能有,即便時間久了追查起來會費些時間,但必然是突破口。”
“對,我竟忘了這個。”傅青魚總算有了些精神,“大人,我們現在去玉坊嗎?”
“不去玉坊,去古市。”
“爲何?”
“這是一枚淘出來的古玉。”
傅青魚對於這些東西沒有辨別的眼光,但謝珩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了青玉玉佩是一枚古玉,而且還是以前的古物。
傅青魚有點佩服謝珩,查案不僅觀察入微,而且品學見識也非常人所能及。
傅青魚盯着謝珩,不由就有點出神。
謝珩察覺到她的目光,擡眼看過來,傅青魚立刻轉開視線,打開腳邊的勘察箱,拿出一個布袋和保溫杯遞過去,“奶茶,還有昨日撿的玉蘭花,大人嚐嚐。”
“不是都已經給晨夕喫完了?”謝珩挑眉。
“自然有單獨爲大人準備一份。”傅青魚往前遞了遞,“大人試試。”
“傅仵作這算是賄賂上官嗎?”
“一點不值錢的喫的喝的就能賄賂大人,那大人未免有些太好賄賂了。”傅青魚翻個白眼,說着就要收回布袋和保溫杯。
謝珩探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布袋和保溫杯一起拿過去,“本官既不好賄賂,也好賄賂。”
傅青魚滿臉問號,這話什麼意思?莫名其妙。
“這裏還有醬。”傅青魚又拿了一個小瓷瓶和小碟子出來,將瓷瓶裏的醬倒進小碟子裏。
這個時代還沒有番茄,這個醬是傅青魚用一種跟樹番茄類似的,同樣帶着酸甜味兒的果子熬的簡易版番茄醬。
果子難尋,傅青魚總共也就只有這麼一小瓷瓶,是配着炸薯條解饞時喫的。
晨夕在外駕車,聽着車廂裏的談話,忍不住替自己委屈了一句,“傅姐姐偏心,我喫的時候你明明說沒有準備醬汁。”
傅青魚汗顏,“我下次定然多準備一些。”
謝珩挑眉,原本淡漠的神色緩和了幾分,解開布袋捏了一朵油炸的玉蘭花,蘸了小碟子裏紅紅綠綠的醬汁。
油炸的玉蘭花入嘴酥香,混合着醬汁的酸甜口感,風味十分特別。
謝珩以前便知道傅青魚很擅於弄一些稀奇古怪的喫食,也不知她的這些想法到底是從何處而來。
難道也是蒙北王夫婦教她的?
“大人,我認爲這枚青玉玉佩的主人必定地位非凡,纔會讓雲二郎也甘願主動爲他掩蓋身份。”傅青魚說着,第一想到的是開元帝。
一是開元帝的身份確實特殊,二是和樂縣主本身在爲開元帝辦事,身邊遺落一件開元帝佩戴過的玉佩也說的過去。
不過只一瞬,傅青魚就推翻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開元帝不過是在利用和樂縣主收集一些對雲家不利的證據而已,他不可能給和樂縣主一塊能指證他身份的玉佩。
畢竟若是和樂縣主露出馬腳,那開元帝跟雲太后的關係勢必會因此變得緊張起來。
那到底會是誰呢?竟然連雲家都這般忌憚?
便是知道他極有可能是殺害和樂縣主的兇手,還要主動替他掩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