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有些樣子只有你知道

作者:酸Q
謝珩猜的不錯,還未到放衙的時間,宮裏就來了人宣謝珩進宮覲見。

  傅青魚等到放衙也沒等到謝珩回大理寺,只好先回去。

  店鋪的門口停着一輛馬車,傅青魚疑惑的看了一眼走進去,心說店鋪裏平常招待的客人大多都是這兩條三條街上的鄰居,鮮少有路過的客人,這種坐馬車進店喫飯的就更沒有了。

  傅青魚進店鋪,想看看是什麼坐馬車來店裏喫飯,但大堂之中一桌客人都沒有,鄭嬸和小丫都在大堂中坐着,七娘和趙叔也沒見着。

  “鄭嬸,門口誰的馬車呢?”

  鄭嬸快步上前,壓低了聲音道:“東家,來貴人啦。”

  傅青魚疑惑,“貴人?哪個貴人?”

  “我沒敢問,來見夫人的,在後院講話。”鄭嬸緊張的捏着手,“我瞧着似乎要說好些時候的話,就讓老趙和七娘今天提前下工回去了。”

  傅青魚頷首,“沒事,我去看看。”

  傅青魚放下勘察箱過去,走到廚房門口就看到了守在廚房與後院側門的荷香。

  “荷香姑娘。”見到荷香,傅青魚哪還不知道來的人是誰。

  “姑娘放衙回來啦。”荷香笑着福身一禮,回頭說了一聲,“夫人,姑娘回來了。”

  後院裏已經擺了一張小桌和兩個凳子,謝夫人和秦瑾鷂分坐兩邊,聽到傅青魚回來了都轉頭看過來,眼裏皆有笑意。

  傅青魚上前。

  “阿魚。”秦瑾鷂伸手,“今日回來的早些呢。”

  傅青魚順勢拉住秦瑾鷂的手,“大理寺今天沒什麼事就回來的早一點。夫人,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啦,跟阿鷂聊天呢。”謝夫人笑眯眯的倒了一杯茶遞給傅青魚,“阿魚,先喝口茶潤潤嗓子。”

  “謝謝夫人。”傅青魚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夫人晚上留在這裏用飯吧,我去做。”

  “早就聽晨夕說阿魚的廚藝十分了得,今天可算是有口服啦。”謝夫人十分自然的,“阿魚,我想喫晨夕說的那個天婦羅。”

  “沒問題。”傅青魚開心的點頭應下,“阿孃,你跟夫人聊天,我去做飯。”

  “去吧。”秦瑾鷂鬆開傅青魚,欣慰的看着她離開。

  謝夫人感嘆,“阿魚真是好啊,怎麼看怎麼喜歡。阿鷂,也幸虧阿魚不是你親生的女兒,若是親女兒,她跟三郎在一起就不行了。”

  “表兄妹結親也是常有之事。”秦瑾鷂倒是並不覺得有什麼。

  “那不行。本來就是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還成親,多奇怪啊。”謝夫人說起這個又嘆氣,“哎,就是可憐了阿魚。”

  “怎麼了?”秦瑾鷂疑惑。

  謝夫人扁嘴瞥她一眼,道:“三郎是個悶性子,很多話都喜歡憋在心裏,高興啦生氣啦都要靠你去猜。阿魚以後要同他生活在一起,可不是可憐了阿魚麼。”

  “哎,也是因爲三郎是我兒子,若調換一下,阿魚是我女兒的話,我是斷然不願意將她嫁給三郎的。”

  秦瑾鷂一笑,“堂姐說笑呢。我見三郎只覺得他沉穩內斂又可靠,是可託付之人。”

  “阿鷂,你那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順眼。”謝夫人嘆氣,“不過有一點我倒是可以拍着胸脯向你保證,阿魚嫁進謝家後必然怎麼舒服怎麼過,若是三郎敢惹阿魚生氣了,我定然第一個收拾他。”

  秦瑾鷂笑笑,“有堂姐這句話,我還有何不放心。只是今時不同往日,謝家如此門第,就算堂姐不介意,謝家的其他人怕也會介意阿魚的身份。”

  “阿鷂,這個我也不敢胡亂同你保證。你本身出自世家,也應當清楚有些家族中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不過阿魚進謝家門是我的兒媳婦,我便將她當做親女兒對待。在謝家其他地方我不敢說,但在中都謝家,誰若是敢在阿魚跟前亂嚼舌根,我必然拔了他們的舌頭。”

  “其他人的口舌都無礙,阿魚也不是那等任人欺負的性子。”秦瑾鷂終於說出心中的擔憂,“我擔心的是你們家中的老太太。那是宮裏出來的貴人,規矩必然比一般家中還大一些。”

  “阿鷂,我同你說,這個你還真想錯了。”

  “我婆婆雖說是宮裏出來的貴人,但也正因爲如此,什麼樣的妖魔鬼怪她沒見過,反倒是比我們都看得通透些。”

  “你看看我這個樣子,我婆婆都覺得挺好的。阿魚那般好,我定然會更喜歡的。”

  謝夫人八卦起來精神都更好了,“而且我同你說,因着我生了三郎後身子不好,三郎很多時候都養在我婆婆的院子裏,我婆婆對三郎的婚事自然也十分上心,先前就已經相看過阿魚了呢。”

  “雖說其中有些誤會,但相看的人總歸是阿魚沒有錯。我婆婆很滿意的呢。我聽說我婆婆還拿了芙蓉同心玉佩給三郎,讓他給阿魚呢。”

  秦瑾鷂又驚訝又意外,“還有這樣的事情?我竟完全不知情。”

  “你不在中都,又恰逢變故,不清楚這些也正常。”謝夫人軟聲安慰,“如今回來便好了。”

  秦瑾鷂想到送出去卻一直沒有得到迴音的信,不由的苦笑一下。

  若還有親人可以依靠,同她說一句回來便好她倒確實可以安心一些。

  可如今看來,昔日的親人對她只怕唯恐避之不及,更別提出手相幫了。

  反倒是與她幾乎沒見過兩面,並不親厚的堂姐,在蒙北王府落難後卻願意伸出援手。

  “堂姐,圓圓的事情我還未謝過你呢。”秦瑾鷂道。

  “阿?”謝夫人被謝的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哎呀,那個沒什麼的。我也只是聽夫君提起便插了個嘴說了兩句而已。當時想的是孩子到底還小,若當真能幫一把便幫一把。”

  “此事從頭到尾也都是三郎在辦,阿鷂不必放在心上。”

  是謝珩辦的此事,那最初的原因必然是因爲阿魚了。

  秦瑾鷂想着謝珩從一開始就知道阿魚的身份,還願意不離不棄的這般幫阿魚,想來也是真心的。

  “阿鷂,不說這些,我與你說說這些年中都的變化吧。”

  “好啊。”秦瑾鷂斂了心神含笑點頭。

  兩人繼續聊天,傅青魚捏着漏勺衝屋頂喊了一句,“晨霧。”

  “在。”屋頂果然傳來了晨霧的迴應。

  傅青魚一笑,“你回去替我問問大人,今晚可要一同過來用飯,我將他的那份也備上。”

  “是。”晨霧應下,還順帶補充一句,“勞姑娘也替我們準備一份,我在屋頂聞着實在太香了。”

  “好。”傅青魚笑着應聲,“我多準備一些。”

  廚房中備的食材足夠,鄭嬸和小丫都進了廚房打下手,有荷香守在門口,她們也瞧不見取了帷帽的秦瑾鷂。

  謝珩從宮中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而且天空中烏雲翻滾,已經有雨滴開始往下滴落。

  晨風撐開傘迎上前,寬大的黑色扇面遮擋過謝珩的頭頂,輕聲道:“大人,姑娘叫你去喫飯。”

  “謝大人,下官先告辭了。”葉景名走上前疊手一禮,轉身離開。他也沒有隨身伺候小斯,也沒有乘坐的馬車,只徒步走在逐漸密集的雨中,身量修長挺拔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九如且慢。”謝珩一個眼神,晨風收了手中的油紙傘快步上前,雙手捧着遞給葉景名。

  謝珩微微含笑,“下雨了,本該送你一程的,奈何還有其他急事耽擱不得,你將傘拿着,勿要淋溼了染上風寒。”

  葉景名也沒扭捏推辭,自然的接過雨傘一笑,“多謝謝大人。”

  謝珩微微頷首,輕提袍角踩着腳凳上了馬車。

  馬車車簾落下,晨風跳上馬車,輕輕一抖繮繩,馬車緩緩行駛出去。

  葉景名站在雨中看着馬車行駛出去,這才撐開手中的雨傘,轉身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謝珩坐在馬車之中,應酬的笑已經斂盡,眸中神色諱莫如深。

  杜首輔一生剛正不阿,在朝堂之上立於世家面前猶如一柄握在皇上手中的利劍,古樸剛韌而又鋒利,那般的咄咄逼人,沒曾想竟會收了葉景名這般圓滑的得意門生。

  此人若爲友還好,若爲敵那便棘手了。

  馬車緩緩停在店門口,雨已經下的又大又密集,晨風重新取了一把黑傘撐開,這才撩起車簾,“大人,雨大,當心腳下。”

  謝珩躬身出馬車,看着店鋪大堂亮着的燈光,還有裏面傳出來的笑聲,也不由的笑了一下這才下了馬車往店鋪中走。

  傅青魚正在數桌上有幾個菜,回頭看到謝珩進屋便對他一笑,“大人。”

  謝珩原本偏冷的眉目瞬間便柔和了下來。

  若是每日歸家便能見着這般場景,便是一身霜雪也能盡數融化了。

  謝珩上前,荷香正好從後廚出來,見着他便屈膝行禮,“三公子。”

  謝珩微微頷首,轉頭拉了傅青魚到身旁,“母親今日便來了?”

  “嗯。”傅青魚點頭,擡手擋住嘴同謝珩說悄悄話,“我放衙回來便見着夫人在這裏,已經同阿孃說好一會兒話了。你先上樓去,我們的桌擺在樓上。”

  謝珩沒挪步子,“母親與堂姨說什麼了?可有說起我們的事情?”

  傅青魚見謝珩這般緊張不由的好笑,“想讓阿孃與夫人早些見面的不是大人嗎?怎的臨到頭了反倒是大人最緊張了呢?”

  謝珩無奈嘆氣,“母親說,若你是她的女兒,她定然不想你與我成親。”

  “爲何?”傅青魚是真好奇。

  “母親說我又悶又無趣。”謝珩有些挫敗,他確實不是話多的性子,但也算不上悶吧?而且他自認自己也並非無趣之人。

  “我不覺得啊。”傅青魚牽過謝珩的手,轉頭對鄭嬸幾人道:“鄭嬸,你帶着晨風晨霧他們一起喫,我們先上去了。”

  謝珩由得傅青魚牽着自己的手往前走,問道:“你不覺得什麼?”

  “我不覺得大人又悶又無趣。”傅青魚牽着謝珩上樓,走完最後一節樓梯,傅青魚才停下腳步狡黠一笑道:“在我看來,大人活靈活現有趣的很。”

  “……”活靈活現是什麼形容?

  謝珩無語。

  傅青魚忍笑,不逗謝珩了,認真道:“我是說真的。別人沒見過的大人的樣子我都見過,我比任何人都瞭解大人。”

  “在我看來,沒人能比大人更有意思。”

  謝珩看着傅青魚眼中的認真,心頭蕩過滾燙的情緒,不由的伸手將傅青魚拉進懷裏。

  傅青魚低呼一聲,擡手撐住謝珩的胸膛,“幹什麼?阿孃和夫人都在屋裏呢。”

  謝珩喉結滾動,低頭飛快的在傅青魚的脣上親了一下,啞聲道:“其他的樣子都只給你看。”

  傅青魚擡眼便撞進了謝珩滿眼的柔情之中,也不由的心緒一蕩,踮起腳尖在他的下巴上輕輕咬了一口,“蓋戳,此話今日生效,若敢違背,休夫!”

  “不敢。”謝珩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捨不得鬆開傅青魚,“想親你。”

  “怎麼了?可是進宮遇到堵心的事情了?”

  謝珩搖頭,“都在意料之中,不算什麼。”

  “皇上既要用你,又堤防你。俗話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上作爲一國之君連這般淺顯的道理都不懂,也不怕叫臣子心寒。”

  “如今的局面,也由不得皇上權衡更多。”謝珩一笑,“心疼我了?”

  “是啊。”傅青魚撇嘴,“我見不得你受憋屈氣。”

  “見不得我受,你自己受便無事?”謝珩輕輕捏了一下傅青魚鼻尖,“皇上何嘗不是既用你也堤防着你。”

  “那不一樣。我如今不過大理寺一個小仵作外加一個小推官而已,受些憋屈是正常的,你又不同。”

  “如何不同?不過是你受委屈我心疼,我受委屈你心疼罷了。”謝珩笑着鬆開傅青魚,“走吧,進屋去,別讓母親和堂姨等久了。”

  “你現在說我了,方纔是誰不讓我走的?”傅青魚控訴。

  “我現在也不想讓你走。”謝珩實話實說,“我只想我們兩人待在一起,做什麼都好,就我們兩人。”

  傅青魚的心瞬間便軟了,“以後總有機會的。”

  謝珩頷首,“進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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