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山無常形
遠不如特區幾百名忠誠的地下黨員值錢。
之所以確定這個數字，是因爲少了沒有震撼力，多了怕別人認爲他在吹牛。
他解釋了半天，獨立團的訓練方案。
八位新同志，總算是聽懂了。
主力和地方部隊，訓練水品，戰鬥力纔是第一位的，主力戰鬥力不行，下方去做縣大隊，區小隊。
縣大隊打的好，也能被挑選，升格主力營。
老紅軍趙樹林也聽懂了，
正當他露出笑容的時候，忽然周建屏提出置換幹部的事情，指名他們這些老紅軍，都要進入獨立團連隊擔任指導員職務。
十幾個老紅軍都得到了重用。
他居然成了獨立團二營指導員。
笑的嘴都合不攏。
更讓他高興的是立刻就有戰鬥任務，去打劉黑七。
這個死漢奸，無惡不作，投靠日本人以後，各種毒計幫着鬼子欺負，羞辱中國人，早看他不順眼了。
李念三聽說劉黑七雖然在莒縣，可是他的土匪只有兩千多人在縣城裏。
日本人也在莒縣兵力很少，也忌憚僞軍太多。
大部隊都在莒縣南邊的劉官鎮上。
沒有他這個頭頭的約束，到處搶掠百姓，抓捕女孩子。
這樣就給了獨立團帶領幾個縣大隊夜襲的機會。
丁秋髮雖然介紹了劉官鎮的地形，敵人駐紮的房屋大致情況，姜大明也制定了夜襲的方案，可是敵情隨時可能變化，具體打法，三個縣大隊和團主力，到了以後可能會調整。
散會了，李樹林幾個特委同志沒有立刻去獨立團主力連隊和縣大隊報道。
湊在一起私下交流。
陳靜遠遠的看着，也沒去彙報，畢竟兩個單位並在一起，有個磨合和信任的過程，也不急於催促他們去上任。
“李書記，我怎麼覺得獨立團特別怪異，那個周團長太年輕了，更像那些個蘇聯留學回來的學生，光會耍嘴皮子，打劉黑七這麼大一個作戰計劃，他管都不管，反而對沂蒙山根據地建設的政策，具體辦法，說的很細！”
團長可是軍事幹部。
剿滅劉黑七主力，這麼大的事情，團長沒有一點意見。
究竟他是不懂軍事，還是別有隱情。
李念三不敢往壞的地方想，連忙安撫自己下屬。
“樹林，你都不知道，十八集團軍總部對獨立團的重視，他們剛把合併特委的意見彙報上去，上面不到一個小時就回電同意了，這個獨立團，非常不簡單！”
“確實不簡單，我一提出要槍，獨立團就同意給我們六千支，我怕我們三大主力師，沒有那個團，一口氣可以拿出閒置的六千支步槍。周團長的表情，隨意的就想是晚上團裏喫飯加個菜一樣。”
“你們都沒注意到說槍的時候，團裏其他幹部的表情，他們一個個根本不覺得意外！”
“獨立團根子很深，跟我們八路軍其他部隊很不一樣，如果不是我聯繫上了河南特委，我都不太相信這是我們自己的隊伍！你們別說了，我們在獨立團多呆一段時間，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幾個人剛點頭，準備散去。
陳靜過來找李念三了，說周團長找他。
噹噹政委，幫團長跑腿，李念三幾個人都有點傻。
到了哪裏，才發現周建屏是真的忙。
部隊開拔，怕山裏的羣衆出現異樣，賀昌，丁秋髮都在周建屏身邊，商量着給鄉親們統一的解釋。
“李書記，看我這個人，都忙昏了，要不是前線警戒哨發電報回來，說有七八個穿着長衫的百姓進山了，我都沒注意你們穿的是便裝!”
周建屏說完，他的勤務兵就抱着一套軍裝出來。
看着李念三詫異的表情，周建屏繼續解釋。
“你們其他幾個同志的軍裝，我也讓人送去營部和各縣大隊了，這軍裝是六十七軍的軍裝改的，你看看合身不合身！”
六十七軍軍裝改的，李念三一下子反應過來了，怪不得這些戰士軍裝這麼眼熟。
原來都是六十七軍軍裝，取了軍銜，改了臂章啊。
“丁秋髮和姜大明說完了事情，跟周建屏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李書記，獨立團以前跟着大部隊在一起，喫住都不用我操心，這一獨立，喫喝拉撒一堆爛事，睜開眼睛全是雞毛蒜皮的事情！”
看着臂章上的八路字樣，李念三激動的雙手捧了過來。
他從來沒穿過軍裝，更何況這是自己組織的衣服。
在周建屏協助下，他很快的穿上了衣服。
遺憾的是，獨立團沒有八路軍帽子，據說以後會做。
“都說人和人一見面，看着順眼，這叫緣分，我看你李老哥，就有點這個意思！”
看着周建屏遞過來的香菸，李念三拍了拍新衣服，怕菸灰抖落在身上。
又怕新團長介意。
還是接過來，在周建屏點燃的火柴上點上。
“團長，以後別李書記李書記的叫，這樣生分了，以後我們是搭檔，背靠背的戰友，叫我老李好了！”
“好，那我叫你老李，你叫我小周？”
沂蒙山區有特委和獨立團兩塊牌子，賀昌擔任特委正職，他跟李念三都是副職，可是從軍隊來說，賀昌和周建屏又是平行的職務。
上級的指示是筆糊塗賬，關係有些復還沒有進一步梳理，賀昌這個政委在獨立團存在感不高，他不敢輕易把周建屏當成平級對待。
“你叫老李是理所應當，我怎麼能叫小周呢？你和賀政委都是領導！”
“我就不客氣了，李老哥，其實一見面，就想找你說心裏話，可是黨的紀律在，很多事情，也不敢對李老哥說，今天李老哥成了自己人，我倒是不妨給你說說獨立團的來歷，希望你能保守黨的祕密！”
李念三是做特區工作的，周建屏絲毫不懷疑他可以保守祕密，更何況，這樣一個自律，忠誠的老黨員，到了獨立團，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周建屏寧願把派兵把他保護起來，也不希望他再回到敵佔區做情報工作！“
看着李念三鄭重的點頭。
周建屏才繼續說。
“我們黨在六十七軍中培養了一些隱藏力量，魯南大戰以後，黨組織重視山東的敵後發展，所以讓我們一部分同志，在不影響六十七軍和不驚動國黨的情況下，脫離出來，組建了山東支隊獨立團！”
兩個單位一旦融合，這件事無法對內部人保密。
很多士兵提拔成了班長，排長。
目前有些浮躁，一句話就說漏嘴了。
永遠不要低估這個年代的革命同志的智慧，特委成員有老紅軍，才學了一個月八路軍的六十七軍和紅軍習慣差異那麼大，瞎子都能看出來。
與其讓人家發現以後想多了。
還不如主動給李念三坦誠，大家都是做白區工作，彼此可以理解對方的難處。
果然是六十七軍，李念三都不知道正因爲他猜出來了，特委纔會被獨立團合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團長的解釋，合情合理，賀昌做政委，總部二話不說就是把兩個單位合併了，獨立團有那麼多槍械，自己還穿上了六十七軍改的八路軍新軍裝，這一切的細節，都表明山東支隊獨立團和六十七軍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件事，先不對特委的同志們說，你放心，我隨時注意掌握這方面情況，一旦發現有人提出這些問題，會提醒他保守黨的祕密的！”
“這就拜託老李了，你也知道，祕密戰線工作不容易，事關六十七軍留下來的同志生死！”
“對了，剛纔開會，我看見你們的同志，都想着去打劉黑七，被你指派留下來的兩人還不樂意，這不是新來了幾個，讓他們抓鬮留兩個人下來，其他人跟着一起走就好了！”
“團長，我提個要求，光我們幾個提前來的，穿上這個軍裝，不好見人啊，新來的同志有沒有？”
“六十七軍留下的軍裝本來就不多，給獨立團主力和部分縣大隊發了一套，只剩下了幾十套，我們老兵都穿的舊的，打了三十多個山寨，解救了幾千婦女，都在一邊進行訓練，一邊幫忙改衣服，因爲缺乏工具，改的速度很慢，有一批鬼子衣服，土法染來不好看，我都一直沒發！”
一萬多人的衣服，生活用品，喫喝壓在身上，周建屏很煩，在朱涇村的時候，韓勇哪裏有各個工廠，在這裏一無所有。找不到合適的人幫他擔起這幅膽子。
“團長，徐州有個財主，有染坊，有衣被廠設備，本人逃到武漢去了，傢伙事運不走，拆下來藏在鄉下，託他留守的管家處理。價格很便宜，但是他只收現大洋和黃金。”
“好事啊，打完劉黑七，給他買了，設備，染料，拿來辦我們自己的被服廠，最好再挖點工人，我們可以出工錢僱傭！特委的同志，來晚了的，可以先發一套被褥，發一支短槍。這還是六十七軍繳獲的鬼子的。軍裝的事情，等我們被服廠改完補發！”
李念三穿上新軍裝，欣喜的表情，周建屏看在眼裏。
地下工作的同志太苦了。
跟獨立團合併以後，很多工作會轉化到明面上來，這不是收買人心，周建屏單純的認爲他們爲組織付出太多，該補的福利，一定要補。
獨立團在臨城，滕縣陣地上收羅的短槍很多，有鬼子的，也有我們六十七軍軍官犧牲後留下的，他很快就給李念三找了一把勃朗寧來，不顧他的推辭，把手槍的皮帶盒子，一起掛在他身上。
“團長，我這就是無功受祿了？”
“怎麼會，你現在不僅是特委的人，也是獨立團的人，發衣服，發槍，是打擊敵人，不是福利！”
“說起打仗，團長，我提個意見，我發現你好像對打劉黑七不重視！”
在白區工作，一直是提醒吊膽的，睡覺都要睜着一隻眼睛，怕說夢話暴露了，好不容易來了自己部隊，總算是可以放開心扉了。
穿上軍裝的李念三一高興，放下了戒心，什麼問題都出來了。
一問出來，他就發現自己有點傻。
六十七軍在皖南，打的可是鬼子精英，頭等主力常設師團，劉黑七連韓復榘都打不過，他算個屁。
“老李，你錯了，我不是不重視劉黑七，相反，我相當重視！你想啊，在世界上，如果現在發生世界大戰，有那個國家的投降僞軍比侵略軍還多，這個國家一定是華夏，這些僞軍，在世界戰爭歷史上，給華夏留下了恥辱的一筆！”
僞軍比鬼子數量還多。
證明這個民族軟骨頭數量。
丟人都丟到全球了。
周建屏這數據只是說的二戰期間，二戰前後那些阿三國，殖民地不算，還是成功激起了李念三的暴怒。
“我日他這些漢奸的八輩子祖宗！”
李念三可是學生運動領袖，教師出身，居然爆粗口。
這讓周建屏覺得這個人對胃口。
“抗日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這兩年，山東有很多熱血義士，拉起了一些地方抗戰隊伍，隨着戰局進入僵持，熱血也需要喫飯，這些部隊缺乏信陽，沒有正確領導，會慢慢腐朽，墮落，可能欺壓百姓，可能投靠日軍，所以我們必須要用最短的時間，在不驚動鬼子的情況下，趁着鬼子對武漢調集重兵，發動攻勢，一舉把山東的局面，滌盪一清！”
這個團長比想象中的還要有雄心壯志，六十七軍跟幾個師團硬抗，證明了他們的戰鬥力和指揮水平。
李念三捏緊了手裏的拳頭。
“好，我舉雙手贊成，支持你這麼做！”
周建屏在剛纔的會議上說的很明白，山東支隊獨立團只適合偷偷發展，目前沒有必要跟日軍主力硬剛。
日本人一旦認真，就目前的獨立團勢力，哪怕佔據沂蒙山優勢地形，調兩三個師團就拍死了。
當然，日本人也好面子。
不太可能調集主力師團去打一個團級建制或者縣大隊。
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如果在沒有驚動日本人的情況下，偷偷發展一到兩年，那時候，在山東大戰，鹿死誰手，就不見得了！
周建屏開誠佈公，兩人越說越激情，一口氣談了半個小時，意猶未盡，彷彿是久違的兄弟重逢。
直到特委第三批同志上山，他們才分頭安排好留守和開拔，四個主力營，三個縣大隊，才朝着莒縣開拔。
山無常形，水無常勢。
丁秋髮，姜大明帶着河南難民徵兵的藤縣大隊留守平邑。
獨立團主力和蒙陰，平邑，費縣三個縣大隊趕赴一百多公里，到達莒縣的時候。
敵情也在變化。
劉黑七不見了。
據說劉黑七好像帶着兩千多弟兄，很多禮物，跑青島，巴結從第5師團離任的板垣徵四郎去了。
他還留了幾百人在莒縣縣城巴結114師團那個中隊長。
這個消息讓周建屏無比鬱悶。
老子剛對劉黑七起了殺心。
這混蛋玩意又跑了。
再跑幾回。
他該不會也跟成了精的王茹煙一樣，大難不死，躲到陰暗處，趁老子不備，鑽出來又給老子當頭一棒。
“團長，怎麼辦啊？‘
爲了打劉黑氣，昨夜一夜沒睡，今天只休息了兩個小時，趕了一夜一天的路，最後這結果，團部的人都很沮喪。
“怎麼辦，既然劉黑七沒在莒縣，那麼劉官莊鎮的六千多僞軍，就給他拿下了！”
看着張海濤和丁秋髮，周建屏又把他們叫回來了。
“丁秋髮，直屬連帶着鬼子衣服沒有？”
“帶了！”
“你來指揮，讓直屬連上，這些半新不新的兵，夜襲打僞軍，沒什麼鍛鍊價值不說，夜裏容易引起混亂，這些不明就裏的僞軍拼死反撲，造成不必要的事故！”
“你是說……”
丁秋髮看周建屏點了點頭。
轉身就去部署去了。
兩人打啞謎，陳靜，賀昌，楊靖知道在周建屏這裏問不出結果，跟着丁秋髮也跑出去了。
敵變我也變，這個變化讓跟着趙樹林在一起，帶兵打僞軍的李念三徹底看不懂了。
四個主力營，三個縣大隊，被拉倒劉官莊鎮南邊不遠的一個山凹裏分散隱藏起來。
不僅沒有挖戰壕，還讓同志們把挖掘戰壕的工具，都扔到了包圍圈的中圈。
讓七八個身穿鬼子衣服的同志看着。
“特孃的，打了幾年仗，從來沒看見過這樣打法，團長這是要幹什麼？”
趙樹林這個指導員，紅軍時候雖說只指揮一個連，是兼任連長的，軍政都能幹，尤其偏好軍事，雪山草地都走過來了，什麼仗沒打過。
原計劃是夜襲劉官莊鎮。
獨立團二營奉命在莒縣縣城和劉官莊鎮之間阻擊援軍。
突然調到這馬不拉屎的樹林裏放羊。
他看不懂了。
到了獨立團二營的遭遇讓他很愉快，營長對他很客氣，臨時參謀長姜大明專門叮囑過營長，八路軍是黨指揮槍，凡是要跟政委商量着下決定。
“你問我，我問誰，正規軍出擊跟我們敵後小打小鬧不一樣，我也沒有經驗！”
李念三兩人的談話並沒有避諱獨立團這個二營長，沈紹強擺了擺手。
“你們不要多想，讓各連服從命令，我們團長很厲害，只要是他指揮的仗，百戰百勝！”
“你們那個方面軍的同志？敵強我弱，怎麼可能百戰百勝？”
趙樹林可不服氣，僞軍和土匪再弱，也不能輕敵。
劉黑七在山東創下如此大的兇名，手下都不全是酒囊飯袋。
“怎麼不可能百戰百勝！那是因爲你坐井觀天了！”
儘管羅家祥專門打了招呼，陳靜和賀昌還召集他們開會，說過尊重特區派到獨立團各營，連指導員和幹部的事情。
沈紹強還是忍不住頂了回去。
大船打爛了也有幾十斤鐵釘，六十七軍雖然打了很多勝仗，朱涇村墳頭也堆了幾萬，但是那一仗對鬼子不是傷亡比鬼子小，戰果比鬼子大。
“你們兩怎麼回事，剛纔說好的，要做好搭檔呢？”
周建屏在出發之前，召集全團連以上幹部開會，宣佈一個消息，獨立團黨委研究決定，李念三暫時擔任副團長職務，目前獨立團副團長已經有兩名了，也不準備讓129師轉發電報給120師，等獨立團發展一段時間，跟120師直接聯繫恢復以後，再請師部任命。
“沈營長不要往心裏去，老趙是個直筒子脾氣，有事不會放在心裏，他剛纔還說，獨立團訓練非常正規化，不管是部隊開拔，操練，比當初他所在的四方面軍還要厲害！”
“六十七軍可不菜，人家打內戰是沒上心，從來沒有打過內戰”
李念三人家不愧是蘇魯豫皖邊區的領導人，這個話，有水平，聽着讓沈紹周舒心。
“六十七軍是一支英雄的部隊，我趙樹林更佩服他們打鬼子好樣的，出粵以來，從來沒輸過。”
“六十七軍從二月份調派到山東以來，一支主動求戰，連續鏖戰三個月！在有力的打擊鬼子的同時，他們也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強擼之末，難免發生意外！”
沈紹周給兩人豎起了大拇指，雖然不能承認別人在誇自己，但是這種感覺還是蠻好的。
六十七軍爲國爲民，沒有拜拜犧牲。
“你們在說什麼？‘
陳靜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到了樹林裏。
根據獨立團在野外作戰的規定，獨立團二營的哨兵只是敬禮，沒有報告
“天啊，陳靜政委居然是一方面軍的同志，我怎麼沒見過，你這麼漂亮，即便沒見過，也應該聽說過呢！”
獨立團兩個美女政委，在十八集團軍任何一個團，都是絕無僅有的。
趙樹林跟着開會，聽他們介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麼漂亮的女孩，就不該送到戰場上。
“我在一方面軍時候，被派到朱涇村組織營救失散的同志，後來轉爲敵後工作了！”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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