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當頭一棒
“一、二、三。都聽好了,子彈上膛,打開保險！”
這聲音如同催命一般,哈姆和科林兩人當即嚇得屁股尿流。慌忙帶着衛兵鑽進車裏,“開車,快開車！”
看着兩輛車屁股後面冒着濃煙快速逃離這裏,牆頭上的監獄守衛們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如果打死了哈姆和科林,監獄守衛負責人也沒什麼好下場,但是哈姆可科林可不願意賭命,誰知道牆頭上會不會槍枝走火
英國人想在租界辦成事情,就必須通過租界工部局,否則英國人這個主人的權利就得不到發揮,就如同皇帝想治理好地方,必須通過縣官、省官一樣,權利層層往下使用,想越級使用權利不僅會破壞制度,還可能被下面的人認爲是假冒的！這也是監獄守衛負責人爲什麼敢不買賬的原因。
監獄守衛本來就形同軍隊,一個師長能直接下命令到連排長嗎?當然可以,但是連排長可以不買賬,師長直接下命令給連排長,這本身就違反制度！如果這樣搞就會亂套,因此監獄守衛負責人的底氣是非常足的,想進監獄,行啊,拿我的直屬上級的命令來！
此時在監獄外面監視的各方勢力的特務都看到了這一幕,這些勢力的大佬們聽到彙報,想象着哈姆和科林狼狽而逃的樣子無不哈哈大笑。
“**,**！該死的,我一定要讓他好看！”哈姆上校氣急敗壞地捶着沙發,憤怒地大叫大罵,他什麼時候被趕得這般狼狽過?因此車子開出一段距離之後他就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面子落了一地。
科林還算是有點自制力,他勸道:“上校,冷靜,冷靜！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看來我們這一招走錯了,這裏不是國內,租界也不是我們大英帝國一家說了算,很顯然不走正常程序是不能把人帶出來的,你看能不能找工部局**亨利出面,讓他給租界法院打聲招呼洽一張提審單?”
哈姆在科林的勸解下平靜下來,他想了想說道:“這樣做不是不行,但是這樣一來,過手的人太多,很容易被有心人猜測到我們的真實意圖,情報有可能會泄漏！”
科林皺眉道:“那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在一邊看着吧?現在各方人馬都在虎視眈眈,越早接觸到王漢生,就越有機會得到了資料！”
哈姆已經完全沒有剛纔暴怒的樣子,他平靜地說:“就是在一邊看着,既然連我們都沒有辦法進入監獄,那就讓其他勢力的人打頭陣,看看那些勢力怎麼辦,我們以不變應萬變！”
英國人的舉動讓其他各方勢力的大佬們看了一個大笑話的同時,也讓他們明白了監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去的,這些人都接到了消息,人在監獄裏,至於具體被關在什麼地方,沒有人知道,想把人撈出來還必須想辦法搞清楚裏面的具體情況。
這天晚上除了哈姆和科林鬧出了一場笑話,再也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整夜都風平浪靜。
第二天,各方勢力開始各顯神通了,他們派人想盡一切辦法調查王漢生夫婦到底被關在什麼地方,監獄的建築結構和守衛情況如何等等,必須想辦法搞清楚這些事情才能制定撈人的方案。
馬如龍這次學乖了,前兩次打頭陣讓他損失了幾個人,這次他沒有再像以前一樣,而只是派人靜靜的監視,看看其他各方勢力在幹什麼。
老黃因爲得到了於明的提點和警告,這次也沒有大動作,和馬如龍一樣,他也只是派人監視監獄門口的情況,另外再派人調查其他勢力的動作。
上午黃晶林派人約於明在百樂門見面,於明認爲這兩天之內監獄那邊應該不會有什麼動靜,各方勢力還必須花事情調查情況,只有得到監獄的具體情況纔會有動作,因此他欣然答應了黃晶林。
中午於明在百樂門四樓美食城擺了一桌酒席,十二點黃晶林如約而來,把其他人手下都留在外面,包間裏只剩下於明和黃晶林兩人。
酒菜上齊之後,於明端起酒杯笑道:“黃爺,這都個把月了,您也再來約我喝酒,來來來,我敬您一杯！”
黃晶林點頭和於明碰了一杯,咪了一小口,放下酒杯後就憤恨道:“這日本人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
於明詫異道:“黃爺,您這是怎麼啦,發生什麼事情?”
“昨天我,還有一些大佬,都收到了日本人發的最後通牒,要求我們必須在一個禮拜之內去日軍憲兵司令部報道,否則就要對我們大開殺戒”。
於明聽完暗笑不已,這事本來就是他派人假冒日本人乾的,當然他不會真的讓這些大佬們去日軍憲兵司令部報道,而是要讓他們打日本人。
他搖頭道:“黃爺,說句不該說的話,您都已經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現在竟然被逼成這樣,還有什麼好說的,甩開膀子跟日本人幹唄,怕他個鳥啊！您看看我,日本人雖然跟我說了狠話,您看我鳥他們沒有?事情我也聽說了,現在不是日本人死,就是你們死,與其你們死,不如他們死！”
黃晶林聽了於明的話,舉杯一飲而盡,將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老夫今天就是爲這事找你來的,其他大佬都不想做漢奸,也不想死,老夫也不想,所以他們聯名推舉了老夫做首領成立‘殺倭盟’開始跟日本人幹！老夫想問問你的意思”。
“我?黃爺的意思是想讓我也參加?”
黃晶林很滿意於明是個明白人,別看於明年紀輕輕,腦子卻是比一般的大佬都要好使得多,他點頭道:“對,租界大部分都在你手裏握着,沒有你的支持,我們就沒有退路,心裏也沒底！這件事情我已經跟杜老闆發去電報打過招呼了,這只是一個臨時的聯盟,等打跑了日本人,大家還是各乾的各的！實際上除了打日本人我們需要統一行動之外,其他的事情還是自己做主,你看怎麼樣?”
於明喝了一杯酒,沒有當場表態,而是問道:“黃爺,這個聯盟成立之後,對於那些投靠了日本人的漢奸怎麼辦?我是說幫派中人！”
黃晶林人雖然老了,可腦子卻還沒遲鈍到連於明的話外之意,很顯然於明是指張小林,他眼中出現狠色,冷聲道:“當然是殺,無論是誰都一樣,老夫的門徒出現漢奸,老夫會親自動手！至於其他人,他們都要跟我們生死對戰了,那咱們就沒什麼交情可講！”
於明聞言站起來,走到窗戶邊上思考了一番,然後轉身道:“那好,我答應加入,但是我的人不參與行動,我的人只負責打探消息,殺日本人的所有武器彈藥都由我來提供”。
黃晶林稍微想了一下就點頭同意了,笑道:“好,我們正愁被日本人封鎖,渠道都被日本人卡死,沒有武器來源,你能提供最好不過！”
實際上於明對於這個所謂的‘殺倭盟’不怎麼看好,幫派本來就沒有什麼紀律性可言。現在幾個幫派聯合肯定是更加混亂！反正於明不準備派自己的兄弟參與行動,他能夠加入只是不想被孤立。因爲有的時候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於明的目的就是讓這些人打日本人,雖然他們戰鬥力不敢恭維,但好歹也是一股力量,可以起到一定牽制日本人的作用。
想到這裏,於明問道:“黃爺應該對這兩天租界發生的事情略有耳聞吧?”
黃晶林好歹是橫行上海灘幾十年的大佬,這樣的消息怎麼可能瞞過他的耳目,他點頭道:“當然知道,你想怎麼做?”
於明笑了笑說:“現在各方勢力都在盯着華德路的監獄。日本人也在盯着那,我們既然是打日本人,就不讓日本人好過,一旦日本人行動,我們就給他們找麻煩,我們只打日本人,不惹其他勢力。您覺得怎麼樣?”
黃晶林捏起拳頭捶着桌子:“好,就這麼辦！那要具體怎麼搞呢?如果日本人動手,其他勢力肯定也在一邊盯着,我們可能會被這些勢力誤認爲想搶他們的生意啊”。
於明神祕一笑:“黃爺知道大東亞株式會社這個日本公司嗎?”
“當然知道,這不是在法斯賓路上的那個日本公司嗎?你想搶了它,可它只是一個公司啊！”
於明舉起酒杯跟黃晶林碰了一杯。喝完後說:“黃爺這就不知道了,根據我的人探查得知,這個大東亞株式會社就是日本人設在租界的特務組織,如果日本人要在監獄動手,那他們的老巢肯定會空虛。我們就直接搗毀他們的老巢！來他個釜底抽薪”。
黃晶林聽完眼冒精光,大聲道:“好。你小子果然厲害,一下子就找到了日本人的死穴！那咱們就這麼幹,等日本人的大隊人馬去監獄之後,我們就動手！”
於明點點頭道:“只是這種事情要絕對保密,行動之前最好不要讓太多人知道,一旦被日本人知道了消息,行動的兄弟很可能會全部有去無回！”
“對,你提醒得對,這事情不能讓其他人知道！行動之前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下午一點,於明準時打開電臺,收到了張漢傑發來的電報,電報中說從昨晚出發到現在一切正常,現在商隊已經通過蘇州城,中午在蘇州郊外碼頭上的一家飯館喫飯,沒有發生特別不尋常的事情。
看完電報之後,於明放下心來,只要監獄這邊的替身不穿幫,日本人的視線就不會轉移,那王漢生他們就是安全的,至少日本人不會無故找商隊的麻煩,當然也不排除意外的情況發生。
就在軍統、紅黨上海地下組織、日本人、英國人都在觀望的時候,除了於明,誰也不知道美國遠東情報處處長霍姆斯已經開始行動了。
蘇大林今年三十七歲,是得勝糧行的卡車司機,家裏有四個孝,加上老婆,一共六口人,老婆身體虛弱,幹不了活,全家都靠他一個微薄的薪水過日子。
這天早上他接到通知要去送貨,等他趕到糧行倉庫的時候卡車上已經堆滿了糧食,經理看見他來了大聲喝問:“蘇大林,爲什麼來這麼晚?你知道不知道這趟貨要是送晚了,你這個月的工錢就沒了?”
蘇大林渾身一顫,急忙道:“經理,我老婆生病了,在家照顧的時間長了一點,所以耽擱了一會,您行行好,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經理扭動着肥胖的身體走到蘇大林面前:“哼,還以後,還有以後嗎?我告訴你,我不管你家裏發生了什麼事,總之不能遲到,再有下次你就不用來了！”
“是是是,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蘇大林如蒙大赦,這年頭找份工作可真不容易,司機這個工作不是很累,在租界這地段不用跑長途,但是每天的工作時間卻不會少,甚至還要給老闆白乾幾個小時,如果丟了這個份工作,家裏人就只能去喝西北風了。
經理又趕蒼蠅一樣:“還磨蹭什麼?還不快去送貨?”
“馬上去,馬上去！”蘇大林接過送貨單撒丫子就跑到汽車邊拉開車門上車發動了卡車。
爲了趕緊時間,蘇大林將汽車開得很快,唯恐送晚了買主不要了,那他就真的丟了這份工作。
送貨的地點是華德路監獄,這個地方他已經送過幾次,雖然不是很熟悉,但也不陌生,怎麼走還是記得很清楚的,途中要經過蘇州河和黃埔江交匯處大橋。
過了河之後不久,有一段路人煙很稀少,這時突然從後面追上來一輛小汽車,小汽車開得很快,一下就衝到前面橫在了路面上,蘇大林心中一緊,立即猛踩剎車,卡車車輛被剎死之後還向前滑行了七八米遠,停下來的時候只差一點點就撞上了。
還不等蘇大林伸頭開口大罵,小汽車上下來兩個男人,一個穿着西裝的身材高大的洋鬼子,還有一個不胖不瘦的中國人,這兩個男人一下車就從腰間掏出手槍對準了他。
那華夏人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有洋鬼子走過了過來,蘇大林嚇得慌忙舉起了手。
洋鬼子走到車門邊拉開車門上了副駕駛,一邊用槍指着蘇大林一面對前面的華夏人點了點頭,華夏人收起槍開始上車,方向盤一打,小汽車便向前開去。
洋鬼子用不怎麼熟練的漢語道:“跟上去,不然打死你！”
蘇大林哪敢說不,立即啓動卡車追上前面的小汽車。
洋鬼子點燃一根菸,抽了兩口之後說:“你叫蘇大林,家裏有一個身體不好的老婆,還有四個孩子,你在得勝糧行上班,我沒說錯吧?”
蘇大林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心中狂罵,你這死洋鬼子,竟然把我家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洋鬼子又問道:“你家裏六個人,全靠你一個月不到十塊錢的薪水養活,你難道就這樣一直下去?如果那一天家裏出了一點變故要用錢,而你卻身無分文怎麼辦?現在有一個機會,你可以賺到一百塊,而你只需要幫我一個小小的忙,願不願幹?”
一百塊大洋相當於他十個月的薪水,蘇大林心動了,不過他不敢隨便答應,他小心地問:“你讓我幹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幹,只要帶前面開車那個人進監獄就行了,如果監獄的守衛問起,你就說他是跟你一起送貨的,你可以叫他譚小波！進去之後,你不要管他,他有自己的事情做,如果別人問起,你只要幫他搪塞過去就行,但是你必須拖延到他回來,然後跟他一起出監獄,怎麼樣,這個活不難吧?”
確實不難,說說慌就行,可他畢竟是三十多歲的人,雖然不是聰明人,但也知道前面那人進去之後肯定不是幹什麼好事,如果事情鬧大了他難逃干係,有點風險,但蘇大林太需要錢了,他受不了一百塊的誘惑,說道:“先給錢！”
洋鬼子點頭道:“可以,但是如果你敢亂來,我保證你們全家一個都活不了！”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鈔票抽出一張一百塊法幣遞給蘇大林。
蘇大林接過錢,立即搖頭道:“一百塊法幣不行,現在法幣貶值得厲害,除非是一百塊大洋！”
洋鬼子看了看蘇大林,又抽出一張遞過去:“好,錢不是問題！只要你能順利帶他進去,又順利帶他出來,出來之後我再給你一張！”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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