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初生的雛鷹
一九三九年七月二十三日，肖立偉率領的三四七旅緊趕慢趕，終於趕到了景德鎮，此時景德鎮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相持階段。已經將所有炮彈打得差不多的王鐵栓爲了減少傷亡，在攻下了日軍第二道防線後不得不停止了進攻等待後方運送彈藥過來。這也使得筱原由麻鬆了口氣，如今的九十二旅團已經傷亡過半，筱原由麻只能率領剩下的不到一個聯隊的殘兵苦苦支撐，而王鐵栓也不敢在沒有火炮掩護的情況下下令全旅發起總攻。這樣做的話即便最後能全殲九十二旅團，三四八旅的傷亡也肯定小不了，屆時蘇晉肯定饒不了他。
“師長好！”
在一個臨時挖出來的山洞口外，王鐵栓帶着幾名參謀迎接匆匆趕來的肖立偉。
衆人進了指揮部後，看着精神不怎麼好的王鐵栓，肖立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麼。還未沒能拿下九十二旅團而懊惱麼？”
王鐵栓很是不爽的說：“師座，這個九十二旅團真他孃的不是玩意，掄起戰鬥力他們並不是太強，但他們的土木公示修建得特別堅固，除了用重炮一點點啃之外我想不出任何辦法，所以不到三天我的炮彈就打完了，現在還在等後面把炮彈運來呢。”
肖立偉笑了：“你忘了軍座說的話了嗎？能用炮彈解決的問題就不要用子彈去解決，能用子彈解決的問題不要用刺刀去解決。士兵也是爹生娘養的，父母辛辛苦苦將他們養大不容易，咱們沒有權利揮霍這些士兵的生命。這次我不但把炮團給帶來了，而且還帶來了充足的炮彈。九十二師團不是修建了堅固的工事嗎，這回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它的工事硬還是我們的炮彈厲害，你馬上給部隊下命令，炮火準備半小時後咱們就重新發起進攻！”
“明白！”
聽到這裏，王鐵栓的心情一下就開朗了許多，因爲他算是聽出來了，肖立偉並沒有搶功勞的意思，將擊敗九十二旅團的大功讓給了他。
此時的九十二旅團長筱原由麻少將並不知道對面的華夏軍隊已經來了援軍，在得知對面進攻的華夏軍隊已經沒有了炮彈之後，他原本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在他看來如果對面的華夏軍隊沒有炮火掩護想要攻下他的陣地的話，不扔下五六千具屍體的話是絕對不行的。
正當他坐在指揮部裏打量着前面的華夏軍陣地時，突然一聲淒厲的呼嘯聲由遠到近傳到了他的耳中，很快一聲劇烈的爆炸便在距離他幾百米的地方響了起來。
劇烈的爆炸讓筱原由麻感到指揮所一陣晃動，腳下的地面也一陣晃動，大喫之下他趕緊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八嘎，這是怎麼回事？支那人怎麼又打炮了！”
“轟……”
筱原由麻的話音剛落，一陣更劇烈的爆炸在左側響起。
一發炮彈在一個戰壕裏爆炸了，這段戰壕里正好有一個小隊在這裏集合。隨着一聲劇烈的爆炸，方圓五十米內的士兵都在一瞬間被彈片撕成了碎片，各種形狀的人體碎片和內臟，槍支，軍服，揹包被拋起了足足有三十米高，然後以不同的軌跡散落在四周的步兵隊伍裏，炮彈在地上留下了一個足有五米深直徑有十米左右的大坑。
“重炮……支那人的重炮怎麼又開始開火了，他們不是沒有炮彈了麼？”
筱原由麻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軍官了，自然一聽就知道這絕對是口徑超過了一百五十毫米的重型炮彈爆炸才能弄出來的效果，看着猶如天女散花般從天空中飄落的士兵殘骸和碎片，他只感到心如刀割，這可是一個小隊的皇軍啊，一支五十多人的隊伍就這麼被一枚炮彈就給解決了，這如何不讓他心疼。
剛開始筱原由麻還以爲這不過是對面的華夏軍隊將最後幾枚炮彈打出來爲進攻的步兵進行掩護，可當一枚接一枚的炮彈拖着呼嘯的從天空掠過緊接着如雨點般狠狠的砸在地上時，他知道自己錯了，對面的華夏軍隊要麼是運送炮彈的車隊到了，要麼是他們的援軍到了，而不管是哪一種結果，對於九十二旅團來說都是災難性。
聽着外面如同雷鳴般的爆炸聲，筱原由麻的臉色一下變得絕望起來，有氣無力的下令道：“快……向田中久一司令官報告，支那人的援軍到了，如果再沒有援軍的話九十二旅團真的支持不下去了……”
“將軍……您不能進去。司令官閣下正在開會……將軍……”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響起，稲葉四郎基將攔住了他去路的衛兵一連打了好幾記耳光，最後才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咣噹”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正在商議事情的園部和一郎、青木重成、天野正一等人齊齊將目光轉了過來。
看到稲葉四郎到來。園部和一郎眉頭皺了皺這才問道：“稲葉君，你來有什麼事嗎？”
稲葉四郎也沒有廢話，直接就說問道：“司令官閣下，聽說你支那的六十七軍正在朝石臺、景德鎮方向進攻，閣下已經派出了十三師團前往支援。是這樣嗎？”
“沒錯，我確實派了十三師團前往增援。”園部和一郎點點頭。
稲葉四郎冷冷一笑：“據我所知，十三師團是十五號從黃梅縣出發的，至今爲止已經在路上走了四天了，可現在還在彭澤一帶打轉，什麼時候十三師團變成了烏龜了，不到三百公里的路竟然走了四天還沒走完，難不成他們集體患了瘧疾，還是司令官閣下有意讓他們這麼做的？”
稲葉四郎的話音剛落下，參謀長青木重成立刻就站了起來指着他的鼻子喝道：“稲葉君。是誰讓你這麼跟司令官閣下這樣說話的？難道帝國陸軍大學沒有教會你尊敬長官嗎？”
看着勃然大怒的青木重成，稲葉四郎冷笑道：“青木參謀長，帝國陸軍大學是沒教過我這些，可同樣他們也沒有教會我怎麼把四天的時間浪費在兩百多公里的路上！”
“八嘎雅鹿……你太放肆了！”
這下園部和一郎也忍不住了，一排桌子就站了起來喝道：“稲葉君，這就是你對司令官的態度麼？還是你以爲自己已經可以不將你的司令官放在眼裏了嗎？你別忘了，上次三十六旅團的事情還沒完結呢，你信不信我馬上打報告要求大本營把你調回本土？”
“司令官閣下，我並沒有這個意思。”看到園部和一郎發怒，稲葉四郎也不敢太過放肆。低下了頭道：“司令官閣下，我並非有意對您不敬，我只是想不通，爲什麼司令部會駁回讓我的申請。要知道現在我們損失的兵力已經補充回來了，完全可以繼續作戰。”
自從牛島滿率領的三十六旅團被韓勇打掉後，第六師團的實力一下子就去了一半，稲葉四郎也承受了來自國內非常大的壓力，已經有消息傳了出來，最多再過幾個月他就會被調回本土。雖然這個消息目前還沒有確定。但稲葉四郎自己明白，第六師團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這個師團長雖然沒有直接責任，但離開位子的時間肯定不會太久，大本營的那些老爺是不會讓一個敗軍之將在這個位子上呆太久的。
而稲葉四郎現在的願望就是在自己離職之前能夠親自找六十七軍報仇，爲此他已經向司令部寫了好幾份申請，希望能將第六師團派往毗鄰九江的前線，可園部和一郎就是不批。而這次他聽聞蕭明和他的二零二軍又在石臺和景德鎮打了起來，司令部派出的十三師團卻在路上磨磨蹭蹭走三步退兩步，他立刻就意識到了這裏肯定有貓膩，所以立即氣沖沖的過來了。
只是怒氣衝衝的稲葉四郎又如何理解園部和一郎的“苦心”呢，其實得益於這幾年韓勇那堪稱兇殘的戰績，園部和一郎對韓勇和六十七軍已經產生了一種畏懼心裏。
是的，就是畏懼。這種情緒發生在園部和一郎這樣的日軍高級將領身上可能顯得有些誇張，但這就是事實。細數韓勇這些年的戰績就知道，從一九三七年開始，韓勇和他的部隊殲滅的日軍可謂數不勝數，光是被全殲的部隊就有第五戰車大隊、二十七師團麾下的鈴木旅團、第六師團，第九師團等，甚至就連上海都收復過一次，至於其他被擊傷或是打擊過的部隊就更多了，象一零一師團、一零六師團、十三師團、第三師團等等部隊莫不如此。
剛開始不少日軍還氣勢洶洶的要找韓勇和六十七軍報仇，嚷嚷着要將韓勇碎屍萬段，可事實是殘酷的，在經過了那麼多殘酷的打擊後，韓勇的部隊不但沒有被消滅反而不斷壯大，現在更是成長爲一支擁兵二十六萬的龐大部隊。日本人雖然兇殘，但卻不是傻子，在吃了那麼多的虧之後他們也學乖了。譬如這次韓勇對石臺和景德鎮發動攻擊，園部和一郎雖然表面上勃然大怒派出了十三師團前往支援，但部隊前進的速度卻堪比蝸牛，兩百多公里的路磨蹭了四天竟然只走了一半。
園部和一郎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景德鎮和石臺已經毗鄰浙江，這裏已經是二十三軍的地盤，對於園部和一郎來說，只要韓勇不來找他的麻煩他纔不會主動招惹這個瘟神呢。正因爲有了這個想法，在他的授意下，十三師團纔有了這種堪稱龜速的行軍速度，而稲葉四郎這個不知道內情且急着想要在被調職前復仇的傢伙不明就裏闖了進來，這才惹得園部和一郎勃然大怒。
“好了，稲葉君，你們第六師團的任務也很重，咸寧方面可是有支那人四個師的兵力在跟你們對峙，若是稍有疏忽後果就會很嚴重，所以你也不要總是想着要找六十七軍報仇，先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吧。”園部和一郎說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後就想把稲葉四郎給打發走。
“司令官閣下，您也要理解我們第六師團現在上下求戰的急迫心情啊，現在……”
“閉嘴！”看到稲葉四郎依然沒有領悟自己的意思，園部和一郎僅有的一點耐心也被消磨掉了，大吼了一聲喝道：“如果你們第六師團真的那麼想打仗的話，可以馬上對岳陽發起進攻，繼而進攻長沙，如果你們能拿下長沙的話我立即替你想大本營請功，不知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你……”
稲葉四郎看到園部大發雷霆，他即便是再笨也知道自己把園部給惹怒了，雖然他帶着怒火而來，但畢竟不是腦殘，即便他心裏再不滿也只能將怒火壓在心裏。
深吸了一口氣，低下了頭：“司令官閣下，卑職失禮了，請您不要介意。”
“稲葉君，你要知道，你師團長，是帝國的高級將領，不是那些剛出軍校的准尉，你應該知道一切行動都要從大局考慮，怎麼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呢？現在你馬上回去，可千萬不能再出什麼叉子了！”
“哈伊！”
到了這個程度，稲葉四郎再怎麼不甘也知道自己今天白來了，對園部和一郎鞠了一躬後這才退了下去。
看着關上的門，青木重成輕哼了一聲：“太不像話了，身爲師團長竟然一點也不識大體，連司令官閣下的苦心也不能理解。”
“青木君，你不要說了！”園部和一郎輕嘆一聲：“其實稲葉君說得不錯，這事我確實是有私心的，只是如今的韓勇和六十七軍已經不是我們十一軍單獨對付得了的，是時候讓別人幫我們分擔一下壓力了！”
當東方出現乍露的微光，一輪紅日噴薄而出。
會昌南橋機場，六十七軍飛行大隊第一期一百五十六名穿着藍色長褲，灰色圓領短袖t恤，腳上穿着作訓靴的學員們正排着整齊的隊列一排排一隊隊，在晨光中跑步，一道道嘹亮的歌聲從他們的嘴裏吼出。
“發動機的聲音，隆隆作響，雄鷹般的華夏戰鷹飛向雲端。”
佈滿雨水的的跑道上，軍歌嘹亮。
“我們披着星霜，展翼千里，戰鷹即將出擊！”
杜長風跑在隊伍的前面，緊跟在那名身材高大的德國教官的身後。看着這名肩寬腰圓的教官，杜長風輕聲對身邊的好友程巡輕聲道：“老程，你說這些德國佬個子這麼高，體重自然也不輕，這上了戰機那不頂得上一枚炸彈啊。”
“撲哧！”
程巡一時忍不住撲哧的笑出聲來，只是這個笑聲太大，卻是被前面的教官聽到了。
只見這名教官轉過了頭露出了滿臉的絡腮鬍，那一頭的褐色頭髮在晨風中飛揚，只見他對尚未合起嘴的程巡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用過一種讓程巡忍不住心裏發顫的聲音說道：“4578，看來你的體力很充沛啊，連早晨的鍛鍊也能邊跑邊笑，所以我決定給你一個特殊的待遇，你馬上到路邊將前面那塊石頭拿起來，抱着它跟着我們一起跑！”
“什麼？”措不及防的程巡立刻就懵了，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前面的石頭。
“沒錯，說的就是你4578，你今天早上要做的就是抱着這塊石頭跟我們一起繞着機場跑十個來回，跑不完不許喫早飯！”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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