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艱難的防守
看到長島一真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身爲艦長的寺岡謹平不得不說話了，他皺着眉頭喝道：“安井君，你這話可是逾越了，不管怎麼說長島君也是參謀長，你這麼對他說話應該嗎？”
安井久能再魯莽也不敢得罪艦長，聽到他這麼說後他朝着長島一真鞠了一躬：“實在對不起，是我失禮了。”
“算了算了……這事既然大家都是無意的，那就不要太計較了。”不等長島一真說話寺岡謹平就擺了擺手將這件事給訂了性，以後誰要是再拿這件事來說事，那就是不給他這個艦長面子了。
看着甲板上一架架傷痕累累的飛機，安井久能想到那麼多隨自己出戰的飛行員永遠的留在了異國的土地上不禁悲從心來。兩行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沙啞的聲音情不自禁的唱起了那首耳熟能詳的歌曲。
“你與我是同期的櫻，同在一兵校的庭院開放，若覺悟花之開而謝，美麗的花謝是爲了國家。
你與我是同期的櫻，同在航校的庭院開放。血肉無分昆仲情，氣息相合未能分。
你與我是同期的櫻，同在航空隊的庭院開放，仰望南方晚霞的天空，還有一架飛機沒有返航。”
這首原本從日本海軍**********流傳開來的歌曲早就成了日本最爲家喻戶曉的一首軍歌，安井久能這麼一唱，周圍的人也不禁附和起來。
“你與我是同期的櫻，同在航空隊的庭院開放。約誓的一天還沒來到，爲何因死而散。
你與我是同期的櫻。同在航空隊的庭院開放。花之都靖國神社，與君相見之梢。”
想到今天戰死的那近百名飛行員和機械師，不少人一邊唱眼淚就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就在日本人爲今天的損失而傷心流淚的時候，繞過金華一百里外的561團也已經跟日軍的獨立混成二十三旅團接觸上了。憑藉着黃花嶺易守難攻的地形，二十三旅團一連發動了好幾次攻擊都沒能拿下黃花嶺。
當最後一絲日光脫離了了向弈航的視線，遠處戰線的景物慢慢溶入了夜色。喫力地揹着滿是塵土的g43半自動步槍，向弈航開始爬出散兵坑。一路上都是廢棄的銅製彈殼、炮彈碎片，還有炸碎的槍械零件和瓦礫。上面夾雜着無法辨認的衣服碎條。
今天下午跟二十三混成旅團闖入561團佈置在黃花嶺的陣地後，日軍就發動了連續攻擊，短短一個小吳就發動了不下六次攻擊，密集的炮火彷彿不要錢似地不斷轟來，這讓向來習慣了在炮火掩護下打仗的561團很是不習慣，如果不是事先挖掘了幾道簡易的掩體和工事恐怕561團的傷亡就更大了。
“沙沙……沙沙……”附近突然響起了沙沙的聲音。
“是誰……出來……咔嚓……”向弈航拉動了槍栓，隨即將槍口對準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排長……向排長……是我，莫小松啊！”
一個略帶沙啞的四川口音在後面響了起來。
“擦，原來是你啊！”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向弈航鬆了口氣。隨手將槍的保險關了，彎着腰邊迎過去，一邊低聲地提醒着對方。
“趕緊彎下身子，小心鬼子的神槍手，他們的子彈可不認識你。”
很快，一個身影彎着腰朝他小跑過來，在他的身後還有七八個身影。
“排長，我們可找着你了！”
莫小松跑到向弈航跟前忙不迭地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有些欣喜若狂地背靠着塹壕牆壁大口出氣，剛纔還有些抽筋的小腿也停止了震顫。
向弈航看着這些人。眉頭皺了起來問道：“莫小松，你們一班就只有這些人了麼，你們班長呢？”
莫小松帶着哭腔道：“排長……我們班長……班長他光榮了。”
“陣亡了？那副班長呢？”向弈航又問。
莫小松眼圈紅紅的說道：“也……也陣亡了！”
“他孃的！”向弈航恨恨的在胸牆上錘了一拳，一班的班長是一名老兵。也是他親自向連長舉薦的，副班長也是一名很不錯的老兵，沒想到竟然也戰死了。
一名士兵有些憋屈的說:“他孃的要是咱們的火炮也能帶過來就好了，否則哪輪到小鬼子的那幾門火炮猖獗！”
“就是！”莫小松點點頭有些不甘的說道，“今天這些小鬼子簡直是瘋了，不停的衝鋒打炮。咱們只能躲在戰壕裏被動挨打，還沒法還手，這滋味別提有多難受了。”
向弈航沒好氣道：“好了，別埋怨了，咱們這已經算是好的了，你也不滿大街打聽打聽，你要是去了別的雜牌軍甚至是中央軍，別說大炮了，連子彈你都得省着用，現在能用上這杆傢伙你就知足吧！”
說到這裏，向弈航想了想又對莫小松道：“小莫，現在我任命你爲一班班長，一定要帶着兄弟們把這一段陣地守住，明白嗎？”
“啥子？讓我當班長，排長你莫搞錯撒？”莫小松喫驚之下家鄉話立刻就冒了出來。
“這是命令，有問題嗎？”向弈航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眼下的一班剩下的士兵裏也只有莫小松資歷最老，這個班長當然由他當，總不能讓那些新兵蛋子當班長吧。
“報告排長，沒有！”看到向弈航板起了臉，莫小松趕緊點頭答應下來，他可不想再挨訓了。
向弈航又觀察了一下週圍，對莫小松囑咐道：“你們要小心點，我到二班和三班的陣地去看看。你們要記住，小鬼子有時候喜歡搞偷襲，晚上睡覺的時候不能全部睡死了，無論如何要留下一個暗哨，否則要是被小鬼子摸上來那就死定了，明白嗎？”
“明白！”莫小松絲毫沒有升官的喜悅，神情肅然的點了點頭。
離開了一班後，向弈航又到二班和三班看了一下，發現雖然各班都有傷亡，但基本上還不影響戰鬥力，畢竟二零二軍屬於大編制部隊，在人數上先天就要比一般的部隊要多一些。
以最基本的班爲例，二零二軍每個班有步槍手九人，衝鋒手三人，機槍手兩人，全班共十四人。全排滿編四十四人，現在還有三十五人，基本上不影響戰鬥力，只是對於如何對付日本人那討厭的火炮向弈航還是沒有太好的辦法。
檢查完了二排的陣地後，向弈航來到了連部所在的一個防炮洞裏，連長賈世茂正就着電筒看地圖，看到向弈航不禁好奇問道：“向弈航，你小子不在陣地上呆着跑到老子這裏來幹嘛？”
向弈航嘿嘿一笑，抓起旁邊掛着的一個水壺，擰開蓋子咕咚咕咚的往嘴裏使勁慣了幾口涼水，這纔對賈世茂道：“連長，今天下午小鬼子那瘋狂的勁頭你也看到了，小鬼子的步兵倒也罷了，可他們的炮兵卻太討厭了，今天咱們的傷亡有一多半就是他們的炮兵搞的鬼，您看能不能想個法子把他們的炮兵給壓住。”
“壓住？怎麼壓？”賈世茂沒好氣的說：“難不成你想讓我帶人把他們的炮兵陣地給端了？”
“哪能呢。”向弈航翻了個白眼，“連長，我就是再笨也不會拿雞蛋碰石頭啊，小鬼子的炮兵陣地離咱們可是有十多裏遠呢，等咱們趕到那裏黃花菜都涼了。”
賈世茂不解的問：“那你的意思是？”
“飛機啊！”向弈航看着賈世茂眼睛放着一種異樣的光芒：“都這個時候了，連長你還瞞着我。我可是聽說了，今天下午的時候咱們的飛行大隊可是在永康跟小鬼子的航空兵狠狠的幹了一場，擊落了好幾十架飛機，既然咱們的飛行大隊那麼厲害爲什麼不跟團座說說，請求飛行大隊來支援呢，只要能炸了鬼子的炮兵陣地，咱們就再也不用怕了嘛！”
“喲……你小子還學會呼叫空中支援了？”賈世茂樂了，隨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駱駝香菸扔給了向弈航一支，隨後也掏出一根菸放進了嘴裏，一旁的向弈航趕緊掏出火柴給賈世茂點上了煙。
倆人抽了幾口後，賈世茂才有些沒好氣的說道：“你當我不想呼叫空中支援啊，我們團座今天就問過師座了，師座說了，今天飛行大隊雖然戰果頗豐，但自身的損失也不小，光是飛機就損失了八架，光榮了三名飛行員。要知道那些會飛的傢伙可不像咱們步兵那麼好補充，每一架飛機每一名飛行員都是寶貝疙瘩，況且現在永康那邊也挺喫緊的，所以不到緊要關頭師座也不敢隨意呼叫空中支援。”
向弈航吭哧了幾聲着急道：“可……可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小鬼子這麼用火炮炸咱們啊，我們排光是今天就光榮了七個人，一班的正副班長更是全光榮了，這樣下去還怎麼打仗！”
“嗯……這樣下去確實也不是個辦法。”賈世茂的眉頭皺了起來，今天下午日本人的炮彈就是不要錢似地不斷砸過來，其密度和時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雖然他們利用時間差在黃花嶺構築了一些工事，但由於時間的關係這些工事遠不能稱得上堅固，根本禁不起日軍炮火長時間的轟擊，這樣下去可是要用士兵的生命來填補的。
沉思了一會，賈世茂這才說道：“這樣吧，明天我再去找營長，讓他跟團座說說，不管怎麼樣，如果咱們不能擋住二十三混成旅團，讓他跟金華的鬼子會合的話，咱們想要拿下金華可就難了。”
“軍座，我也不要求空中支援能夠隨叫隨到，只要明天我們的飛行大隊能把日本人的炮兵陣地給炸了，剩下的事情561團自己就能解決，您看怎麼樣？”
就在賈世茂琢磨着怎麼樣要到空中支援的時候，李衛也正跟蘇晉通過高頻加密電臺直接跟蘇晉通話，請求蘇晉派出空中支援。
就在對面的蕭明正在思考時，丁烯軍又說道：“軍座，如今飛行大隊已經成軍了，想必應該也沒那麼緊張了，憑什麼他陳國濤能得到源源不斷的空中支援，我們就不行，難不成快速反應師就是後孃養的！”
“你放屁！”
話筒裏傳來一個暴喝聲，“丁烯軍你再滿嘴噴糞信不信我立馬讓你回尖峯山繼續當你的山大王！”
聽到話筒裏傳來的暴喝聲，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丁烯軍嚇得打了一個哆嗦，這才意識到自己觸犯了自家老闆的忌諱，他整個身子都有些彎了下來，臉上趕緊露出了賠笑之色：“軍座……軍座……您看我這破嘴，您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我……我錯了……您要是還不消氣等回去您打我一頓得了！”
另一頭的蕭明面對丁烯軍的無賴的模樣也有些無可奈何，沉思了一會才道：“好了，你的事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讓飛行大隊派出一部分兵力協助561團拔掉那個炮兵陣地，不過這事我可不敢跟你保證說派出多少飛機，畢竟現在到處都喊着要支援，這點你要有心裏準備。”
“軍座，有您這句話我就知足了，明天哪怕只有一兩架飛機支援我也謝謝您的大恩大德。”
丁烯軍也知道蘇晉說的是實話，現在第一、第六師分別在好幾個戰場上打得熱鬧。以前沒飛機也就罷了，大家誰也別羨慕誰，現在飛行大隊兵力開始增加後，誰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有飛機增援的好處，全都開始嚷嚷着要空中支援，所以飛行大隊的任務也很重，自然不能全部滿足所有人的要求。
蕭明放下了電話，轉頭看到參謀關切的目光，他不禁對着他們笑了笑拿起了桌上的碗筷開始喫飯。
“是啊蕭大哥，丁烯軍這傢伙就是屬狗的，得三天兩頭的教訓他一頓，否則他能給你蹬鼻子上臉。”一旁的參謀也附和道，雖然已經跟蕭明一年多了，但依舊習慣性的稱呼蕭明爲大哥。
“好了，沒什麼大事，這小子想要空中支援，埋怨我總是偏心，所以我才發了火，你們也別多想！可不能想太多了。”
過了一會，蕭明放下了碗筷，對參謀道：“我喫完了，你們慢慢喫，我到書房去一趟。”
“知道了，你去吧。”參謀們也知道如今部隊正跟日本人打得激烈，現在蕭明身爲六十七軍的最高統帥，每天要忙的事情非常多，自然不會阻止他去做正事。
蕭明來到書房後，先是用給飛行大隊的楚原去了電話，兩人在電話裏說了好一會，蕭明這才放下了電話。隨後他走到掛在牆上的那副十萬比一的軍用地圖前，將目光投向了距離金華只有數十里的黃花嶺，嘴裏喃喃的說道：“田中久一啊田中久一，看來你是拼了老命想要保住金華了，不過你以爲找海軍航空兵來助陣就行了麼，看我明天怎麼把你的那話兒給捏爆！”
就在蕭明喃喃自語的時候，在電話的另一頭，楚原放下電話後也趕緊叫來了黑鴉中隊的中隊長和幾名戰鬥中隊的中隊長過來，一行人很快就商議起來……
天色慢慢的亮了起來，整片大地開始清晰起來。賈世茂打了個哈欠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伸了個懶腰後揉了揉眼睛，這才從防炮洞裏鑽了出去。當他走出洞口時，一縷此言的陽光正好照射進來，他微微眯了一會眼睛，等到眼睛適應了外面的光線後這才彎腰走進了工事。
這時正好向弈航拿着一包壓縮餅乾和一個水壺走了過來，看到賈世茂後遞給了他一塊：“連長，來一塊點點肚子。”
賈世茂接過餅乾和向弈航兩人坐在工事裏，就着涼水啃了起來，賈世茂一邊啃一邊一邊問道：“昨天晚上有什麼情況沒有？”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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