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各取所需
赫爾看到這裏,以爲兩人反對自己的提議,不禁很是不滿的說道:“委員長閣下,難道您不同意我的這個提議嗎?”
“不……不是……”蔣委員長搖了搖頭,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才說道:“赫爾閣下,第四集團軍的情況有些特殊,因爲這支軍隊的前身是粵省自行組建的一支護村隊隊伍,它的軍餉、彈藥和武器來援都是地方自行籌備的,所以它們在軍事行動上有着很大的自主權,我這麼說您能明白嗎?”
聽到這裏,赫爾有些恍然大悟的說道:“哦……我明白了,國民警衛隊,這支部隊是屬於國民警衛隊的性質,是這樣嗎?
蔣夫人看到這樣的情形後趕緊說道:“是的,您說的很正確。”
這麼說的話詹森就明白了,美國的軍隊分爲聯邦軍隊、國民警衛隊和聯邦後備役部隊三個部分組成,前者是國家現役部隊,而後面的兩種則屬於預備役。出於對反抗強權的心態,美國人規定,國民警衛隊屬於地方政府的組織,聯邦政府對其只有指導權而無指揮權,國民警衛隊由各州政府指揮,所以蔣委員長這麼一說,赫爾立刻就認爲自己弄明白了,其實他不明白的是對於華夏的許多情況,就連詹森這位來華好幾年的大使有時候也是看得雲裏霧裏。
“這樣啊!”赫爾摸了摸嘴脣上的鬍鬚有些爲難起來。
看到赫爾沉吟不語,蔣委員長生怕美國佬一怒之下取消對華的軍援,他趕緊說道:“赫爾先生,事實上我們華夏還有其他不少能打仗的部隊,如果您願意我們可以另外組建一支部隊前往法國。”
此時的蔣委員長心裏全是滿滿的惡意,對於他來說現在沒有什麼東西是比軍援更重要的了,至於派軍隊到法國去打仗這種事根本不算什麼。華夏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只要他願意隨便一劃拉別說組建一個集團軍了,就是兩三個集團軍都沒問題,到時候弄個十幾二十萬人交給美國人隨便他們怎麼折騰都行。
當然了,赫爾此時並不知道近在咫尺的蔣委員長心裏的小算盤正打得啪啪作響,他想了好一會才搖頭道:“委員長閣下,請恕我直言,我們需要的是有着豐富作戰經驗,開往法國後立刻就能打仗的部隊,而在我的印象裏貴國戰鬥力最高的部隊當屬第四集團軍,這點從他們這些年的戰績就能看得出來。就我個人而言我還是傾向於將第四集團軍調往法國。”
蔣委員長心裏暗歎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赫爾先生,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請恕我無能爲力了,第四集團軍有很大的自主權,我並不能強行命令他們到萬里之遙的法國去作戰,因爲如果我強行這麼做的話搞不好是會發生兵變的。當然了……”看到赫爾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蔣委員長又補充了一句:“假如,我是說假如您能說服那位韓將軍的話,我想這一切都不會是問題。”
赫爾的眉頭就是一皺,眼前這位蔣委員長還真會打太極啊,一眨眼就把皮球提到了韓勇那邊,不過對於蔣委員長的心情他也能理解,要是換了自己也同樣不會把那麼一支精銳的部隊派到萬里之遙的地方爲別人賣命,這不是有病嘛。
雙方的談判陷入了僵局,他們一方希望對方把最精銳的部隊派出去跟德國人打仗,另一方由於重重說不出口的原因不能答應,書房一下就陷入了沉默。良久,詹森提出了一個提議:“赫爾先生,委員長閣下,我認爲咱們與其在這裏糾結,爲什麼就不問問當事人的意見呢,如果那位韓勇將軍同意我們的提議的話那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如果他不同意的話那我們在這裏說什麼也是沒用的,你們說呢?”
“也只能如此了!”蔣委員長點了點頭,有些不冷不熱的說道:“這件事不是我們能夠做主的,如果歸國政府一定要第四集團軍去法國的話,您只能親自去跟他們談了。”
赫爾自然知道蔣委員長的態度爲什麼會變得這麼奇怪,我們的蔣委員長自尊心受傷了,畢竟任是誰被別人這麼毫不留情的鄙視自家軍隊的戰鬥力他都會不爽的。爲了安慰委員長閣下受傷的心靈,也爲了能夠讓國民政府更好的拖住日本人的步伐,他接着說道:“這樣吧委員長閣下,爲了更好的支持華夏人民更好的抵禦侵略者保衛家園,我們美國政府願意每個月向你們提供二十萬加侖的汽油和十萬加侖的航空燃油,以及三千噸的糧食以及武器彈藥。當然了,這個數量不是絕對的,會隨着我們運輸能力的改變而改變,這點希望您能理解。”
蔣委員長心裏一陣鄙夷,這洋鬼子說得好聽。說什麼隨着運輸能力的改變而改變,其實還不是想借此卡我們的脖子,不過雖然是這麼想的,但他還得面露笑容的表示感謝,雙方又進行了一陣交流,直到中午時分共進了午餐後赫爾這才告辭返回。
赫爾上了車後原本微笑的臉龐慢慢變得沉思起來,他轉頭說道:“詹森,你認爲剛纔那位委員長先生說的是真話嗎?”
詹森想了想說道:“應該是真的,您要知道這個國家的情況非常複雜,光是弄清他們的軍隊構成和歸屬情況就足以令人崩潰。您要知道,在這個國家裏,完全聽命與蔣委員長的軍隊被她們稱之爲中央軍,但中央軍只是這個國家軍隊中的一部分,還有一百多萬的雜牌軍,這些雜牌軍又分成了無數的派系,它們都是屬於個人和地方軍閥的,一些手握實權的將軍將把這些軍隊當成了自己的個人財產,如果失去了手中的軍隊他們將一無所有,而很不幸您所說的第四集團軍正好屬於這種情況,所以剛纔委員長閣下並沒有騙您,您想要這支軍隊前往歐洲的話最應該說服的是那位韓勇將軍,而不是委員長他閣下。”
赫爾聽得一陣頭暈目眩,說實話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國家的軍隊竟然有這麼複雜的關係。
看到赫爾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詹森苦笑道:“國務卿閣下,沒想到吧。我也是用好幾年的時間才弄明白這裏面的關係,當時我的心情和您一樣的難以置信,不過後來習慣了也就好了。”
“呼……”長長的吐了口氣,赫爾這才苦笑道:“看來,過幾天我還又要去一趟杭州拜訪那位韓勇將軍了,不過我總覺得那位韓勇將軍恐怕要比那位委員長更難對付,天知道他會提出什麼離譜的條件來。”
就在赫爾爲自己的任務感到頭疼時,蔣委員長夫婦也在偏廳裏敘話。蔣夫人捧着一杯咖啡慢慢的品着,對一旁的丈夫道:“達令,你說那些美國人爲什麼突然想把我們的軍隊調到法國去,難道他們就那麼肯定德國人一定會進攻法國麼?”
蔣委員長看了眼自己的夫人說道:“夫人,這就是美國人的精明之處了,德國人是否進攻法國這不過是他們的判斷而已,雖然英法兩國已經向德國宣戰,但雙方卻連一槍都沒打,在這種情況下美國人也不知道事態會朝什麼方向發展。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場戰爭一旦打起來肯定又會死無數人,在他們看來與其讓那些白人去死還不如讓我們這些亞洲人去替他們堵槍眼,所以他們這才把注意打到了我們頭上,而韓勇的第四集團軍這些年可是風頭正勁,美國人盯上他自然也就不足爲奇了。”
“竟然還有這種事?”蔣夫人喃喃說了一句,隨後又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達令,我記得你平日裏都不怎麼關心歐洲方面的事情,今天怎麼說得頭頭是道的,把赫爾國務卿都給唬住了。”
好面子的委員長自然不會把真正的原因告訴自家夫人,只見他輕咳了兩聲這才說道:“當然我自己琢磨出來的,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現在不說這些了,謝天謝地,美國人終於鬆口了,雖然每個月不到纔不到兩萬噸的物資是少了點,但這至少是一個好的開端,只要美國人被我們拖下水,那麼整個戰局機會得到根本性的改變。”
委員長越說越興奮,臉上出現了一絲罕見的紅潮……
就在赫爾和蔣委員長兩個各自打着算盤的時候,一名年輕的女子走進了杭州育才中學的校門,雖然她只穿着一件素色的旗袍,腳下是一雙軟底布鞋,但即便是樣式簡譜的旗袍和素面朝天也掩飾不住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一進校門的她立刻就吸引了不少驚豔的目光。
只見她張望了一下後,攔住了一名路過男同學的,這位男同學有些面紅耳赤中結結巴巴的給她指明瞭方向,隨後她這纔對着這名男同學嫣然一笑轉身朝着南邊走去,只留下了那名癡癡望着她背影的男同學……
“篤篤篤……”
“請進!”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辦公室內響起。
隨着開門聲,一名身材窈窕的年輕女子走進了育才中學校長沈鴻儒的辦公室,只見她對着坐在辦公室後面的沈鴻儒
“篤篤篤……”
“請進!”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辦公室內響起。
隨着開門聲,一名身材窈窕的年輕女子走進了育才中學校長沈鴻儒的辦公室,只見她對着坐在辦公室後面的沈鴻儒輕聲道:“您好,請問您就是沈校長吧,我是新來的老師唐秀兒,初來乍到請多多關照。”
沈鴻儒微笑着站了起來,走出了辦公室朝她伸出了右手:“唐老師,你好,我代表育才中學全體老師歡迎你的到來。”
兩人這一靠近,沈鴻儒這才發現這位新來的女老師不但高挑勻稱,而且長得很是漂亮,長相也很是漂亮端莊。
唐秀兒伸出小手跟他握了一下就收了回來對沈鴻儒笑道:“沈校長,請問您打算怎麼安排我呢?”
沈鴻儒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唐老師,不知你擅長教什麼呢?”
唐秀兒不假思索的說道:“我覺得自己比較擅長國文和西方美術。”
“這樣啊!”沈鴻儒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樣那就請唐老師暫時擔任三班的國文老師吧,因爲三年級原來的國文老師因爲有事回家結婚了,需要兩個月後才能回來,所以就由你暫時頂替,你看這樣可以嗎?”
“當然可以,謝謝沈校長的關心!”唐秀兒對着沈鴻儒鞠了個躬表示感謝。
“你也不用謝我。”沈鴻儒輕嘆了口氣,“自從兩年前杭州被日本人佔領之後,日本人就強令學校只能教授日語,雖經學校老師幾經反抗但依舊沒能讓日本人改變主意,由此許多國文老師紛紛離職。日本人此舉是要斷了我華夏民族的根啊,幸好韓勇將軍帶領大軍將日本人趕了出去,直到最近我們才又重新回覆了國文課,所以國文的課程比較緊,希望您能多費心一下,把學生們丟掉的課程補回來!”
唐秀兒點點頭,展顏一笑:“校長請放心,我一定會盡力把學生們教好的。”
“那就好!”沈鴻儒很是欣慰的點點頭:“既然唐老師這麼有信心,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待會你就去教務處報道吧,熟悉一下學校和班級的情況,明天正式上課。”
“好的,明天我一定會準時報道的。”唐秀兒說完,優雅的對沈鴻儒又鞠了一躬,隨後轉身走出了校長辦公室,並輕輕掩上了門。
看着唐秀兒的背影,沈鴻儒欣慰的笑了,這個唐老師不但長得漂亮,而且一副知書達理的樣子,看來他從小一定受過良好的家教。聽說她是上海聖約翰女子學校畢業的高材生,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只是沈鴻儒總感覺唐秀兒身上那種溫順柔雅的味道總給他一種熟悉的味道,但他又說不清這種味道是從哪來的。
想了又想,卻始終想不出來,最後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能歸咎於自己年紀大了所以也開始疑神疑鬼了。
唐秀兒出了校長辦公室後慢慢的走在校園的一條石子路上,她一邊慢慢走一邊回憶着剛纔的情形。從見面的情況來看這個沈鴻儒校長倒真是一名頗爲正派的學者,無論是跟自己談話還是握手,都表現得很是彬彬有禮,尤其是他的眼神不但清澈明亮,更是炯炯有神,彷彿能看穿自己的內心似地,這也讓唐秀兒有種不想跟他多呆的感覺。
是的,看到這裏大家應該明白了,這個女子就是奉了裕仁天皇之名來到杭州的裕仁秀兒,她化名爲唐秀兒,想辦法混進了育才中學,以老師的身份爲掩護打算伺機竊取第四集團軍的軍事情報,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一切情況都還很順利。
在幾道偷偷摸摸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唐秀兒慢慢的走出了育才中學的大門,既然工作已經搞定,現在就該去找一個落腳的地方了,雖然學校答應分配給她一個單人宿舍,但廖雅權又如何肯住在學校裏呢。在她看來學校不過是她用來掩飾身份的地方,如果住在學校裏對於她平日的行動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正當她正打算對着校門口的黃包車伕招手時,突然看到一隊長長的隊伍正從街頭緩緩走過,在他們的周圍則是一些全副武裝的士兵,當這些人走過街頭的時候還遭到街邊百姓的圍觀,不少人還對着他們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一些小孩在朝他們吐口水。
看到這裏,唐秀兒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她甚至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這些人全都是大日本帝國的百姓。
強壓着心中的怒意,她走到一名正沿街叫賣捲菸的小姑娘身邊假裝不經意的問:“小妹妹,這些人都是什麼人啊,他們要到哪去呢?”
只見這名小姑娘有些疑惑的打量了她一眼,有些警惕的說道:“您不是本地人吧,怎麼連這些都不認識?”
唐秀兒強忍住心中的怒意,臉上卻露出親切的笑容:“小妹妹,你真聰明,我是這所學校的老師,今天剛從上海過來,還是第一次來杭州呢。”
“哦,您原來還是一位女先生啊,實在對不起,剛纔是我失禮了!”小姑娘臉上的警惕之色頓時盡去,露出了敬佩的神情,這年代老師和讀書人的地位可是很高的。
“什麼女先生不先生的,我就一個小老師而已。”唐秀兒矜持的笑了笑,指着從面前不斷路過的那些人問道:“她們都是原來跟着日本人來杭州的日本僑民,這些年在咱們杭州城裏耀武揚威的,仗着日本兵撐腰沒少欺負咱們,現在日本兵被韓長官帶着大軍給趕走了,他們也都被抓了起來。韓長官說了,這些人咱們可以不殺,但是要勞作贖罪。前些天他們剛從台州修碼頭回來,現在又被派去六和塔那邊蓋房子去了。”
唐秀兒一邊聽着心裏的怒火暗暗升起,不知不覺右手抓住了小姑娘煙架裏的一盒煙,用力之下那盒煙竟然被她給抓得變了形都渾然不覺,直到小姑娘誒呀一聲她才猛然察覺。
“誒呀,實在對不起,我聽得太激動一時沒注意,把你的煙給捏壞了,這盒煙多少錢,我拿錢給你。”
唐秀兒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法幣遞給了小姑娘。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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